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何素女大道炼成又逢大婚之日,钟离权要将自己的法身收回再去云游,让何素女赶紧回家应嫁。何素女闻听忙拉住钟离权说道:“师傅走不得。你既来帮我,当帮到底,你总不能真的让我嫁出去吧?”
钟离权为何素女出了一个主意,如此这般述说一遍,何素女闻听说道:“这个好,我去把你的那个她替回来。”
何素女回到家,钟离权将法身收回,又云游去了。
姑娘出嫁虽是大喜的日子,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做娘的眼见姑娘将要被嫁走,总还是依依不舍,辛酸流泪。夫人一边抹泪,一边交待着素女到了婆家应该如何如何。
何素女不觉也有酸楚,对夫人说道:“娘,素女不孝,常常惹你生气。”说着跪在夫人面前:“娘,素女就此与你告别,爹娘要多保重。”
夫人闻听,又忍不住泪如泉涌,亲戚邻里在一旁劝说着。
这时有人来报,接小姐的人到了。众人忙出门迎接,只听外面吹吹打打,帮忙的、看热闹的人也里里外外、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夫人也忙擦干眼泪出去打点,屋里只剩姐姐一人陪着素女。因妹妹出嫁,姐姐特来为其送行。
何素女对姐姐说道:“姐,你把盖头拿来。”
姐姐转身去拿盖头,再回转身来,竟不见了素女。姐姐忙出门寻找,适逢接亲的人也进了院子。
姐姐忙悄声对夫人说道:“素女不见了。”
夫人说道:“不会吧?赶快去找。”忙吩咐众人快在院中寻找,却未找见。
这时有人喊道:“井边有只绣花鞋。”
众人走到井边将鞋拣起一看,竟是何素女的绣花鞋。何泰忙吩咐众人在井中打捞,没有找到尸体。何泰稳住接亲的人,领着人又到山上去找,也未找见。
夫人见状啼哭不止,何泰无奈,只得对婆家人说素女已经跳井自杀。
冯家婚事已操办至今,又浩浩荡荡前来迎嫁,亲朋好友都在家等着呢,事到如今怎能说一个自杀了就算完了?他们认为被何家羞辱了,戏弄了。婆家人道:“这事得说清了,我们丢不起这人。人即便跳井了,也能捞上来。我们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家的要求并不过分,何家却做不到。何泰只得强装笑脸一再解释,冯家哪听的下,带着银子和状子,将何家告到了县衙。
县太爷接到状子一看,不由分说便将何泰夫妇关押起来,不交出何素女便不放人。
何泰夫妇将事情经过述说一遍。当然,何素女在山上修炼时阳神回家及钟离权变化成何素女到何家去应付等等何泰夫妇并不知情,不曾说与吴县令。但吴县令听何泰夫妇一说,心中已经明白了八分。
吴县令对何泰夫妇说道:“两位在此稍等,此案我知道该如何了结了。”又吩咐衙役去请冯家人。
两家人齐到堂上,吴县令命人请出荷花。吴县令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荷花,又恭恭敬敬地将其放到桌子上,然后对荷花跪拜道:“何仙姑在上,在下即为你的家人洗冤。”
吴县令拜说完又起身将何素女莆田拦路喊冤,河中逆水流尸,水中突现荷花之经过向何冯两家人述说一遍,冯家人也听得入了神。
吴县令随后又说道:“何素女大婚失踪,实是得道飞升。为了了解此案,救出爹娘,她又去莆田点化我。何素女已经成仙,此案冯家莫再追究。”
冯家人听罢,也向荷花跪拜道:“仙姑在上,我等凡夫俗子,不明就里,请仙姑赎罪。”拜罢再看荷花,荷花竟不翼而飞。
自此,何素女成仙之事在增城被传得拂拂洋洋,人们也不再把何素女叫着何素女,而敬称为何仙姑,并把荷花与何仙姑自然而然地联系在一起。
何素女仙游,即飞离家门图个清静。她算定钟离权云游到了零陵郡(今湖南永州零陵区),便飞奔钟离权而去。她到了零陵,见钟离权正在街上闲逛。
何仙姑走向前去道:“弟子拜见师傅。”
钟离权问道:“你怎来此,家中之事可办的妥当?”
仙姑点点头:“是的,师傅。”
钟离权又问道:“你何故来此?”
仙姑道:“来寻你啊!”
钟离权看了看何仙姑:“何事?”
仙姑疑惑地说道:“无事不能寻你?”
钟离权略有所思地说道:“各自云游,岂不方便?”
何仙姑却笑道:“你我做伴,岂不更好?”
钟离权也笑了笑,说道:“你不知那些凡夫俗子,专拿些男女之事嚼舌。你我同游,他们会笑个千载万世。”
仙姑也笑道:“何故与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钟离权无奈,只得两人同游。
零陵位于潇、湘二水汇合的地方,北望南岳衡山,南依巍巍五岭,是楚粤之门户。零陵郡西有一座云母山,山上盛产五色云母石,又有一条清澈婉蜒的小溪由山上奔流而下,称为云母溪。
两人或在山上对弈,或游山玩水,或去零陵郡察看风土人情,如此数日。
这日钟离权道:“都说蓬莱有仙山、仙境,何不前去游玩?”
何仙姑道:“此处甚好,休要这山看着那山高。”
钟离权笑说道:“也好,你且在此多留些日子,做些济世度人之事,早些功行圆满,早些举升而成为天仙。”说完便起身离去。
何仙姑独自在零陵常住人间,为人救危解困,行医施药,并能为人测算生死祸福。有人问其住处姓名,仙姑都说:“我是云母溪畔的何琼。”有人还见她往来山间,行走如飞,当地人也把她叫作何仙姑。
这事竟传到武则天那里,武则天信仰佛教,对佛仙之事坚信不移,便遣使者前往零陵,备妥銮舆,诏请何仙姑前往东都洛阳,并赐何仙姑紫霞衣一袭。
众官员到零陵找到何仙姑,说明来意,带着何仙姑上了路,但半路上何仙姑却突然不见了。使者连忙命人寻找,四处都找遍了也未找到。
使臣无法回朝复命,正在不知所措之时,仙姑又突然现身并不急不忙地告诉使者:“我已前往京都面圣,你们可以回朝复命了。”
使臣将信将疑地回到朝廷一打听,何仙姑果然那天来朝,并在宫中和武则天长谈,使臣惊讶不已。
那日武则天见何仙姑独自来朝,并径直来拜见她,甚觉奇怪。仙姑笑道:“我把你的使臣们给甩了。”
武则天又问道:“你进宫来那帮没用的奴才也没看到你?”仙姑又回道:“他们肉眼凡胎,怪不得他们。”
武则天闻听龙颜大悦,更相信何仙姑是个神仙,笑着说道:“仙姑请坐。”而后便于何仙姑长谈。
武则天问道:“人何以成仙”?
仙姑道:“人之灵魂隐于窍内,虽为人之根本,却因是纯阴之物而不能为人所识所见。人死,灵魂出窍即为鬼魂。人死后虽然鬼魂出离在外,但因其仍是纯阴之身,仍不能为人所识所见,故人虽知有鬼,却不能见鬼。鬼只能见人,不能为人所见。鬼纯阴无阳,故若白日阳盛,或遇阳盛之人,鬼会畏惧而逃避。鬼无神通变化,只可生死轮回,投胎夺舍;人可通过修炼滋养灵魂,使其渐渐地由阴转阳而成圣胎。起初圣胎阴阳相杂,仍会隐于窍内,但修炼至此将会有神通显现。”
武则天听得很有兴致,忙问道:“有何神通?”
仙姑道:“因人而异,修炼日久,圣胎阴退阳长,神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待到阴尽阳纯,圣胎即成阳神,此时要引领阳神出窍。阳神出窍后神通更大,可聚形、现身与人看,能言语善动作。阳神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来无影,去无踪,还可飞腾万里,高踏云端,俯山观海,游戏人间。”仙姑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不就是神仙么?”
武则天用心听着,见仙姑问她,微微地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这就是成仙得道了么?”
仙姑道:“可以这么说,但不尽然。有的人修炼至此便舍弃肉身,逍遥快活去了。这种人虽已成仙,但在常人看来,他还是死掉了。”
武则天又追问道:“如何才能长生不死?”
仙姑笑道:“如若继续修炼,则可将阳神与肉体同炼,使之炼成一体,如此肉体也可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浩劫不死,寿齐天地,神通也更加广大,拨云弄雾,移山填海,万千变化,随心所欲。”
武则天看着何仙姑,将信将疑地说道:“依你所言,修仙得道并非难事?”
仙姑笑道:“说着易,做着难。要修炼得法,更要恒心毅力。”
武则天又问何仙姑长生不老之术,仙姑夸夸其谈,言要长生须先要清心寡欲,摒绝声色,看破名利;要多行善事,施行仁政,扼制酷刑,不可诬枉,以修德积福。仙姑还谈及治国安邦之道,务必要亲贤臣远小人,万万不可以以异姓人为皇嗣。
何仙姑所言及的内容,竟是针对武则天的。武则天听后不悦,仙姑却不管她,仍是滔滔不绝。武则天碍于仙姑乃是神仙,且是自己请来的客人,欲怒又止。
仙姑所言武则天当时虽不爱听,但她事后思之,觉得有理,而后竟渐渐付诸行动。
武则天后来为了酬谢何仙姑的一番美意,特下令零陵地方官吏在使臣找到何仙姑的地方,零陵城南的风凰台,建造了一座雄伟的会仙馆,作为何仙姑讲道说法之处。何仙姑曾在凤凰台上题诗一首:
凤凰台上说道法,闭户存神产黄牙。
笑煞狂徒无主张,更从何处觅丹砂?
几年后钟离权来寻何仙姑,言欲带仙姑去见两位仙友,仙姑便随钟离权而去。
钟离权引领何仙姑到了中条山,并告诉何仙姑神仙张果老现隐居于此。两人来到山上,按住云头,见张果老和铁拐李正在把酒对弈。
两人走到近前,钟离权笑说道:“哈哈,两位!我们凑凑热闹如何?”
张果老见是钟离权,忙笑说道:“云房子!快快请坐。”铁拐李也笑着向钟离权点点头。
张果老又看着何仙姑,说道:“这位是?”
钟离权道:“这就是何一阳,人间叫她何仙姑。”
张李二仙闻听忙起身,张果老笑着说道:“这个云房子,怎不早些向我们引见?”
钟离权指着铁拐李道:“李孔目。”又指指张果老对何仙姑道:“这就是通玄子!人称张果老,本叫张果,只因他像个老头儿。”
何仙姑忙一一作揖道:“见过仙长,小仙有理了。”
张李二仙道:“莫客气,快请坐。”
四仙一起饮酒、下棋,此后钟离权带着何仙姑去了终南山,铁拐李也独自云游去了。张果老暗想:“也罢,我也云游去了。”
张果老从怀里掏出纸驴,吹口气那驴站了起来,他翻身上了驴子,倒骑着得得地向山下走去。
张果老刚刚走到山下就碰上了一群官兵,他们看到张果老就直奔张果老而来。为首的一人喊道:“前面可是张果先生?”
张果老叫住驴子,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那人笑道:“倒骑毛驴的还能有别人?”
张果老又问道:“请问你是?”
那人笑道:“在下是朝廷的使臣,皇上听说你生于尧时,道术高明,特命在下前来召先生入宫。”
张果老本来就讨厌武则天,一听武则天要召他入宫,紧忙说道:“在下云游四海,散淡惯了,去不得皇宫。”
使臣一听脸色骤变:“怎么,你敢抗旨?”
张果老拱手说道:“实难从命,老夫告辞!”说着欲骑着毛驴离去。
使臣一见大怒:“大胆张果,胆敢藐视朝廷!来啊,把他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一群官兵涌向张果老,把他从驴子上拉了下来,正欲将他捆绑起来,却见张果老口吐白沫,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