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北堂望月笑得狡黠，看出顾一山肯定是碰了一鼻子的灰，所以脾气才会这么火爆。
顾一山撇了撇嘴，视线再次回到尸体上面。
“死者身上的骨头多处骨折，显然是遭受打击所至，断骨刺进五脏，致使血液流进肺部，造成窒息。”
“她是被活活打死的？”
北堂望月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女尸一眼。
顾一山点头，“我想凶手并不是连续殴打死者置其身死的，而是对其反复折磨，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顾一山说着拔开尸体的胸腔，让北堂望月看尸体的肺部，“看，胸骨已经刺穿了肺部……咦？这是什么？”
顾一山拿起镊子碰了碰尸体气管的位置，发现里面硬硬的，好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于是立刻用刀把气管割开，从里面取出一截涂着粉色指甲油的姆指。
顾一山与北堂望月迅速的对视一眼，忙把断指与死者的断手比对，却发现这截断指并不是死者的。
“这截断指居然不是死者的？”
北堂望月眸中闪过一抹戾色，“难道还有其他受害者？”
“恐怕是的。”顾一山脸色也沉了下来。“她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看来这件案子要没完没了了。对了，臭小子，你突然跑来找我有什么事？”
北堂望月从怀中拿出李道业那封威胁信，递给顾一山，“这有封信，看看上面有什么线索。”
顾一山净了手，把信接到手中，对着风灯的光检查起来。
“纸质粗糙，字迹潦草，写这封信的人应该没读过什么书。”顾一山边说边把信凑近鼻子闻了闻，“怎么有股怪味儿？好像是花肥的味道。”
“花肥？”北堂望月思索片刻，心里已有了主意。
……
……
……
如果问沈灵来了大唐之后最恨的人是谁？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北堂死人妖。
“死人妖，烂人妖，我剁，我剁，看我把你剁成肉泥！”
沈灵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北堂望月什么，否则她不会一见着他就开始不停的倒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穿着围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在厨房里切洋葱。看着菜板上已经快被剁成碎沫的洋葱，沈灵不解恨的又大力剁了几下，结果眼泪流得更凶了。
好吧，这是北堂望月提出的条件，只要自己在天下第一楼当十天杂役，他就答应带他们去武承嗣的府里查案。为了查案，沈灵决定忍辱负重，可是，那死人妖根本就是故意整她嘛。
“再骂我就让你切一晚上。”凉凉的声音从沈灵背后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要整我也请你用点新鲜的办法，这种招式太老套了。”沈灵抹了一把眼泪，提着菜刀表情凶残的怒目飙向北堂望月。
沈灵提刀流泪的画面绝对称不上有什么美感，尤其她那只被捏得通红的鼻头，活脱脱一个圣诞老人，可就她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此时落在北堂望月眼里，却让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幅发生在很久以前的画面，并奇异的与眼前的一幕重合在了一起——那双被泪水浸润得亮晶晶的眼睛，简直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我看的吗？”北堂望月讥讽的移开视线，可眼底却悄然滑过一抹淡淡的失落……她怎么可能是她？
“把这些料理干净。”
北堂望月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片刻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下一刻他已经冷冷的示意李武把抱着的香菇和胡萝卜一股脑的堆到了沈灵面前。
“你们天下第一楼没人了吗？为什么都要我切？”
北堂望月无限妩媚的嫣然一笑，可说出的话却足以让沈灵吐血一升，“因为这是要做给你吃的……”
“什么？我才不要吃你做的饭菜……”
“别忘了接下来的十天你是我的，这是交易，你没的选择。”
事关生死，沈灵据理力争，“我一吃你烧的菜就一泻千里，你如果想整死我，也请让我死得舒服一点行不行？”
“这次应该不会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难道前两次你真的在菜里下了泻药？”
北堂望月没理沈灵的胡言乱语，而是从一旁的木盒里拿出好几瓶红红黄黄呈粉沫状的不明物体，“这可是我从一名西域商人的手中高价买来的香料，难道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沈灵越看这些粉沫状的香料越眼熟，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壮着胆子直接拎起一瓶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擦，这不是专门做咖喱酱的咖喱粉吗？难道北堂望月要给自己做的是咖喱饭？
“你认得？”
北堂望月没有放过沈灵一脸好像吃了屎似的诡异表情，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深思。
“有什么不认识的？咖喱粉嘛！”沈灵哪知道咖喱这种东西是要再过很久才会出现在中国的历史上，还觉得北堂望月真会大惊小怪，必竟像这种在现代都已经烂大街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你可知道这种香料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国家，跋涉数万里才来到中土，一两便可卖上十两金子。”
“十，十两金子？”沈灵被这夸张的价格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喵了个咪的，她要是知道几块钱一包的咖喱粉到唐朝这么值钱，当时出门前为什么不多放几包在包包里？后悔啊！
“还有你面前的玉葱、香蕈、赤珊瑚也都是千金难求的珍贵食材。”
沈灵彻底疯了，这些在她家隔壁菜市场卖几块钱一斤的洋葱、香菇、胡萝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矜贵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居然用这么贵的东西招待我？”
北堂望月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你知道就好，省得我拿灵芝喂猪，猪还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沈灵实在没力气跟北堂死人妖继续抬杆了。想他堂堂长安第一大饭馆的老板居然以会做咖喱饭而臭屁得尾巴都翘起来了，她还能说什么？这叫做了一辈子咖喱饭的肯德基爷爷情何以堪啊？
“如果你想吃咖喱饭的话，我可以做给你吃吧。”
别怀疑，沈灵平时虽然很少下厨，但也学了三样压箱底的绝活儿，就是咖喱饭、蕃茄炒蛋外加水煮蔬菜——传说中的麻辣烫。当然，她主动下厨并不是想显摆自己多本事，而是她实在担心这些材料落在北堂望月的手里，会不会再次变成害她一泻千里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