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妹柳眉倒竖,便要冲进去,被妲己一把拉住:“急什么,这样冲进去,没的让陛下失了面子。”一边向外又悄悄退了几步,直到退至宫门,才朗声叫道:“臣妾妲己,求见陛下!”
帝辛虽与王妃胡天胡地,到底心里仍是有妲己一席之地。闻言连忙把枕在王妃肚子上的身子坐了起来,随手扔了一件衣服给她,忙忙地披了外袍。匆匆地看了看自己,还算不失体统,才说:“王后请进。”
抬头见妲己迈着细步,与胡喜妹携手走了进来。妲己身着雪白宫衣,雪肤花容,身材窈窕。胡喜妹穿一件粉色宫衣,一双媚眼眼波流转,愈显得风情万种。他不由有些心虚,不待两个跪下行礼,便分别扶住:“王后,胡妃不须多礼,朕正在王妃处闲话,你们来得正好。”
妲己一双妙目朝王妃一瞥,见她钗环散乱,心里冷笑,脸上却仍是和顺的颜色:“原来王妃在服侍陛下,这些日子辛苦了。”
王妃年幼得宠,便难免有些骄纵。又见帝辛每日总要去寿仙宫与她相见,心里更有些醋意,这时只是福了一福:“妾妃见过王后娘娘。”
胡喜妹见她竟不对自己行礼,心里更怒,冷笑一声:“王后娘娘统摄六宫,这几日竟不见王妃请安,想来是够辛苦的了。”
妲己只是淡笑:“既是辛苦,便不用每日请安了。反正都是自家姐妹,又兼年幼,不懂礼节,也是有的。再者,她既用心服侍陛下,便失些体统,也可谅解一二。陛下,臣妾说得可对?”
帝辛连忙点头:“对,王后说的自然是对的。”
妲己微微皱眉,那神情似乎有什么重大疑难不能解决似的,让帝辛看得砰然心动。他拉了妲己坐在一边,王妃只得委委屈屈地与胡喜妹分坐两边。
“王后,看你蛾眉深锁,似有什么为难之事?便说出来,让朕为你作主便是。”
妲己这才展颜一笑:“臣妾在后宫地位尊崇,各位姐妹都敬爱有加,哪里会有什么为难之事?只是刚才进宫时,见费仲费大人在宫外徘徊,不知为了何故。臣妾随口问了一句,费大人说有紧急军情禀报,偏是王妃的宫人却理也不理。既不报与陛下,也不报与王妃,费大人急得额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她这番话,固有真事,也只五分。那王妃的宫女不肯禀报云云,便是添了些油,加了些醋的。
帝辛皱眉:“宫女怎的如此大胆!宣费仲觐见!”他知道费仲若不是十万紧急,绝不会在自己寻欢作乐的当儿进来的。
费仲低了头进来,眼睛只看地下,不看后妃,跪了叩头。
帝辛问:“费仲,难道又出什么事不成?是哪边的饥民暴动了吗?”
费仲以额抵地:“陛下,是西岐姬发,在孟津大会诸侯。我大商八百诸侯中,竟有一半跑去会盟。姜文焕和鄂顺,更是亲自率了将士赶去。”
帝辛怒道:“竖子尔敢!如此摆明了要与朕作对,下一步是什么?难道真要进五关,入朝歌不成?不仅灭了朕几路西征大军,如今更吃了熊心豹子胆,要抢朕的九五之位来了!不过一个年轻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可恶可恨!”
费仲低声道:“韩荣连夜送了驿报,称如今姬发在孟津驻营,大约还在练兵。他问是否发兵,攻入西岐。”
帝辛冷笑:“姬发自然算得极准,青龙关一动,孟津早就从旁杀出。若韩荣出关,便是中了他的引蛇出洞之计!孟津离西岐不过一关之距,从中途设下埋伏,韩荣根本连西岐都看不到,便被他打散了。万万不可,让韩荣沉住气,守住青龙关!”
费仲连忙称是:“陛下英明,臣万万想不到如此深远。”
妲己娇媚地轻笑:“那是自然,陛下天纵英才,才能料敌先机。”
帝辛被两人捧得飘飘然,忽然问:“竟然有人敢贻误军机大事,实是可恨。王妃宫人,全部下狱!”
王妃大惊失色,颤声问道:“陛下,何故如此?她们……”
“若是打到朝歌城下,你的宫人还阻人报讯,朕便死了都不知道!王妃,你平时也该教她们分个轻重缓急,这也太不懂事了。”
其实费仲怕帝辛责备,方不敢进宫奏明。那些宫人虽不大乐意,却也不敢擅自作主。此时俱都哭喊“冤枉”,令帝辛更是心烦,喝道:“都拖下去!”
妲己原意不过是想让帝辛对王妃存有恶感,倒不成想他竟要处死宫女,连忙赔了笑脸:“陛下纵然气怒,也不该伤了身子。王妃年轻识浅,不懂军情严重,也是情有可原。那些宫人,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怕自己行差踏错被责罚罢了。臣妾讨个情,便小施薄惩,发落下去吧!”
“好,既然王后求情,便免了死罪。都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遣出宫门!”帝辛吩咐完,仍不解气,转头责备王妃,“你既入了宫,便该识些事理。王后贤淑,正该日夕请教,倒把自己的宫女教导得这般不成样子!”
王妃自进宫来便独得君宠,那平日里的轻怜蜜爱,这时竟都不见,已是委屈得什么似的。这时打了自己的宫人不说,还要当着王后和胡妃的面责骂,心里委屈得嘤嘤哭起来。帝辛更是心烦,没好气地说:“哭什么哭!真是一点没见世面!”
王妃吓得怔怔的,泪掉得更凶,呜呜咽咽地哭个不住。
妲己柔声安慰:“陛下虽说口气略大了些,但是喜欢你的。要不然,怎么前些日子,陆夫人和李夫人在陛下面前说了你几句不是,便被打入冷宫去了呢?陛下心里怜你,你也不甘毫无忌惮地在陛下面前哭呀!快快收了泪,好好服侍陛下,我与胡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