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得胜回城,仍有隐忧:“今日罗宣并不曾出十分手段,莫非又有什么歹毒主意不成?”
姜尚不以为然道:“若真有手段,今日怎会败退?”
伯邑考心想今日大胜,原该好好犒赏三军,于是赐宴银安殿。哪吒兄弟及雷震等本是年轻好热闹的,一时觥筹交错,喜笑颜开。
璐璐也不避嫌,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哪里还肯去后宫?只在银安殿与众将推杯过盏,酒量居然很不错。文臣们都是斜斜地睨着,但武将们却似乎十分对味。尤其是哪吒,拿了杯盏与她划起拳来。
璐璐喝得兴高采烈,一掌拍向哪吒的肩膀:“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功夫还真不错!可惜小了一点儿,要不然,我一定要嫁给你。”
哪吒喝得有了三分酒意,红色涌到脸上,倒有点象恼羞成怒的样子。“我才不要你呢,你那么蛮那么泼,只有四公子才肯要你!”
璐璐酒量颇大,这时眼睛仍是清澈得很。闻言呆了一呆,忽然放声大哭。众人都停了欢笑,看着她眼睛发直。
哪吒顿时酒醒了十分,求救似地看着妲己:“姐姐,这可怎么办?我说的又不是假话,她……”
妲己白了他一眼:“还说,女孩子的脸皮都薄得很,哪里禁得起你这一说?她这样子,大约只有四公子才劝解得了,别人……都不过是路人甲。”
“路人甲是什么?”
妲己看向姬旦,见他闷头喝酒,回过头不耐烦地说:“意思就是不相干的人,左右不了她的人。”
璐璐一边哭,一边悄悄瞟着姬旦,见他低了头喝酒,更加伤心起来:“姬旦,你是不是瞧不上我,那你何必答应娶我!我真的很令人讨厌吗?”其实她一向乐观开朗,只是到了西岐,自己喜欢姬旦,他却对接受自己勉强得很,委屈一直放在笑容下面。这时被哪吒一语勾起,再也忍不住。
姬旦叹了口气:“公主言重了。公主自然洒脱,原是人见人爱,姬旦怎么会讨厌公主?只是我西岐风俗大不同于西戎,讲究的是含蓄之美,所以公主便觉得失落,也是有的。”
璐璐怔怔地看着他:“真的吗?你不讨厌我,是吗?”
姬旦露出一个微笑:“当然不。”
“那……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含蓄,好吗?”
姬旦苦笑:“这些是我西岐数百年的文化积淀下来,旦怎么会教?”
璐璐的脸上十分失望:“那我就学不会了?”
妲己扁扁嘴:“让她跟太衽去学不就成了?她可是淑女最标准的典范,一个月下来,准让璐璐学会笑不露齿。”
哪吒因为是罪魁祸首,正在后悔,听妲己这么一说,连忙提议:“太衽小姐就能教,让公主与小姐相处一段时候,大约也能学得八九分了。”
伯邑考点头微笑:“哪吒考虑得周到,四弟,不如让璐璐公主住在太衽的宫里,日夕相处。公主若是闲了,和太衽下棋看花,也免得太衽寂寞。”
璐璐看了一眼姬旦,才怯怯地问:“她凶不凶啊?”
妲己看得有些心酸,这么活泼的女孩子,如果被禁锢在宫里,不知是怎么难熬呢!看她初来时无法无天的样子,这时候怯生生的,分明是对姬旦一见钟情,是以才一改往日脾气。
她心里其实一直为姬旦打抱不平,觉得那样秀丽的人物,璐璐实在是高攀了。但此刻见她一往情深,顿时对她大起好感。
姬旦点头:“王兄想得周到。”忽然迟疑了一下,“不知公主在宫里是否习惯?”
璐璐见他点头,早已欢天喜地:“习惯,当然习惯。我会慢慢地学会含蓄,嘻嘻。”
姬旦见她如此乖巧,本来还有几嫌弃的心,也淡了不少,于是对她微微一笑。璐璐更是大喜,刚要举爵再饮,见满座除了邓婵玉,并无女将。而邓婵玉也只浅斟而已,便讪讪地放下酒具:“我现在就去见她吧。”
也不待人带路,便往殿外走去。走至一半,又回身来走回姬旦身边,脸上居然慢慢红了起来:“如果我学会了,你可不许再讨厌我。”
姬旦笑意上扬:“没有人讨厌公主。”
璐璐于是含羞笑了起来,转身往殿外跑去。
“其实,她很可爱啊。”妲己大加感慨。
哪吒嘻嘻笑道:“那是,她那种性格其实挺可爱,我倒是说错了。要是我这么说姐姐,大约要几天几夜都不肯理我,给我脸色瞧了。可是璐璐公主却一点机心也没有,我都担心日后她被四公子欺负了去。”
妲己忍笑:“放心,四公子最是温文尔雅,怎么会欺负她呢?你若是看得顺眼,不如也娶了她罢。”
哪吒瞪了她一眼:“虽然觉得可爱,可是还没有想到天天跟她相处!我有我的梨花,就象你有你的姬大哥一样。”
“这倒是,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只是可惜了邓婵玉,你看她的眼神一直在四公子那边。她若也象璐璐那样的性格,这时便该说出心意。可惜,到底是将门之女,一点矜持,可就把唾手可得的幸福丢了。”
“姐姐别乱帮别人拉红线,四公子对别人可半点没有那样的心思。”
“他眼界那么高!”妲己嘟哝着,“说不准他真正喜欢的人,就是太衽呢!”
哪吒端详了一下姬旦:“不会吧,我可看不出来。”
妲己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没听四公子说吗?要讲究含蓄!他喜欢谁要让你看出来了,还能叫含蓄吗?”
哪吒做了一个哀怨的神色:“姐姐,你下手轻点儿行不?我的头都快被敲破了!但是,说实话,我还是不觉得四公子喜欢太衽。就是姬大哥,对太衽,好象也不是很喜欢。当然,姬大哥不喜欢她,是因为心里有了姐姐。”
妲己提起太衽,心里便有些不舒服:“璐璐也走了,热闹也瞧完了,该走了罢!我困得紧了,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