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悄悄地走了过来:“我知道他为什么不知死活地闯进阵去。昨晚他到邓婵玉姑娘的房里,说攻入朝歌后便要与她成亲。可是邓姑娘却说,当时答应实属无奈,其实自己并不喜欢他。我想,洪锦大概受了刺激,瞧他这模样,竟是一心求死去的!”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已见分晓。
洪锦挥舞大刀,冲开了阵脚。万仙阵原不曾提防会有人竟这样横冲直撞,竟被他伤了数人。金灵圣母正在七香车上布阵,见阵脚大乱,急忙赶来,用金剑抵挡。
洪锦杀得性起,两眼早就红了,也不管来人是谁,一概把刀砍去。金灵圣母怒道:“洪锦,看我的四象塔!”
洪锦见那塔打来,急忙闪避,却正中右臂。拿不住刀,立时便掉落在地。金灵圣母又祭起一柄如意,上面雕着虎头。洪锦因手臂受伤,闪避不及,竟被打中头顶,只叫得一声“婵玉”,便气绝当场。
忽然妲己大叫:“快拦住她!”
原来是邓婵玉见洪锦身死,心里大痛,拨马便往阵里闯去。杨戬一闪身,赶到她的马头,一手便拉住了马缰。
邓婵玉凄然道:“杨将军请放手,洪将军为我而死,我又如何能够独生?”
妲己气喘吁吁地赶上来,见她满面泪痕,双目通红,恼道:“你既不舍他,又何必拒绝他呢?依我看,你们两个很般配,又作什么……”
邓婵玉低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
妲己忽然了然,恻然道:“你喜欢的不是他,是四公子,是么?”
邓婵玉泪流满面:“明知道不可能,可我……我知道洪将军他喜欢我,可是我的心不能答应,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这也是命吧。”妲己怅惘地看着她的面颊,叹息了一声。
正说话间,万仙阵忽然洞开,一位道童执了一面旗帜,竟是翠绿的颜色。后面来了四位道人,俱穿着青色的水合袍,束着同色丝绦。脑后一字巾,迎风飘展。
“以多对少啊。”妲己正在调侃,忽听一阵悦耳的钟磬之声,童子执一杆火红大旗,后面又是四位道人。穿着大红的绛绡衣,戴着碧玉的霞冠。
“怎么是四人一对?又不是打麻将,怎么还这么讲究。”妲己看得好奇,杨戬却是第一次听说麻将这个词,一时也不管那四个一组的道者,反正有师祖在此,不用他操心,因此问了妲己。
妲己嘻嘻笑道:“就是四个人围着方桌坐下来打一种牌,等以后平定了中原,我教你,很好玩儿的。”
杨戬笑道:“怎么你尽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法?”
妲己得意地笑,却见一杆白旗摇动,又是童子身后跟了四位道人,穿的自然是白衣,体态或丰或瘦,竟是妖异非常。
通天教忽然仰天长啸,自已带了四位道人出阵来。那四人长得倒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对通天教主并不执弟子之礼,算来在截教,也是极有地位之人。
妲己沉吟道:“四四十六人,通天教主自然是阵眼,他这算是布的什么阵呢?”
杨戬方要答话,又是钟响,还是四人。妲己看直了眼,又闻两声钟响,先后又出来两组。妲己奇道:“七组二十八个,这却是什么阵?要说四象、三才,也不合有这么多人啊。”
杨戬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二十八位道者列的却是二十八宿将。”
妲己沉吟,仔细数去,果然还是二十八人,一边笑道:“这阵可用得人多了,一般不过四人一组,三人一队,他这用二十八人,若有一环出错,岂非阵脚大乱?”
杨戬笑道:“你说得甚是,是以这二十八人修为都要大体相当。真不知道截教原来恁多人,竟能凑齐这二十八之数。”
妲己悄悄笑道:“你们玉虚宫要凑齐这二十八位,怕也不那么容易吧?”
杨戬点头:“正是,我们师叔师伯并无二十八人,若要列此阵,还需请其他人来。”一边神色凝重起来,妲己看去,原来各人已按了方位站好。四人一组,倒也齐整。只见飞霞乱舞,紫电绕身,身后尚有不少截教门人,层层拥立。个个都似凶神恶煞似的,杀气腾腾。
老子笑道:“此阵你倒运用得比我还妙,原是有些根基的。只可惜竟不走正路,我替师父可惜啊。”
通天教主怒道:“便从了你们才算是正路么?我截教也与你一般立的,便成了邪教了?小弟还算懂些进退,向来让着点儿,却被你二人如此欺负!不用多言,便入了阵吧。”
老子和元始天尊叫了各门人,道:“今日大战,实是生死存亡,尔等要千万小心。”
众门都应了一声,依次入阵去。妲己待要跟在杨戬身后,却被他拦住:“此阵甚是凶险,我无暇他顾。你且与邓婵玉将军在此地看着,也是一样。”
妲己见他神色凝重,不敢嘻皮笑脸,只得应了一声:“你要小心了!既知凶险,万事不要强出头。”
杨戬知她担心自己,心里感动,笑道:“放心,长辈都在呢,我去出什么头?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千万莫要乱走。”
妲己点头,看他和哪吒等三代弟子跟在各自师父的身后,依次进了阵去。心里忽然象被揪紧了似的,担忧起来。
邓婵玉究竟是将门出身,虽然为洪锦之去而伤感,这时却冷然道:“姑娘不必担忧,他们俱是神仙中人,原不是我们凡人所能想象的。纵使堕入轮回,也未必比咱们差些。”
妲己听她说得豁达,倒有些安慰。然侧头看她脸色,却是刚强其外,悲抑在内,心里怜惜,不由得握住她的手。可是手却没有握住实体,不由一愣。邓婵玉苦笑道:“他们都走了,你便不是实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