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西南交大五号宿舍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大学生拿着当日的报纸高声嚷着:
“喂,你们快看,北方文工团来市里演出了,其中一个舞蹈还是获得全国舞蹈大赛的金奖哎,你们看,还有剧照呢。”大家不约而同地凑了过去。
“北方文工团?冰儿!”爱军像被电击一般从床上蹦起,他一把抢过那张报纸,真的是冰儿,一群身穿鹤服的演员托举着展翅飞翔的冰儿,她是那样的美丽,轻盈,那样的充满激情。他抑制不住这份惊喜,高声叫喊着:
“冰儿,我妹妹,她是我妹妹冰儿!”
同学们一听说爱军的妹妹来演出,顿时一片欢腾,他们前呼后拥着要爱军带他们去看看这个美女妹妹。
昨天的首场演出结束后,没想到古都的观众这么热情,他们不得不加演两场。本来冰儿还想演出结束后去交大看哥,可是一直没有腾出时间。她打算今天的演出结束后一定抽时间去,她是多么想早一点看到哥呀,分别四年了,哥现在应该上大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那个“吊死鬼”妹妹忘到脑后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上台了,冰儿拿着化妆箱准备去化妆。这时一个服务员来到化妆间问道:
“哪位叫寒冰,外面有人找。”
冰儿以为是团里的人在找她,跟着服务员来到外面,服务员告诉她,来人在大门口。冰儿满腹狐疑地来到了楼外,奇怪,并没有一个人等在这里。只在不远处有一群人在朝她张望着。
爱军被同学们簇拥着来到文化宫,一个同学出主意说,他们兄妹好几年没见面,一定会认不出对方了,干脆把老三藏在大伙中间,看他妹妹能不能认出来。老三是爱军在宿舍的排行,大家习惯于相互这么称呼。
冰儿一出现,这十几个大学生个个目瞪口呆,哇,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孩儿!
细细高高的个子,亭亭玉立,白色的高跟皮鞋,白色喇叭裤,V字领的白色紧身衫,纤长的脖颈上系着一条桔黄色丝巾飘在身后,姣美的脸颊透着少女的红晕。
“仙女哟!”
“快看,好修长的腿呀!”
“柳眉秀目丹凤眼,樱桃小口一点点,美呆了。”
“上帝呀,你咋这么不公平呢,让我个大男人比这个小女子还要矮一截。”
大学生们七嘴八舌,南腔北调地赞叹着。
爱军的心里何尝不是跟他们一样的惊叹,这哪里是几年前那个骨瘦如柴弱不禁风形容枯槁的小冰儿,她整个脱胎换骨了。
冰儿在大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下,没见到找她的那个人,就转身准备回去了。
“美女,等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冰儿回过身,是刚才那一群人在叫她。她一脸诧异地问:
“叫我吗?”
“当然了,请你看看我们当中有没有你认识的人呢?”
冰儿走近这一群人,她大致扫视了一下,突然,她的眼睛落在一张熟悉的面孔上,那浓浓的眉毛,那迷蒙的眼神,这是她多少次梦中才得以见到的目光,
“哥,”冰儿轻轻地唤了一声。
“冰儿!”爱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张开双臂,他多想拥抱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呀,然而他没有,他张开的双臂在即将接触到冰儿的一瞬间停滞了,太多双眼睛让他们的兄妹相见无法浪漫起来。他们只有相对而立,默默地凝视着对方。
“噢——”大伙起哄着围了上来。
一个广东口音的男孩儿特意凑到冰儿的身旁比试一下:
“哇,搞什么嘛,你比我高这么大一截子呢!有一米八了吧?”
“开玩笑了,我哪有那么高啊,只有一米七五,我穿了高跟鞋呀。”
一群学生把这兄妹俩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搞得冰儿根本没有机会和哥好好说几句话。
“冰儿!冰儿!”在峰出现在楼门口,冰儿应了一声,在峰问道:“你在干什么呢?再不化妆就来不及了。”
“哇噻!你们北方人是吃了化肥长大的吗?原本以为老三就够高大的了,这回又来个比老三还要高的,晕死我了。”小广东羡慕得要晕倒。
哦,天呐,冰儿这一高兴就忘了化妆这码事了,她赶紧对大家说,对不起,我得赶紧去化妆了,一会儿你们看我的演出吗?
大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看,才怪哩。哈哈。”
冰儿对爱军说,导演在叫我了,演出结束后你们千万别走,就在这儿等我好吗?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呢。爱军嗯了一声。冰儿迅速跑向等在楼门口的在峰,在峰揽着冰儿的肩膀走了进去。
一个女孩儿冒出一句:
“什么导演啊,这么亲密,准是恋人吧!”
“不会吧,这么美的女孩儿不会只属于一个人的,我们还没欣赏够呢。”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胡乱猜测。
“我听说,搞文艺的人搂搂抱抱的是常事,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的……”
“放屁!”爱军发火了,他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不知今天为什么突然这么暴躁。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的那几位立马住了嘴,买票的买票,买水的买水,分头做准备去了。
爱军也不知怎么了,即使同学们说的话不中听,可他知道那也是开玩笑的。平时他们在宿舍里比这过格的玩笑话多去了,他也没在乎过。难道,是因为那位导演过于亲昵的动作让自己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