“大哥,怎么进了一次宫,你就失魂落魄似的?”听到弟弟的问话,伯邑考才醒了过来,原来已经到了驿馆,父亲和弟弟姬旦都在中庭等着自己回来呢。
“今天设宴,却怕陛下无常,所以战战兢兢的。”
西伯侯姬昌长得方面大耳,城府极深,在西歧极得民心,被称之为大贤人。虽然为人谦冲仁厚,但在封地却时常厉兵秣马,因此也怕帝辛对他有所猜忌。见伯邑考的神情,以为他是因兄弟及仆人在场,因此摒弃了下人,单留伯邑考。
“怎么,陛下对你如何?”伯邑考是姬昌的长子,又文武兼备,为人谦厚,在歧山深得大臣们的拥戴。姬昌一向甚是看重这长子,原本这次不想带入朝歌,只是帝辛听说了他的名声,特意颁旨着令带来的。因此姬昌心里也有些隐忧,怕是歧山的好名声为帝辛所忌。
“陛下甚是爱重,还赏了许多东西。”伯邑考却不敢把心里话告诉父亲,虽然姬侯自己后宫里也是美女如云,但却不会愿意让任何一件事毁了他的野心。在外人看来,姬昌对朝歌是忠心耿耿,又忠厚老实得似乎没有什么作为,但做长子的却是再明白不过,父亲的野心大着呢。
姬昌微松了口气:“那就好,只是你在朝歌也别抛头露面,只需暗暗结好年轻的一辈。”
“是,父亲。”姬昌点头答应,“我也怕陛下看重,反令小人进馋言。朝歌虽然是表面欣欣向荣,可是内里却千疮百孔已露端倪,尤其是陛下因宠费仲、尤浑,武成王心有不满。就是姜侯与鄂侯,也颇有微词,只崇侯虎与费尤二人亲近。”
姬昌满意地点了点头:“考,你分析得不错。不过,姜侯的女儿位居中宫,虽对佞臣不满,也不会对陛下不满。倒是苏护,上次对陛下直陈,惹得费尤二人暗暗怀恨。”
“但苏妃新进,苏护是皇亲国戚。”
“你哪里知道,苏护为人,极是刚正不阿,前次陛下私下召见,苏护就直陈不愿送女入宫,得罪了陛下,干脆反出朝歌,为父还奉旨讨伐的呢。可惜这次苏全忠不曾来,你找机会好好结交于他,他实是个猛将。”
“是,苏全忠我也见过,武艺不在我之下,是个人才。”伯邑考恭顺地回答,虽然与父亲剖析形势,但心里却仍在想着妲己,原来果是不愿意入宫侍君的。
“嗯,你对朝歌的形势还把握得很清楚,平日又谨慎细心,为父倒不担心,天色也不早了,快快回房安歇吧。”姬昌微笑地看着长子。
伯邑考心里却是暗暗叹息,往日的雄心壮志,这一刻竟半分都没放在心上,脑海里念着的,仍是那千娇百媚的妲己。父亲怕是放心得过早,自己对妲己的情义,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啊。虽然心内警醒,无奈妲己的身影仍固执不去。
“大哥,你今日有些魂不守舍,见到苏妲己了没有?”房间里却是姬旦候着。平日伯邑考与排行第四的姬旦最是亲厚,因此伯邑考的神色他看在眼里,一下就猜着了大哥的心事。
伯邑考宽了外袍,在塌上坐下,尚未说话,却是叹了一口气。
姬旦愕了一愕:“怎么,难道被我猜中了,你对苏妲己动了心?大哥,这可不象你的为人,你对美色向来不放在心上的。”
“她不同,我也不知为何,见了她,似乎是极熟的。她也不是一般的美女,看到她神情寡欢地坐在陛下身畔,心里就没来由的心痛。”
“大哥,她现在可是陛下的妃子,你行事要万分小心。”
“你不劝我把她忘于脑后?”伯邑考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有些事劝也劝不来的,何况大哥你从来对美女不放在心上,看你今天的神情,这苏妲己怕是不一般。”姬旦长得与伯邑考有几分相似,却多多几分英气,少一些儒雅。在歧山,他与伯邑考是最得人心的王子,也最得西伯侯的喜爱。
“是啊,她还是我的知己。那曲《风入松》,她听得如痴如醉,一口便说出了曲名。可惜了这样的红颜知己,却已琵琶别抱。”伯邑考怅然地说,在姬旦面前,他从来勿需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姬旦沉默半晌才说:“苏妲己向有第一美女之称,你又被称为第一美男子,若与她有什么瓜葛,陛下想是嫉恨非常。”
“这一层道理我怎么会不明白?”叹息一声,伯邑考却住口不言。
“有哪一日我们攻入朝歌,那时……”
“小心隔墙有耳。”伯邑考连忙喝止,沉默半晌才说,“那时,却不知是什么景况了,唉!”
前次才拥兵攻入狄戎,还是借了狄戎攻入边境的由头。虽然说西歧经过这些年的休整,算得上是兵强马壮,只是与朝歌的商军比,仍有一段差距。何况天下八百镇,西歧人心再齐,也抵敌不过。
“父亲向来谨慎,若没有万全的把握,也不愿与朝歌反目。这几年,我们虽然说是并了一些小地方,却哪里敢明目张胆,其实疆域也并没有扩充出来多少。再者,这些地方的人要对我们真心臣服,也还需假日。所以,大哥,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