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思进来问:“有什么事?”
落落摇摇头。她想把九九接过来,但是现在不能,她也没法和蜚思说。她和蜚思的关系还停留在比陌生人稍稍近一点的层面上。再者,如果自己想要保持清醒,想要全身而退,就更不能求助蜚思,她不想欠他人情。
忽然想起来什么,抬头说:“是子任的电话,他,喝醉了,所以……”
蜚思嘻嘻的说:“不用跟我解释,我对你比对我自己还相信。”
落落尴尬的笑一下,说:“呵,这我倒不知,原来你对我这么信任。什么时候我对你也比对我自己还相信就好了。”
“当然可以,还不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落落愣怔的看着蜚思,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她想:我现在就绝对相信,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而且绝对不会有一丝抱歉。
那是他的生活,与自己无关。
那是他的事,只要他没开口让自己走。
周末落落带儿子玩了一天,眼看天色晚了,落落带儿子回了家。她问儿子:“在爸爸那里过的好吗?阿姨对你好不好?”
九九很淡漠。
他又长大了,不在意的说:“好。”
落落无耐,又问:“在学校开心吗?”
“开心。”
他的敷衍让落落愤怒。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逼儿子说什么。
他还太小,但是仿佛已经学会了容忍。
说也没用,也许在他的意念里妈妈已经抛弃了他。
落落咽下了泪,说:“九九,妈妈爱你。”说是紧紧抱住儿子。
九九也用小胳膊紧紧搂住了落落说:“妈妈,我也爱你。”
落落说:“九九,妈妈只要看你开心,妈妈就开心,你知道吗?”
“嗯。”
蜚思回来,看见九九,很高兴的打招呼说:“嘿,小家伙,叫叔叔。”
九九戒备的看一眼蜚思,又看看落落。虽然年龄小,他居然已经很会看大人的脸色。
落落有点心酸,还没开口,九九已经很热络的张口叫:“叔叔”
看不出蜚思是个很会哄孩子的人,他拿出一堆落落不曾见的玩具,很快就和九九玩到了一块。
九九睡下了,落落在他床着发呆。盯着他那长长的睫毛,用手轻轻抚摸过他柔嫩的脸蛋,心里只有对不起。
关上灯,走出来,蜚思还在客厅,落落坐下,静静的看着蜚思的背影说:“谢谢你。”
蜚思回头,诧异的说:“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九九好。”
蜚思哈哈一笑说:“我不接受,这谢意无理。好像我原本是个恶人,忽然发了善心,做了一件让你感恩戴德的事一样。”
落落扑嗤一声笑出来说:“什么好话到你嘴里都变味。”
“这好话谁都爱听,但是我不喜欢听。”
“为什么?因为说好话的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动机?”
蜚思哈哈大笑说:“落落,你果然聪明。”
落落撇了下嘴说:“你太敏感了,活得累不累?总怕别人惦记了你的利益去?”
“不累,我不怕别人惦记,只要他有这个本事。”
落落叹口气,不说话,站起身说:“我睡了。”
她顾忌着蜚思,所以不肯占他的一点便宜。但凡有钱有关的人和事,落落情愿花自己的钱,也绝不花蜚思的一分。
他的语气像是一条恶毒的鞭子,抽在落落的心上就是淬了盐水的毒药,是刻骨的疼痛。
她就是想告诉蜚思,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为了他的钱。
她不服气蜚思对所有女人的偏见。
女子是虚荣,是爱攀比,是喜欢金钱,是想过舒服安逸的生活,但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会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都只想着不劳而获,只想着附着在成功的男人身上一劳永逸。
蜚思在她身后叫住她:“这是什么?”
落落回头,说:“那是你的卡,我用不着。”
“呵。”蜚思冷笑一声,说:“用不着为了验证你够独立你能养活自己而跟我划得这么清吧。家里的开销你准备一直都自己承担下去吗?”
“没什么开销,不过是生活费和水电费,你又很少在,我自己用不了多少。”落落解释。这本是实话。
蜚思一伸手,收回卡说:“随你,固执。”
落落无言。
她是固执,没错。
她就是敏感,她就是骄傲。她也势必因为这份没来由的骄傲付出辛苦的代价,但是她过得心安理得。
第二天落落送九九回学校,出门的时候见到了子任。子任说:“落落,我们坐一会。”
两个人坐下来,要了两杯咖啡,子任问:“落落,你过得好吗?”
落落不抬头,下意识的回答:“还好。”
子任哦了一声,有着深深的惆怅,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落落抬头:他什么意思?问子任:“你们,怎么了?”
子任苦笑,摇摇头,说:“落落,你和她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你从前对我太不在意,而她太在意。你太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像是世外精灵,而她太懂得算计和享受生活;你太懒散,而她太过整洁;你不会拒绝也不会争取,而她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落落低下头去,叹道:“这就是你奢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