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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三个故事 (14)

第二部第三章第三个故事 (14)

他把书里夹的那张纸条递给了我。上面写着下面这几句话:

“很有可能,每一个经过潜意识的敏感的表现都记录在大脑里了,而可以

在后来重现,尽管在整个间歇期间,人意识不到它的存在。”

“清楚了吗?”埃兹拉?詹宁斯问道。

“很清楚。”

他把打开的那本书推给我,指着上面用铅笔划出的一段。

“现在,”他说道,“读读这个病例,我相信和你的情况及我希望你做的实验很有关系。读之前请注意,布莱克先生,你面对的可是英国最伟大的生理学家之一。你手上这本书是艾略特生大夫的《人类生理学》;大夫在这儿选的这个病例,是依据于著名的康比先生。”

他指给我看的是这些话:

“艾贝尔大夫告诉我,”康比先生说,“一个在仓库干活的爱尔兰搬运工

,忘记了自己喝醉酒后干了些什么;可是他又喝醉时,回到了上一次醉酒时的

状态。有一次喝醉后,他丢失了一个值钱的包裹,他很伤心,也说不出原因。

下一次他又喝醉了之后,他想起他是把那个包裹放在了某个屋子里,因上面没

有地址,一直安全地放在那里,终于让他想起来了。”

“清楚了吗?”埃兹拉?詹宁斯问道。

“再清楚不过了。”

他把纸条放回了原处,关上了书。

“有这些权威支持我的观点你放心了吧?”他问道。“如果还不放心,我只有去把那些书搬来,你只需读我指给你看的部分。”

“我很放心,”我说道,“用不着再看了。”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回到你感兴趣的问题上了。我必须告诉你,也有一些反对这种实验的说法。假如我们今年能够准确地复制出你去年的状况,从生理学上我们可以断定,我们会取得完全相同的结果。但这——毋庸置疑——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期望接近那些状况;如果我们没能够把你送回到较接近的状况,我们的实验就会失败。如果我们成功了(我是有信心的),你至少可以重蹈生日那晚的覆辙,使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相信,你是无辜的。我认为,布莱克先生,我已经尽可能公正地把我对这个问题两方面的看法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请告诉我;我尽力使你满意。”

“你说的我完全明白,”我说道。“但有一点我感到纳闷,你还没有对我解释清楚。”

“哪一点?”

“我不明白鸦片对我的影响。我不明白我怎么会走下楼,穿过走廊,打开和关上抽屉,最后又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所有这些都是很活跃的过程。我以为鸦片的影响首先应该是使人愚笨,然后让你睡觉。”

“这是对鸦片很常见的一种误解,布莱克先生!此刻,我要发挥我的知识为你所用,就是说,十倍于坎迪先生给你的剂量的鸦片才会有影响。可是别以我的话为准,哪怕是在我的个人经验之内的问题。我不同意你刚才的说法;我还是让权威来说服你和你的朋友们。”

他把他身边桌子上的第二本书递给了我。

“这是名声远扬的《一个英国鸦片鬼的自白》!把这本书拿去读一读吧。在我做了记号的地方,你会发现,在德昆西犯下他称为‘鸦片放纵’的时候,他要么去了剧院的包房欣赏音乐,或是在周末的晚上在伦敦的市场上游逛,以观察那些穷人为礼拜日的午餐而讨价还价来取乐。这足以能说明,一个人在鸦片的影响下,具有活跃的控制自己的能力,并能到处移动。”

“这我已经知道了,”我说;“可我还是不知道鸦片在我身上产生的影响。”

“让我来尽可能简短地回答你吧,”埃兹拉?詹宁斯说道。“鸦片的作用在大多数情况下有两种影响——先是使人兴奋,后是使人镇定。兴奋的时候,你脑子里会出现最新、最生动的印象——这就是于钻石有关的印象。它们在你异常敏感的神经系统里,会得到加强,然后会主宰你的判断力和意志——你完全像在普通的梦境里一样。在这种作用下,你白天对钻石安全的感觉,有可能一点一点地从怀疑的状态演变成确定的状态——使得你进入具体的保护那颗宝石的行动——从而引导着你的步伐,抱着那个目的,进入你去过的那个房间——指挥着你的手翻动那些抽屉,只到你找到那颗宝石。在鸦片的刺激下,你可能做了那一切。过后,在鸦片的镇定作用上来之后,你会慢慢地变得迟钝。在往后,你会呼呼大睡。天亮以后,鸦片的作用全部消失,你会像生活在澳大利亚一样醒过来,全然不知你晚上做过什么。我现在说得足够清楚了吗?”

“你说得很清楚,”我说道,“我希望你继续说下去。你说了我是怎么进房间的,以及是怎样拿走钻石的。可是范林达小姐也看见我手拿宝石离开了房间。你能不能从那个时候开始,继续追踪我的行动?你能不能猜出我接下来做了什么?”

“这正是我要说到的,”他接过了我的话。“我也不知道,我建议的这个为澄清你无辜的实验,是不是也可以成为找到丢失了的钻石的途径。你手拿那颗宝石,离开范林达小姐客厅之后,很有可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样呢?后来呢?”

“很有可能,布莱克先生,你想保护那颗钻石的念头使得你很自然地藏起了那颗钻石,就在你的卧室里的什么地方。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的情况就很像那个爱尔兰搬运工。再一次处于鸦片的作用下,你可能会记起头一次你藏钻石的地方。”

现在轮到我来启发埃兹拉?詹宁斯了。我趁他还没说完,就打断了他。

“你是在根据一个不可能发生的结果在猜测,”我说道。“那颗钻石此刻在伦敦。”

他颇感意外地看着我。

“在伦敦?”他嘴里重复道。“它是怎么从范林达夫人的家里跑到伦敦的?”

“没有人知道。”

“你亲手从范林达小姐的房间里拿到的它。它怎么会从你手里被拿走了呢?”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被拿走的。”

“你早晨醒来见过它吗?”

“没有。”

“范林达小姐又拿到过它吗?”

“没有。”

“布莱克先生!看来这里有些事需要弄清楚。请问你是怎么知道那颗钻石现在在伦敦的?”

我返回英国,刚开始调查月亮宝石的时候,向布罗夫先生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我完全按照律师亲口告诉我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些读者们已经清楚了。

他显然不满意我的回答。

“我虽然很敬重你,也很敬重你的律师,可我还是坚持我刚才的看法。我看,你们的说法只是根据假设。原谅我提醒你一句,你的想法也只是根据假设。”

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我倒是没听说过。我很感兴趣地等着听他怎么说。

“我估计,”埃兹拉?詹宁斯继续说道,“鸦片的影响使你拿到钻石之后,同样出于安全的考虑,也可能会使你在你房间的什么地方把它藏了起来。你认为那伙印度窃贼不会出错。那些印度人追踪钻石去了鲁克先生的家,所以你就认为钻石一定在鲁克先生的手里!你有证据证明月亮宝石是被带到伦敦去了吗?你甚至猜都猜不着是谁,通过什么方法把它从范林达夫人的家里拿走的!你有证据证明那颗珠宝抵押给了鲁克先生吗?他声称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月亮宝石;他银行的票据也只说明他存了值钱的东西。那些印度人以为鲁克先生在说谎;而你认为那些印度人估计得对。我只想说,我是对的。根据逻辑或是法律,布莱克先生,你还有什么说的呢?”

话说得很硬;但不可否认,也说得很有道理。

“我承认说不过你,”我答道。“你不反对我写信告诉布罗夫先生你的说法吧?”

“正好相反,我很乐意你写信给布罗夫先生。我们要是能得到他的帮助,我们会得到新的启发的。眼下我们还是回到鸦片的实验上来。我们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你从现在起戒烟?”

“是从现在起。”

“这是第一步。下一步是要尽可能接近地复制出,去年你所处于的家庭气氛。”

这怎么可能呢?范林达夫人已经去世了。雷切儿和我已经闹翻了。高德弗利?艾伯怀特去欧洲旅行去了。根本不可能重现去年住在那里的人。这一反驳好像并没使埃兹拉?詹宁斯觉得下不了台。他说他并没指望重现那些人,因为他知道把那些人安排到去年和我在一起时的位子上是完全不可能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认为我要是能看见去年在我周围的一切,那将是成功的关键。

“最重要的是,”他说,“你必须睡在过生日那晚你睡过的房间,房间里还照原来的布置。楼梯、走廊以及范林达小姐的客厅也必须照去年你看见的那个样子来装饰。绝对要把可能已经拿掉了的家具放回到原处。这一切都需得到范林达小姐的同意。”

“谁去征得她的同意呢?”

“你不能去请求吗?”

“完全不可能。在我们之间就丢失的钻石发生的口角之后,我现在既不能见她,也不能给她写信。”

埃兹拉?詹宁斯停下来考虑了一会儿。

“我能问你一个敏感的问题吗?”他问道。

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布莱克先生,我猜你以前对范林达小姐不是一般的感情,对吗?”

“完全对。”

“这种感情有回报吗?”

“是的。”

“你认为范林达小姐对试图证明你无辜的尝试会很关心吗?”

“我相信是这样。”

“这样的话,如果你同意,我来给范林达小姐写信。”

“把你对我的建议告诉她吗?”

“把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全都告诉她。”

不用说,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我今天就可以发出去,”他看了看表说道。“回旅馆后别忘了把烟锁起来!我明天早上再来拜访,看看你晚上过得如何。”

我站起身来道别;心里很想表达对他热心帮助的感激之情。

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别忘了我在高沼地对你说的话,”他回道。“如果我能帮上你这个忙,布莱克先生,我会觉得它像漫长、阴沉的一天的黄昏中,最后的一抹阳光。”

我们分了手。这时已是六月十五号了。未来十天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与我作为对象的实验,有着直接的关系。所有这些都准确地记在了坎迪先生助手的笔记里了。在埃兹拉?詹宁斯叙述的部分里,什么都没有隐瞒,什么都没有遗忘。就让埃兹拉?詹宁斯来告诉你,鸦片实验是怎么进行,以及怎么结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