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与哪吒带了妲己一路飞奔,遥遥地见一只大鸟正张开了双翅,飞在空中。妲己惊异道:“难道这就是庄子《逍遥游》里描述的大鹏?”
杨戬早已习惯她嘴里会冒出奇怪的人名来,因此也不以为意:“羽翼仙的原身正是大鹏金翅鸟,修行了不少年头却仍是忍不下寂寞,要下凡间来踩这趟浑水,真是何苦来哉?”
远远地听到风雷之声,大鹏鸟一个折身,顿时转过山崖,便不见了踪影。妲己在空中转头张望,星空下哪里还有鸟的影子?
杨戬道:“他定是化成了人形,落在这座山头上。也罢,咱们也落下去,仔细地寻他一寻。既然他要与我西岐为难,总也不让他好过。”
三人落下云头,却见高峰掩映,怪石嵯峨,奇花异草香气馥郁,红杏碧桃在夜空中袅娜开放。妲己暗赞:“这古代的景色就是原生态,随便一座山都这么美,现代的什么九赛沟、张家界不过是这里的寻常景致罢了。”
杨戬看这座山占地颇,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于是笑道:“我去请燃灯道人罢,这等凶顽,咱二人也对付不了。”
哪吒点头应允,妲己连忙道:“好啊好啊,我也随你去,哪吒在这里看住那羽翼仙便是。”
杨戬失笑:“就知道你是舍不了一丝半点热闹的!”哪吒听他言语,竟是有几分宠溺,不由对他看了两眼。杨戬自知语气过于亲热,也是心里微微警觉,当下也不说话,微笑着携了妲己的手便走。
燃灯见了妲己,不由大喜:“妲己,怎么会想到来看望我老头子?来,先下一盘棋再说,近来手痒痒得厉害,只得自己跟自己下,好没趣味。”
妲己抿嘴乐了:“没想到道长你的棋瘾也那么大,原该从命才是,不过我们这回来却是为了请道长帮忙,收服一个妖人呢!”
燃灯这才看到杨戬,不由地苦了脸:“我说呢,有这么个英俊的小伙子陪在身边,哪里还会想到我这糟老头子!杨戬,你有事不去找你师父,却上我这里干什么?”
妲己连忙撅了嘴:“还不是想着您老人家嘛,所以拉了杨戬来请你下山相助。何况,据说这个妖实在厉害,还是请道长比较稳妥。”
燃灯虽是得道高人,但给她一顶高帽子戴上,也觉得暗自有几分得意。看着她如花娇靥上或喜或嗔,哪里还有不肯之理?于是收拾了道袍,便随二人降落到了山头。
燃灯找人,到底不同,只掐了指头一算,也不知他嘴里咕哝了些什么,便有了结论。“原来是羽翼仙,要收服它不难。我用链子擒了他囚在此处,西岐大安了再放他走便是。”
妲己听他说得轻巧,知道必非难事,也是大喜。
燃灯微微一想,便叫过了妲己:“如今他腹中饿得狠了,刚才又见你们尾随在后,不敢轻易离开。咱们弄些好东西出来,在这里候着,他定要乞食,那便是他上钩了。”
燃灯便变出了一处草房,并一盘子香喷喷的糕点。莫说旁人,便是妲己,也是馋得想拈一个来吃。
燃灯轻轻打掉了她的手,笑:“这也是可以乱吃的么?这可是抓羽翼仙的宝贝,他吃下肚去,便是五脏六腑尽被锁住,再逃不开的。”
妲己听得暗暗咋舌,不敢再拿。
果然羽翼仙闻香而来,见了那香喷喷的糕点,伸手便拿。正要放入口中,忽然起疑:“这荒山僻野,哪里来这等好东西,倒似全等我来吃一般?”一时犹豫,却见屋中走出个老者,住着根木头拐杖,看上去身体虽是硬朗,却有些老眼昏花,竟然不曾看到门口站着个大活人。
这时走进来一个妙龄女郎,虽是粗布衣裳,用一块方巾包住了满头秀发,却掩不住天香国色,羽翼仙看得眼睛发直。见她端起那盆点心要往屋里去,羽翼仙急忙叫道:“姑娘等等,我一路奔来,饿得狠了,这些点心且与我吃了罢。”
妲己偏头看他一眼:“原来是个道长,这些素点便都与了你罢,原是要敬奉上天的贡品。”
羽翼仙听她语声,娇儒绵软,身子骨早已酥了半边。又加上他已饿得狠了,三下两下便把点心都扫进了肚里。看着妲己露在袖外的一双纤手,白嫩修长,益发显得整个人都水灵灵的了。一时心痒,便要去抓妲己的手。谁知那老人哈哈大笑,声若洪钟。羽翼仙暗道不好,欲待回身遁走时,却被老者用手一指,顿时腹痛如绞,跌倒在地。
这时,那老者才笑吟吟地站了起来,羽翼仙定睛一瞧,不由失声叫道:“原来是你,燃灯,我与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你为何要与我为难?”
燃灯叹着摇了摇头:“你好好地在芦莱岛享享清福,何苦到人间来这一遭?如今帝辛当道,百姓苦不堪言,周武乃得道明君,天下钦服,你偏生要逆天而行。我老道不来管,却还谁人来管?”
羽翼仙见杨戬与哪吒从屋里出来,急忙又化身大鹏,欲飞身而逃。谁知燃灯呵呵一笑:“你吃的那些糕点却非凡品,还是吐了出来罢。”只念了一句咒,羽翼仙便翻身倒地,真的吐了起来。然而,他这回吐的却不是面点,竟是连绵的银链子,不由色变:“锁妖链?”
燃灯嘿嘿冷笑:“算你还有些见识,我也不为难于你,只把你锁于此处,待天下大定再放了你罢。”说罢抓住了链子一头便扯,羽翼仙待要挣扎,却觉心肝处痛得站立不住,急忙哀求:“道长,我这便回芦莱去,你别为难我了罢。”
燃灯摇头:“你这人最是小气,我若放你,万无不与他们为难的道理。我是瞧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也不打散你的人形,便锁在此处,不过几年,日后还放你回去,你鬼叫什么!”
羽翼仙知道劝不得他,只得乖乖地跟他往山崖上去。妲己等这才放下心来:“果然燃灯道长出面,便大事定矣。”耳边却传来燃灯的声音:“莫忘了下回陪我下棋!”妲己失笑,携了杨戬与哪吒的手返回西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