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引到底招架不住,掩一枪便勒马回关。黄天祥哪里肯舍,随后赶去,只见丘引头顶上忽然闪了一道白光,托着一颗碗口大的红珠子,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妲己见那红色,煞是鲜艳。珠子转动尤快,倒象是杂技团的发耍,一时看直了眼,正待赞一声,那丘引大叫起来:“黄天祥,看我此宝!”
黄天祥依言看去,忽然身子一晃,跌下马来。妲己急忙喊道:“小心!”可他早被商兵擒住,那丘引拔出马鞍的宝剑,一剑便枭了首级。
妲己看得心脏狂跳,再看黄飞虎,已策马而去,连忙叫道:“黄将军!”
杨戬忙斜里把他拦下:“黄将军,鲁莽不得,他有左道防身,先回营再作计较。”
黄飞虎垂泪道:“我生有四子,头一座关隘便先丧其三,叫我怎么能不伤悲?原以为父子同上战场,能为西岐立下不世战功,谁知出师未捷身先死……”
伯邑考也为他伤感,只得安慰:“小将军忠义无双,为国捐躯,亦不负将军教养之功。”心里却是可惜,这黄天祥小小年纪,枪法如此出众,竟丧身在丘引枪下。孰可怜,孰不可怜!
哪吒与黄氏兄弟都十分交好,见黄天爵仍在垂泪,怒道:“我去会他一会,倒看看他是什么变的!”
妲己沉吟道:“我看那丘引身材瘦长,好象鳝鱼就是这样的。”她只隐约记得封神演义里提及有曲鳝精,也不知是谁,这时也不管,拿出来说。谁知杨戬一拍大腿:“那丘引,正是曲鳝精!那红珠,原是摄人魂魄,所以黄天祥才坐不住马,稀里糊涂地跌下去。”
这时校卫进营来报,见黄飞虎父子暗自垂泪,顿时踌躇。伯邑考皱眉道:“怎么不说话?”
迟疑了一会儿,校卫才期期艾艾地说:“那丘引,把黄天祥将军的尸首挂在辕门风干……”话未及说完,黄天虎已是大叫一声,痛声道:“陛下,让末将为子报仇!可怜他小小年纪,死后亦不得安稳!”
哪吒性子最躁,这时早暴跳如雷:“我去会他,把他碎尸万断,为天祥泄恨!”
伯邑考尚未及关照两句,他早已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妲己急得跺脚:“黄天祥都丧了身,他去、他去……”
杨戬见她急得变了面色,知她素来对哪吒极是喜欢,连忙安慰:“旁人未必斗得过,但哪吒却定能胜这一场。”
妲己怀疑地看着他:“你不是看我着急,特特地哄我吧?”
杨戬示意他看向场中,哪吒的火尖枪果然摇得极猛,妲己见他武艺精进,自然十分欢喜。杀了不过二十来回合,那丘引便落在下风。哪吒往前便赶,妲己大惊失色:“哎呀,他也上当了!”
杨戬却不急,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那丘引果然又祭出红珠子,大喝道:“哪吒,看我的宝贝!”哪吒依言抬头,妲己正急得没法,却听哪吒朗声大笑:“我当是什么好玩的,原来不过是个红珠子,你还拿出来献宝!”
妲己又惊又喜,杨戬笑道:“哪吒可不是肉体凡胎,你忘了他的来历不成?”妲己这才恍然。
丘引却是惊慌失措,再想不通为什么他的宝贝竟不能奏功,匆忙回身再战。哪吒大笑道:“只你有宝贝,我就没有不成?”取出乾坤圈便朝他打去,丘引心中着忙,避之不及,正被打中肩窝处。他痛呼一声,伏鞍而逃。哪吒追过去时,被他部下接住,纵马逃进青龙关。
黄飞虎自伤其子,入晚仍在营门遥望黄天祥的尸首,暗自垂泪。伯邑考看得伤感,暗想把天祥尸首挂于辕门,对士气不利。连忙转首对杨戬说:“杨兄,你脚程快些,回汜水关那里调土行孙过来,让他星夜去盗回天祥的尸身。”
杨戬笑道:“陛下莫非忘了,土行孙押粮去了。”
伯邑考从容道:“我怎么会不知?出来之前,他已近汜水关,这时也该到了。便是还差些路程,韩荣不敢出关,也在我西岐兵力之下,无妨。”
杨戬应允,便要启程,妲己拉了他的袖角,哪吒急忙把她拖过:“你去了便耽误功夫了,让杨大哥一人去吧,我陪你就是。”
妲己虽想去瞧热闹,但一来伯邑考在营帐,二来也不敢耽误正事,只得点了点头,放杨戬去了。
妲己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外面一阵喧闹,连忙跳了起来,哪吒一把拉过她的手便往行营跑:“土行孙把黄天祥的尸首偷回来了。”
还没走到大帐,便听到一片哭声。妲己跟着哪吒进去时,见黄飞虎和黄天禄、黄天爵正抚尸大哭。虽是伤心,心里还觉安慰:“土行孙把黄天禄救回来了,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伯邑考心里恻然,黄氏一门,四子丧二。他对黄天祥尤其寄予厚想,却不曾想会丧身在青龙关。叹息一阵,便道:“天祥的尸首,着天爵送回西岐吧。”
黄天爵摇头,伯邑考柔声道:“你祖父年纪大了,你回去正可侍奉膝下。一则保全黄门之后,二则也令你父子忠孝两全。”
黄飞虎见伯邑考考虑得十分周到,心里感激。一边对土行孙大礼跪拜,土行孙连忙避过:“不敢当此大礼!”
黄飞虎含泪道:“将军令我儿尸首得还,又将天禄救了回来,飞虎感激不尽。”
土行孙傻笑了两声,道:“这是该的,我们同殿为臣,何况是陛下亲自吩咐的。”黄飞虎又再跪谢了伯邑考。
到了日间,丘引大约发现尸首被盗,陈奇又来搦战。哪吒又眉倒竖:“我去会他!”土行孙连忙拉住他:“我刚运粮回来,还没有打过仗呢,这一仗得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