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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2)

第四十七章 (2)

“斯佳,你为什么要烦恼呢?即使时光能倒流,情况还会是这样,你还要撒谎,他也还得要和你结婚,你还是单独出去,遇到危险,他也非得替你报仇不可。情况是不会有什么不同的。”

“可是我可以对他好一点呀!”

“也许是吧——不过恐怕得换一个人。能欺负谁就欺负谁,这是你的本性。弗兰克没有用鞭子抽你,那是他自己的过错——斯佳,你真使我惊讶,这个时候,你居然良心发现了,实在难得,像你这样的机会主义者是不应当有这种情况的。”

“什么是机——那是什么?”

“我说的是一有机会便利用的人。”

“那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可是人们都认为这是不名誉的——那些有机会而放弃了的人尤其是这样看的。”

“唔,瑞德,你又在开玩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关心我呢。”

“我正在关心你呀。斯佳,亲爱的,你醉了,你的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你竟敢——”

“是的,我敢。不过我要换个话题了,抛开你那些伤心事,我有些有趣的消息要告诉你,让你高兴高兴。其实,我今天晚上到这里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然后再走。”

“你要到哪里去?”

“英国,我可能会在那呆几个月。斯佳,你不想听我的消息吗?”

“可是——”她有气无力地开口说了两个字,那白兰地已经逐渐缓解了她的悔恨的痛楚,瑞德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安慰,说不定上帝是会原谅的。她慢慢地清醒了,便决定暂且把这件事先放一放,“等明天再说吧。”

“你有什么消息呢?”她吃力地说。

“我的消息,”他笑着对她说,“就是:我见过那么多女人,我最想要的是你。现在弗兰克已经不在了,我想你也许会乐意听的。”

斯佳猛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回来,接着站了起来。

“我——你真是个最没教养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嘲弄我——我早就知道你这人是恶习难改的,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请你给我出——”

“小声点,皮蒂小姐会听到的,”他说,他伸出两只手,抓住了斯佳的拳头,“先别激动,你误会我了。”

“误会?我什么都没有误解!”她又把手抽回来,“快给我滚出去。你真卑鄙,我——”

“嘘,”他说,“我在向你求婚呀,非得我跪下来你才相信吗?”

“啊?”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了一声,跌坐在沙发上。

她张大嘴,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喝太多了,她想自己准是醉了,要不就是他疯了。

“我一直想得到你,斯佳,自从我第一次看到你,你又摔花瓶又咒骂,我就觉得你不是个淑女,我就想得到你。那时我就想,无论怎样,我也得把你弄到手,但是现在因为你和弗兰克积攒了一点钱,我就知道你再不会被迫向我借钱了,所以我觉得非娶你不可。”

“瑞德?巴特勒,这是不是一个恶毒的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斯佳,我是认真的,我承认这个时候确实不合适,但是我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我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我怕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嫁给别的有钱人了,所以我就想,你干嘛不嫁给我呢?我也有钱呀。真的,斯佳,我希望能在你更换丈夫的时候得到你。”

他真是在向她求婚呢!太不可思议了,她不只一次地发过誓,要是他向她求婚的话,一定要好好地羞辱他,让他也知道她的厉害,现在他真地提出这种要求了,可她却不想那么做了,因为她和过去一样,对他没有把握。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而她却激动得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我不会再结婚了。”

“怎么会呢,你生来就是要结婚的嘛,为什么就不能嫁给我?”

“可是,瑞德——我并不爱你呀。”

“那没关系,我记得你头两次就没有多少爱情。”

“唔,你又胡说,你知道我是爱弗兰克的。”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

“我喜欢他!我真地喜欢他。”

“我们不必再争论这个了,我走了以后,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瑞德,我想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我要回塔拉去,英迪亚?威尔克斯留在这里陪皮蒂姑妈,我不想再离开那儿了,而且——我——我也不打算再结婚了。”

“不要胡说了,那为什么呢?”

“唉,你就别问了,反正我就是不愿意结婚了。”

“可是,傻孩子,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结过婚呀。你还没体验过结婚的乐趣呢!我认为你的运气实在太糟了——一次为了赌气,一次为了钱,你就没想过为了寻求乐趣,为了幸福而结婚吗?”

“乐趣?你真傻,结婚毫无乐趣可言。”

“怎么会没有呢?”

她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说起话来也恢复了白兰地勾起来的那种冲劲儿。

“结婚只对男人有乐趣——鬼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非是可以有人养活,有一大堆活儿要干,还得忍受男人的胡闹——而且每年还要生个孩子。”

瑞德听完大笑起来,笑得那么响,斯佳听到厨房有人开门的声音了。

“嘘!嬷嬷的耳朵就和小猫的一样尖,她一来,那可有麻烦了。况且,刚——你这么大笑,也太不像话了,快别笑了,这是真的嘛,有什么乐趣呢!全是胡扯!”

“我就说你的运气不好嘛,你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你母亲也肯定对你说过,女人就必须忍受‘这些事’。我告诉你,这都是不对的,为什么不嫁一个虽然名声不好却很善于对付女人的漂亮的年轻男人呢?那可是很有乐趣的。”

“你这个人真是又粗俗,又自负,别瞎扯了,真是——真是粗俗得很。”

“真有趣,对不对?我敢说,你从来没有跟一个男子说过婚姻的事情,甚至和查尔斯和弗兰克也没有讨论过。”

斯佳冲他皱了皱眉。瑞德对女人了解得这么透彻,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斯佳感到纳闷。

“你不要皱眉。定个日子吧,斯佳,如果你担心有人说闲话,我们可以等上一段像样的时间,而且我还想知道,‘一段像样的时间’需要多长?”

“我还没有答应嫁给你呢。”

“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为什么我这么急。我明天就要走了,而我又那么热烈地爱着你,我再也控制不住了,也许我追你追得太急了。”

忽然间,她吃了一惊,因为瑞德真地跪在她前面了,一只手轻轻地按在胸口,滔滔不绝地说起话来:

“对不起,由于我感情奔放,令你受惊了,亲爱的斯佳——噢,我是说亲爱的肯尼迪太太。您应该注意到,很久以来,我对您的好感就发展成为更深的感情,美丽,纯洁,而神圣。我有这个荣幸告诉您那是一种什么感情吗?那是爱情!是它给了我勇气。”

“快起来,”她央求道,“别那么傻,要是让嬷嬷进来看见了,那可怎么办呀?”

“她看到我这么文雅,会吃惊的,”瑞德一边说,一边轻巧地站了起来,“好了,斯佳,你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别搪塞我。答应我吧,斯佳,等我回来的时候,咱们就结婚,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对天发誓,不走了。我要留下来,每天晚上在你窗下面弹着吉他,扯着嗓子唱,让你出洋相,逼你跟我结婚。”

“瑞德,别太不识相,我告诉你我不结婚了。”

“谁也不嫁,那为什么?给个真正的原因吧,不会是像女孩子的那些胆怯吧?”

斯佳突然想到了艾希礼,仿佛他就站在她的身旁,他和瑞德迥然不同。她之所以不想结婚,其实就是为了他,尽管她很喜欢瑞德,但她觉得自己是属于艾希礼的,因为她深深地爱着他,她一生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艾希礼和塔拉,她只是属于他们的。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有一种欲望,要把自己留给他,尽管她也明明知道,他是不会要她的。

斯佳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陷入沉思的时候,显得那么温柔和平静,这是瑞德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表情,她的绿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迷茫,那温柔的嘴唇弯曲着。瑞德端洋着她,他的呼吸都暂时停止了,他突然把嘴一撇,急不可耐地大声叫起来:

“斯佳?奥哈拉,你别傻了!”

她还没清醒过来,他已紧紧地搂住了她,搂得那么紧。她又感到一阵的无力,只得顺从,他的举动使她浑身发软。艾希礼?威尔克斯那沉静的脸模糊了,消失了。他使她的头往后一仰、吻上她的唇,先是轻轻地吻,后来就越吻越热烈,使她感到似乎整个大地都在动摇,他顽强地用自己的嘴唇分开了她发抖的双唇,使她浑身的神经都猛烈地颤动。

“得了,得了,我都头晕了!”她小声地央求道,想把头扭开。他强迫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时她看到了他的脸,只见他两眼睁得大大的,眼神十分炽烈。他的胳膊也在颤抖,真让她感到害怕。

“我就是要让你头晕,你碰上的那些傻瓜,谁也没有这样吻过你吧,是不是?你那宝贝查尔斯和弗兰克老头儿,还有那个笨蛋艾希礼——”

“你别说了——”

“我就要说你那个笨蛋艾希礼,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关于女人,他们什么也不了解,他们了解你吗?而我可是了解你的。”

说着,他的嘴唇又贴在了她的嘴唇上,她再次依从了他,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震荡着她的全身,他是那么粗野、有劲,而她自己却是那么软弱无力。他要是再不停下来,她就要真要晕过去了。他别停下来——要是他永远都不停下来就好了。

“你就说声好吧!”他低下头,嘴就对着她的嘴,眼睛也靠得那么近,“就说声好吧,你他妈的,要不——”

她不假思索地说声“好”,这简直就像他要她就给了他。但是这个字一出口,她的心就突然平静下来。本来她无意答应和他结婚的,却不由自主地答应了他。她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但她也并不感到懊悔。

听到这个字,瑞德倒吸了一口气,低下头,仿佛又要吻她,可是他却突然收住了,这让她隐隐感到失望,因为她感到这样被人吻着是使人兴奋的。

然后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依然搂着她,他的胳膊不再颤抖了。她睁开双眼,发现刚才他脸上那种使人害怕的神采已经消失了,但不知怎地她却不敢正视他,心里感到一阵慌乱,她又低下头。

他又开口说话了,恢复了平静。

“你刚才所说的话是认真的吗?你不会又收回你的话吧?”

“不会的。”

“是不是我的狂热使得你——那词语是什么——‘飘飘然’了?”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敢看他,他托起了她的脸。

“我早跟你说过,你怎样都行,就是不要跟我说谎。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说‘好’呢?”

她依然不知该说什么,不过她镇定了些,她难为情地笑了笑。

“看着我!你是为了钱吗?”

“啊,瑞德,你居然这样说!”

“抬起头来,别讲甜言蜜语了。我不是查尔斯,不是弗兰克,也不是什么别的本地傻小子,你老实说,究竟是不是为了我的钱?”

“唔——是,又不全是。”

“不全是。”

他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快。他深吸了一口气,掩饰掉她的话引起的一种急切神情,但由于她过于慌乱,所以并没有觉察到。

“是啊,”她无可奈何地说,“当然钱很重要,不过,瑞德,我想我们会相处得很好的。在我所认识的男人当中,只有你让我信任,没有把我当成傻瓜,不要我说瞎话,何况我还确实有点喜欢你呢。”

“你喜欢我?”

“嗯,”她焦躁不安地说,“我不会说我爱你爱得发疯,你不会相信的。”

“你也太过认真了,我的小宝贝。难道你就不觉得即使是说瞎话,你也应当说一句‘瑞德,我爱你’吗?偶尔骗我一下也无所谓呀。”

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想不透,他的神气似乎很奇怪,很殷切,很伤心,又带有讽刺的意味。他把手从斯佳身上抽回来,深深地插到裤兜里,还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即使丢掉丈夫,我也要说实话。”她暗暗下定决心,只要瑞德一刺激她,她就总是这样。

“瑞德,你不要我说谎呀,我刚才说了,我喜欢你,这你是清楚的。有一次你曾跟我说过你并不爱我,可是我们有许多相同之处。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的天哪!”他轻轻地自言自语,“这真是自作自受。”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看看她,笑了起来,但并不愉快,“定个日子吧,亲爱的。”说完,他又笑起来,还吻了吻她的双手。看到他情绪也恢复了正常,她松了一口气,也露出了笑容。

他抚摸着她的手,又朝她笑了笑。

“你有没有在小说里看到过这样的情节:一开始妻子对丈夫没有感情,后来才爱上了自己的丈夫。”

“我从来不看小说,瑞德,”她说,为了迎合他那轻松愉快的心情,她接着说,“况且,你还说过夫妻相爱是最要不得的。”

“我他妈的说过的话也太多了!”他气呼呼地站了起来。

“你不要咒骂嘛。”

“你恐怕得适应一下,而且还要学着骂,你得适应我所有的坏习惯。你说——你说你喜欢我,而且你还想捞我的钱,那就得付出代价,这才只是代价的一部分。”

“你不要因为我没有向你撒谎,没有说爱你,就要朝我发火,你也并不爱我,是不是?我为什么就非得爱你才行呢?”

“说得好,亲爱的,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即使我爱你,我也不会告诉你。上帝保佑真心爱你的人,你会伤他心的,亲爱的,就像一只破坏成性的小猫,为所欲为,永远不肯收住自己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