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五次求婚
就这样，秦可君被那只为她在雨天撑伞的手拉进了怀里。那是个多么温暖的拥抱；那又是多么宽阔的胸膛。她在那柔情的漩窝里迷失了再清醒，清醒了再迷失。却再也不愿意挣扎，只让眼泪一遍又一遍洗涮着今天的屈辱和昨天的伤痛！
龙悦好似很早就等在了那儿。他看见她穿着及地的礼服，缓缓地走向了自己！就好像做了他的新娘！于是，情不自禁的拥她入怀。心想，这次不管她如何挣扎，也要强拥着不放。可她并没有预期的逃开，只顺势靠上他的肩膀。无声地哭泣，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润润地粘着他的皮肤。她的味道一瞬间融入了他的身体，仿佛就在这一刻地老天荒了去！
过了许久，龙悦慢慢地扶起秦可君。把她拥到车上，秦可君的脑子里空空荡荡。她什么也没想就这样让随他坐上车去。她的目光呆滞着，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而其实，这个世界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进她的眼里！这一刻，爱情、朋友、事业全都没有了意义。生命同样没有了意义！如果可以，她希望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就这样死去！让那一刹成为永恒。
龙悦发动了车子，车子走走停停。秦可君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龙悦不忍让她在颠跛中睡得不安宁。只好找个地方把车靠边停了下来。然后侧过头，就这样看着她的睡容！在一刻，龙悦的心是满足的！他好像突然就拥有了。她原来离得那么远，那么飘浮不定，那么遥不可及！可现在，她却离得那么近，触手可及！而且，她信任了自己。就这样安心的睡在了自己的身旁。
看着她的脸，龙悦的思想飞回了初识她的瞬间！想起了拿离婚证那天在电梯门口的相撞。
她撞洒了他手中的文件，也撞落了刚到手的离婚证，更撞掉了自己该不该离婚的疑虑！她就是这样烙入了他的命。
每次却又都来不及发现他的存在就匆匆离去，留给他的只有那一抹孑然的背影！她的思想这样与世隔绝着，却又生活在这尘世当中。她的心就这样潇洒的寂寞着，却又憔悴着生活中的面容！这一切，他看不懂！又不想刻意去懂！如果可以，他只想在每个夜晚看着她安然入睡，在每个清晨等着她悄然睁眼！然而这看似简单的一切却那么的难。她不肯让他停留在自己的脑海中，她无情的防备着这一切的发生！明明能深刻落入记忆的东西，她却轻易就忘却！她不明白那是多大的伤害和折磨！龙悦又再问自己，自己真的值了吗？从一眼见到她，就爱上了。无情的抛妻弃子，甚至没考虑她根本不认识自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了又如何？她狠心地拒绝着，无情的逃开了！却为什么还不能让他死心？在失去她消息的这段时间，他也考虑了放弃。看到杜以然期待的眼神，他也想到过回头！可是，能吗？不，他不能！坚持给她的号码里充入话费，习惯的一日三通电话！虽然一直再关机，可他没想过要停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种感觉在支撑着他，如果硬要说那种感觉是什么，他想那就是爱情吧！她把他所做的一切全忘了也没关系，只要再见到，他会帮她一点一点记起！
世界就是那么奇妙，每个坚持都会有收获。秦可君一步一步走向了他，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有心的寻觅等来了这个无心的偶遇！他快要绝望于爱情的灵魂再次被唤醒，被点燃。然而被点燃就光明了吗？他和她的情路就真能被照亮了吗？他不愿意去想这太多太深太远的问题！他只想这样，简单地看着她！然后坚持着自己早认定的事！
天黑之前，秦可君醒了。这是一个长长的觉，她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睁开眼却惊讶地发现了身边坐着的龙悦。她使命睁了睁酸涩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龙悦侧着脸对着她。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也跟着睡着了去！她忘记了，她又忘记发生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龙悦车上来的？看到身上的礼服才想起自己不是应该在酒店举行婚礼吗？使劲甩甩头，还是想不起来这一切！叹了口气，心莫名地失落起来！
龙悦在她轻轻的叹息中睁开了眼，因为有所牵挂，所以他睡得很浅。看到秦可君闪动着的睫毛，知道她醒了。直了直身子问了句：“醒了？睡得可好？”
听到他的声音，秦可君略微地转了一下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龙悦并没等她回答，继而又问：“我们先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然后再送你回住的地方，好不好？”
虽是问她，可语气是不容否定的。秦可君慢一拍地思想着他的话，车子却已经发动了。她无从拒绝，无从选择。只得随他一起。
吃完饭，龙悦按秦可君的提示把车开到徐丽咏的楼下。车停了，秦可却发现自己全身瘫软，无力去开那车门。龙悦感觉到了异样，他虽然不知道这一天里发生了什么。可从秦可君的神情里，他感觉她受到了伤害。是谁伤害了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吗？不，那个女人如此地维护着她，又怎么肯伤害她分毫呢？在思想上否定了自己后，龙悦轻声问：“秦可君，你不想上去吗？”
“嗯？”秦可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问话，只呆呆的嗯了一声。
“你跟我走吧！好吗？”
“跟你走？怎么可以？”龙悦的这句话把秦可君拉回到了现实中来，她似猛然清醒过来。伸出手就要去开车门，却被龙悦拖住了。
秦可君迷惑地转过头，龙悦正微皱着眉头看着她，他启了启唇，轻轻地说：“秦可君，和我在一起吧，我们结婚好吗？”他的眼神那么生动，声音那么诱人！
秦可君却清醒着，把目光从龙悦脸上移开，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说自话：“不，那不是我要的，我背不起这枷锁，守不住这承诺！”她的轻声细语，听在龙悦耳里，只如同一声长长的叹息。
龙悦轻笑着放开抓她的手：“那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秦可君没再回答他，只默默地打开车门。走下车去。
敲开徐丽咏的门时，她所有的怨再也没有了。徐丽咏哭得红肿的眼睛如同被蝎子蛰过，她内心的自责强出了秦可君心里十百倍的怨气。从看到秦可君那刻起，她就在重复着说着，‘都怪我，对不起’一直一直地说。把秦可君给说笑了，她反过来安慰起她来。是啊，有什么呢？反正都不爱，不存在伤不伤害的。
一切都过去了，秦可君忽然没有了方向感。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在已过的岁月里，似乎没有过一件做对的事情。她忽然好想念家人，想念故土！思及这些时，她的心清明如镜。身上的包袱也似乎放下了不少。不管自己做了多少错事，世上总有几个人是包容且爱着她的，那就是家人和朋友！朋友，已经被她累得很苦了。她要放过她们。所以，只有回家！在那永远属于自己的世界里，默默疗伤。
她整理好行李，买好火车票。徐丽咏开车把她送到火车站。一切顺理成章地进行着，却又顺理成章地意外着。她发现自己手里的现金已经不多了，让徐丽咏看着东西。自己去提款机上提些现金。取了钱，再查余额时才发现，卡上平白无故地多了八千块。看着那奇怪的数字，她的脑子轰地炸开了。站在那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到她想明白才发现卡已经被提款机吞了。叹了口气，思想着老天爷为何对她这般无理的眷顾？
徐丽咏看着秦可君垂头丧气地回到候车室，有些纳闷地问：“怎么了可君？没取到钱啊？”
“嗯，卡被吞了！把火车票退了吧！”秦可君不想说太多，只这样告诉徐丽咏。
“卡怎么被吞的呢？忘记密码了吗？”
“嗯！可能按错了吧！走吧！”
徐丽咏只好不再说话，跟在她后面走出了火车站。
秦可君再度迷茫了！她本想逃开这一切，包括付愈雄，包括郑旭飞，也包括龙悦。就在她把一切都想好的时候，偏偏状况又发生了变化。她知道能往她卡上打钱的人，必定是龙悦。因为那是公司发放工资的银行卡。可是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在她离开了两个月后仍往她的卡里打钱？他就那么肯定她一定不会取了那钱离开吗？他就那么肯定她会把那钱送回去给他吗？是的，她不会要不属于自己的钱。她会送回去！可是，他凭什么知道？凭什么？她告诉自己必须去面对龙悦，但那需要很大的勇气！
关着房门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很需要找个人说话。说一切想说的话，说一切可以证明自己的心仍只有一个唯一的话。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感觉生变。要找一个人来帮她证实，给她勇气。可是那个人不能是徐丽咏，不能是汪言进，不能是她的任何一个朋友！她的大脑在急速成地搜索着，最后，她想到了一个人，就是皎静心理诊所的苏佳妮。
当她一个人来到皎静楼下，却又犹豫起来。她一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来这有什么意义？踌躇了许，到底还是打了退堂鼓，正想着坐车回去。转过身却和苏佳妮撞个正着。苏佳妮先是一惊，随及笑容可掬的同她打了声招呼：“秦小姐，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秦可君不自然地笑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去接她的问话。
“走，到楼去坐坐！”苏佳妮热情地拉起她的手，秦可君本就是来找她，自然也没有再拒绝。
随她走上楼去，坐在那个她曾经坐过的沙发上。把心情放松了下来。苏佳妮猜到她是来找自己的，也知道她离开了龙泉一段时间。只是，她不明白秦可君找她是为什么？她没有提问，只等她自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秦可君坐在那里，看着苏佳妮温情地笑着。她的思绪随着那笑容，不知不觉回到了那个下午。她开始思考着如何把那些从来没讲过的事一一讲出来，不让它们再像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心里。随着她的讲述，苏佳妮也跟着走进了那个记忆里。走进了那个春天的下午，看到了她心中那不愿舍弃的永恒。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二月的深圳早不再寒冷。她牵着侄儿去草坪上玩耍，就在楼下的草坪上。她见到了他，他背着太阳站在那里，光束从他身后射过来。把他整个围住。他雪白的衬衫被照得十分炫目。整个人像一个发光体，向她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灿烂夺目，那是一张多英俊的脸！浓浓的眉毛斜斜飞往两鬓；明亮的眼眸光彩照人；温暖的笑容似早春的太阳。那是个怎样的男子！他站在那光束里，浅浅地笑，如同一幅完美的画。那就是付愈雄！
只一眼，他就把她的灵魂生生地勾出了身体。从那刻起，她的心再也不属于自己。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明知道他有家有室，她拒绝不了他的追求。拒绝不了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拥有。她做了那只扑向火焰的蛾子。明明白白地跳进了那万劫不复的深渊。到最后，只留下化为灰烬也燃不去的痛苦，几度轮回也甩不开的悲哀！她却依然舍弃不了那被自己构想出来的永恒！
苏佳妮只静静地听她讲着。她同她，又有何两样？只为了一种感觉，傻傻地等待了那么多年，执着了那么多年。到头了，却发现那只是一场在自己还不愿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清醒的梦。一场做了很多年的梦。仍然说不出后悔！
说完了整件事，秦可君的脑子又清楚了过来！她再次证实了那爱情，就算是场梦，可她脑海里记忆鲜明。每个细节，每个瞬间。都清晰可见。那是替代不了的真实。那是一生一次的唯一。她仍然在坚守！
苏佳妮没有对这个故事发表任何感想。她只笑着告诉她，她们的关系，除了医生和病人之外，还是朋友和知已。原本当她是自己的情敌，可是，如何去恨一个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自己情敌的人呢？况且，她们都是情感上的痴人。她们有着相同的执着和坚守。然而世事无常，谁也保证不了这所有的一切到了明天以后，变成一个可笑的错误和徒留伤感的天真！
从皎静出来，她不再害怕了。她有了勇气去面对龙悦。她相信苏佳妮说的，所有生变的感觉不过是她一个人支撑得太久而生出来的错觉。一切都无关乎爱情。她内心深处，始终也只容得下一个人。然而，这真的就对了吗？对和错往往只是一念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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