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见丘引展了幡,急忙请出自己的宝贝,刚说得一声“宝贝请转身”,那宝贝还不及奏功,杨戬手起刀落,已把丘引的人头斩落,骨碌碌地滚到地上。
嶓飘落在地,象一床被子,严严地盖住了丘引的尸首。通天教主大怒,大喝几声。但在两位师兄的手下,他又哪里能讨得了便宜?不过只剩下招架之功,却无余力求助门人。眼见二十八宿终于七零八落,牙齿暗咬,忽然一拨奎牛,竟是跳出了圈外。
老子和元始天尊住了手,只把眼看他。通天教主惨然一笑:“此役,到底还是两位师兄赢了。小弟再无二话,甘拜下风。如今却无暇再陪师兄,这便去了。”说着,便施施然地骑着奎牛走了。
他这一走,剩下的自然都纷纷逃蹿。无当圣母见阵势已散,跟在通天教主身后便逃逸了去。通天教主在前领路,门人和散仙都跟从了逃走。
老子轻叹一声:“罢了,他去逃了,咱们也莫追。”元始天尊点头称善,二人携了门人,自回芦蓬。
通天教直率了二三百名散仙,径直到了一座山下。众人都是惊魂未定,见通天教主停下,都横七竖八地或躺或坐,自去休憩。
通天教主见此山云遮雾饶,日月吐祥。老柏青青如秋水,野花绯绯似朝霞。那垂杨依依,在溪边临风照水。黄鹂轻啼,声音清脆婉啭,竟似仙境一般。他虽久居碧游,然毕竟与这时的自然风景大是迥异,不由精神一振,仰天长啸。
无当圣母道:“师尊,咱们输了这一阵,可如何是好?若不找回面子,总是输给了阐教,以后如何还抬得起头?
通天教主原被这自然风光磨去了戾气,这时听无当圣母提起,勾起旧火:“定光仙实是可恨,竟不依我的吩咐展幡,否则岂会幡出无功?如今我既已失利,往后对着阐教,岂非矮他一等?”他两目游顾,见自己最喜爱的徒弟金灵圣母已经丧身,更是伤感痛恨。
无当圣母看了看围坐的散仙,沉吟道:“师父,咱们这些人,如何还能再战?若是冒然前去,无非又是自取其辱。”
通天教主原非鲁莽之人,听了无当圣母的话,深以为然。想了片刻,才说:“不如往紫霄宫见我师父,先禀明了此事,再作行事。”又想今日虽是自己情形堪悯,毕竟是动手在先,竟是理亏,怕师父怪罪,故此犹豫不决。
忽然听到遥遥地飘来一阵仙乐,心里暗惊,不由拔剑在手:“大师兄和二师兄追来了!”
无当圣母也花容惨淡:“这可如何是好?除了师父,余者竟无再战之力!”
通天教主怒喝一声:“他既欺人太甚,少不得放手一搏,便落个玉石俱焚,也胜过如丧家之犬。”
无当圣母虽是女流,倒还有些气概,闻师父此言,持剑站在他身旁:“正是!”
来的,果然是老子和元始天尊,车驾如前,却不带门人。众仙都围在通天教主身后,听他的指令。
忽然从老子身后闪出一个人来,眼波流转,竟连这鲜花嫩草,都一齐失了颜色。
“教主,何必如临大敌?”她语声清脆娇软,听得人十分舒服。
老子微笑道:“师弟,咱们好歹同出一门,何苦自相残杀?今日我与二师弟商量,咱们不如去紫霄宫见过师父,请他老人家评个是非曲直,也免得涂炭生灵,可好?”
通天教主的眼睛看向妲己,皱眉道:“她明明是凡人,难道也要跟着我们去紫霄宫不成?”
老子笑道:“师弟目光如炬,果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是啊,她虽是凡人,但又非这世界的人,是以我带她去见见师父,也不枉她来此一遭。”
妲己笑吟吟地说:“那就走罢?如今教主新败,这些人也不是对手,何苦呢?若是师父裁夺,谁也不失了面子,岂不是好?”
通天教主听她说的有理,默然收了剑。
原来他们三个的师父,名唤鸿钧道人,地位超然。亲传三个弟子,正是老子、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各执一宫,互有建树。元始天尊声名最盛,老子为人大度,门徒极少。而通天教主久在元始天尊之下,心里不服,于是广收门徒,以致尾大不掉,成今日之势。
三人俱是神通广大之辈,此去紫霄宫,自然不过眨眼之间。妲己几乎不曾觉得时间流逝,便已到了一座宫殿之前。
隐在云霄里的紫霄殿规模宏大,金碧辉煌,灿烂夺目。两旁是绿树青山,垂柳扶苏,苍翠欲滴。凤鸾成队,仙鹤成群,白鹿白猿双双对对。妲己看了心里欢喜,忍不住伸出手去,那些灵兽也不怕她,还用舌头轻轻舔她的手心,妲己又痒又麻,不由咯咯直笑。
纵然山色宛然,鲜花异草开在两旁。然而妲己的笑容,却令花草俱失颜色。通天教主纵然满怀心事,惴惴不安,此时也不由神为之清,气为之爽。
碧空如洗,却有彩雾氤氲,香烟缥缈,直干霄汉。妲己到了这处所,饶是胆大包天,也不由得放缓了呼吸,不敢乱动,只跟在三人身后,走到了紫霄殿大门之外。
童子执了拂尘,对着三人深施一礼:“上人已在主殿相候,请师兄们并这位姑娘一起进去。”
大门迤逦而开,门内亭台楼阁层层叠叠,隐在浅紫色的云雾里。红霞隐隐,却罩住了主殿。忽然听到淡淡的仙乐,似乎悠悠远远地传来。妲己不由暗赞:“果然是洞天福地,处处透了巧思。”
“小丫头倒好眼力!”声音似乎象惊雷一样响在耳边,妲己大惊失色。
老子已是握了她的手:“是师父无边法术,莫慌。听师父的口气,似乎极是赞你,并无怪罪之意。”
妲己这才放心,主殿的两扇门自动缓缓开启。老子师兄弟都庄容躬身而进,妲己见他们礼数周全,心里暗自打鼓。只得规规矩矩地迈了小碎步跟着进去,眼角却在悄悄打量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