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把三颗丹药奉于玉鼎真人,真人用水研开,一碗命人端于内宫,妲己尾随其后,玉鼎真人对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杨戬暗暗好笑。
妲己随着宫人进了伯邑考寝殿,果然见伯邑考正仰面而卧,双眉深皱。妲己也不怕别人看见,遂抢前一步坐至他的床前,见他面色越发白皙,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下巴略尖,忍不住心里一酸,一行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眼看那侍女喂了伯邑考吞了一口药汁,便见他微微睁目,轻叹一声:“妲己!”
妲己以为他能看见自己,正自高兴地想要应承,却见他又把眼闭上:“唉,总是梦萦魂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拥你入怀……”语气有说不出的萧索和缠绵。
妲己怔怔地看着他怅然的神色,刚收住的泪便这么又一次地落了下来。真想扑入伯邑考怀中告诉他:“我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可是知道他既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暗自饮泣。
眼看着伯邑考的精神慢慢回复过来,妲己这才放心来。伯邑考微微有些失神,但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振作了起来,吩咐侍女:“传姜丞相至银安殿。”
妲己知道他挂念西岐军事,立时便要至银安殿议事,不好意思留在他寝殿看他更衣,便随在侍女身后出了寝殿,不想入目所及,竟是杨戬似笑非笑的脸。她啐了一口:“你干嘛在这里吓人!”
杨戬一脸委屈的样子:“我是怕你离得太远,不小心你就会回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妲己自知理亏,急忙引开话题:“我好象听到外面在叫阵?不会是苏护打进来了吧?”
杨戬笑道:“要不是等你,我早上战场去了。走吧,我带你去城楼看打架去!放心,神农大师的药丸可是手到病除,如今西岐军队个个都生龙活虎,你也见到武王了吧?”
妲己脸上一红,微应了一声,便扯了他往城楼去。
果然,城楼下两军对阵,商营苏护居中,吕岳在左,郑伦在右。吕岳一副疑惑的模样,而苏护却有些无可奈何。他本有意归周,岂肯真的摆开军队与西岐干架?只是副官郑伦新近拜了吕岳为师,一心要建功立业,大败西岐,着实让自己头痛。
吕岳冷笑一声:“苏侯,满朝大臣中最该为国出力的,便该是你。想你的女儿苏娘娘宠冠后宫,你就是当朝国丈,何等的威风。只要娘娘一句话,便是在朝歌享福,陛下也必不驳你。你若投周,莫非还有一个女儿嫁与姬发不成?”
苏护气得脸色发黄:“道长此言欺人太甚,我苏氏满门难道是那种靠裙带关系晋身的么?我世居冀州,百姓安居,虽是苦寒之地,却喜人同一心。”
吕岳也知苏护父子俱是勇将,不欲当场翻脸,于是便道:“如今你不想亲自进攻,也由得你。你拨一万兵马与我,我自有调度。”
苏护待要不允,又无十分正当的理由,只得让郑伦去调派三军。吕岳命周信、杨文辉领五千往东门,李奇、朱天麟领五千往西门,自己与郑伦又将了一万士兵从中路接应。他的原意,本是趁着西岐被他的瘟术弄得奄奄一息,还没有回复过来时趁势杀入,便可奏功。哪知杨戬早讨了解药,此时伯邑考已披挂停当,三下五除二调派了诸军,也一般地从东西二门掩出。
吕岳四徒只以为西岐力弱,哪知个个如狼似虎。杨戬开了东门冲出,接住周信。不待展开拳脚,便祭起哮天犬往周信脖子上咬了一口。周信吃痛,正在挣扎时,早被杨戬赶上一刀挥作两段,顿时咽气。
杨文辉顿时两眼冒火,持抢上前,正待摇铃,却被土行孙用棍打飞。土行孙人矮身灵,杨文辉根本不曾注意。及至看到,欲持枪杀时,侧里冲出一骑,正是邓玉婵,单手发石,正中杨文辉面门。杨文辉怒喝一声,拨马便走。在三军中哪里能走动自如,后面的士兵尚不知主将一亡一身,正奋勇杀来,被他带马一冲,顿时失了章法,兵败如山到,一溃而散。
李奇与朱天麟两个往西门冲去,当先立有一人,却是玉鼎真人。他身穿道袍,脸色方正,当门而立。李奇刚怔了一怔,他身后冲出辛甲敌住,玉鼎真人祭起斩仙剑,朱天麟未及出枪,便当场殒命。李奇看得真切,痛呼一声,舍了辛甲冲向玉鼎真人。真人袍袖微挥挡了一枪,右手已是接住斩仙剑,辛甲从后追上,大刀狂斩,李奇顿时左右支拙,眼看不对,欲往中路与吕岳会合,却被玉鼎真人再祭斩仙剑,授首当声。
那些剩下的商兵,本是郑伦之命,非由苏护下令,哪有什么斗志。见二将先后血溅当场,岂敢恋战?有人发了一声喊,便四散逃开了。玉鼎真人不为己甚,拦住了辛甲:“罢了,放过他们罢。”
吕岳本在后接应,看到两翼队伍溃散,暗中叫苦。只是已与郑伦冲至正门,有心后退,又怕周军冲了阵脚,反被苏护笑话,只得一马当先往城门冲去。
城门訇然洞开,当先冲出一骑白盔白甲,骑一匹白马,面目俊秀。吕岳见此人风神与他人不同,心知是武王亲自。暗想擒贼擒王,先擒住此人,西岐自溃。
主意既然打定,也不顾排兵布阵,便冲往武王。伯邑考见吕岳冲来,把剑一横,他身后冲出南宫适、太颠两员大将,挡在他身前。
吕岳心里发急,暗想看这两人架势,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若缠斗多时,商兵必败。心下主意打定,喝一声喊,便幻出三头六臂来。伯邑考看了心中一凛,脸上却不露出半分怯色。周军本当他如天神一般,见他安坐如故,心中微惊,旋即定了下来。
吕岳被两人阻住,心里着急,正待发威,却听一声清叱:“吕岳休要张狂,吃我一圈。”吕岳急忙回头,见是哪吒威风凛凛地站于风火轮上,手中正祭起乾坤圈。心中大惊失色,不知他是被苏护放出,还是被西岐救出。急忙将身闪过,已是略晚一步,让圈打中了肩头,一阵刺痛。
正待打醒了精神对付哪吒,却见金吒飞身而来,也不打话,便祭起遁龙桩。吕岳知道此宝厉害,忙将座骑一拍,方欲躲过。不防备木吒也如见赶至,将吴钩剑祭起便砍。吕岳这里早已力竭,竟是躲避不过,被生生地砍下一条左臂。他知道事有不谐,只得容图后报,负痛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