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病
“今晚你说什么也要回家吃饭，知道吗？你弟弟难得有一次假期不留在美国打工，我们一家四口要好好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知道了，爸，放心吧，我今晚一定回家。”江涵优一边按下打印键，一边讲电话，她能感受到爸爸期盼弟弟回来的恳切心情，她那个宝贝弟弟就是太求上进了，把假期都用来做社会实践，才害得爸妈都那么想念他。
“不许加班！”江爸爸强调道。
“不会加班。”
“不准有饭局。”
“今晚没有饭局。”
“不可以……”
“不会的。”江涵优打断爸爸的话，“放心放心，我一定准时回家吃妈妈做的饭。”她确定今晚不会有事。
“那就好，就这样吧，不打扰你工作了。”
“好，晚上见，拜拜。”
“拜拜！”
江涵优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老爸这几天就在念叨弟弟回来的事，前天晚上就告诉她今晚要回家吃饭，下午又不忘念叨一遍。弟弟的飞机三点到达，老爸应该在去机场的路上吧。
还好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打完几份文件就完成任务了。
下午五点，江涵优整理好一份文件，拿去给卓以航。
敲了敲门，没见卓以航应声，只好推门进去，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他不会睡着了吧，但当即被她否定，他很少在上班时间睡觉。
办公室里，卓以航用手撑着头，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你没事吧？”江涵优走到他面前，将文件放在一旁，不见卓以航回话。
她急忙绕过桌子，到他身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头好晕！”卓以航低声道。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扶我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就好。”
“好！”江涵优扶起他，能感觉到卓以航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向她，他真的晕到连路都不能走了。
卓以航在一旁的沙发上躺下来。江涵优返回他的办公桌，将他电脑里的文档保存，关闭。又来到沙发边，蹲下身来，对他道：“最近经常这样吗？”
“有时会头晕，但不像今天晕得这么厉害。”
“你先躺一会，还不好我就送你去医院。”
卓以航点点头。
江涵优出去给小林打了个电话，“你先不要走，卓总身体不舒服，一会可能要去医院。”
“对，等一下看看再说吧。”
……
江涵优守在卓以航身边，坚持了大概有十分钟，“去医院吧！”一定有什么问题。
“不想去。”
他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什么不想去，有病当然要去医院了。”
“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是因为你躺着，感觉不出来。既然好多了，就趁这个时候赶紧下楼，不然一会再晕，我可背不动你。”
卓以航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不情愿地道：“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是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你那些工作今天不做，明天也没人敢催你。”
“我不喜欢医院。”他讨厌医院的味道。
江涵优无奈，怎么好像是她病了一样，“没人喜欢医院，但还是有很多人呆在里面，快起来啦。”
卓以航扁扁嘴，撑起自己的身体，勉强坐起来。糟糕！还是晕！
“还是不舒服对不对？要不要找人背你？”
“开玩笑，我堂堂一个总裁，被人背出公司，怎么可以？”
“如果你彻底晕倒，还不就是这样的结果。”
“可以找救护车抬担架嘛。”卓以航的头靠在沙发上。
“有比背出去好一点吗？”他在用他的幽默感调节气氛吗？“起来吧。”江涵优站起身来，不能再让他拖了。真是的，一个大男人竟然怕去医院。
“你自己能站吗？”
“你扶我一下好了。”江涵优扶着卓以航站起来，边走边给小林打电话。
好容易坐到车里，小林开车驶向医院。江涵优又打电话给程医生，卓以航的主治医师。
“距离你上一次体检已经是三年前了。”程恩明医生绝对是个花样美男，不过配上他沉稳淡漠的气质，是一点花样都看不出来了。他从没意识到自己长得有多帅，他只专注于他的医学。
“是很严重的问题吗？”江涵优紧张地问。
“你比他还紧张？”
“每天那么多事，哪有时间体检。”卓以航推委道。
“这个理由我不想听到。”他不喜欢不关心自己健康的人。
卓以航挑挑眉，在程恩明面前，他拿不出总裁的威严。
“血压太低，应该是过度疲劳所致，建议你趁这个时候做个全面体检，现在，先去挂点滴吧。”
“还要挂点滴！”卓以航对打针一类的事格外敏感。
“有什么问题？”
“你是医生，你说怎样就怎样了。”
“那就好。”
“最近，我爷爷是不是常来医院？”卓以航忽然调转话题。
“你爷爷的事，干嘛来问我？”
“口风不要那么紧，透露一下嘛，他是不是常来看一个女人？”卓以航来了兴致。
程恩明但笑不语。
“你身为医生应该配合一下病人的治疗吧。”
“我不觉得这个治疗对你有必要。”
“你们在说什么？”江涵优插话道。
“我爷爷遇到他的初恋情人了。”卓以航笑道。
江涵优失笑，“真的假的，你爷爷这么深情。”比你深情多了。
“还是任少杰的奶奶。”
“呃！”江涵优愕然，“还真有缘哎。”
“不要拖延你打点滴的时间。”程恩明适时说道。一句话让卓以航脸色微变，怕打针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干嘛这么直接！你就是说话太直接，才显得你不那么可爱。”
江涵优恍然。怪不得他唠唠叨叨，话都比平时多了，原来是紧张！真是太搞笑了，“只是打个点滴而已，就是一个小针刺破一点皮，出一两滴血……”
“别再说了。”卓以航制止江涵优。
“好，不说，那我们走吧。”
“去哪？”
“去病房呀，不然是离开医院？”
“我真盼望是后者。”
江涵优懒得跟他废话，半拖着卓以航走去病房。
“你说医院的味道怎么这么难闻？”卓以航边走边道。
“因为充斥了药水，化学制剂，还有病人的味道。”
“好了，可以了。”
江涵优扁扁嘴，他问她，又不让她说。
躺到病床上，卓以航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逃不过。
护士小姐面带微笑地走进来，“是你对吧？卓以航！”护士小姐照着诊疗单把姓名，病情，处方简单地核对了一下。
“对吗？”她看向江涵优。
“没错。”江涵优道。
“好，那我们开始打点滴了。”护士小姐边说边以熟练的动做挂上吊瓶，插上针管，拔出针头，拿出药棉……
一系列动做让卓以航头痛地闭上眼，太残忍了！
“麻烦这位先生放松一下。”护士边拍打着他的手背边道：“打左手好，还是打右手好呢？”护士看向卓以航，轻笑。
卓以航不满地看向她，她是在笑他吗？
“有这么温柔可爱的护士给你打针，应该是一种享受才对。”江涵优道。
“你怎么不来享受？”
“因为我懂得爱惜自己，不会让自己生病。”
“看来我给你的工作还是太少了……哦！”卓以航低叫一声，护士和江涵优一起笑起来。
“很疼哎。”
“你以前没打过点滴吗？”护士道。
“从来没有，这是第一次。”
“哦，原来是你的第一次呀，这么宝贵的第一次就献给我了，真是太荣幸了。”
卓以航愕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护士小姐笑眯眯地离开。
“现在的护士怎么都这样。”
江涵优耸耸肩，“不错呀，还挺爱开玩笑的。”
“程恩明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住他的沉稳，真是难得。”
“程医生的定力本来就很高。”
这张病床对于他一八零的身高来讲显得有点小，“这么小的病床，翻个身就掉下去了。”
“你以为是你家里的床，再说你吊着点滴，翻什么身。”
“不行，我要申请高级病房。”
“打个点滴而已，那么劳师动众的干嘛。”
“要打多久？”
江涵优看了看吊瓶，“这个量，两个半小时差不多。”
“不可以让它滴的快一点吗？”
“滴快了会头晕，你还嫌自己晕得不够吗？”
卓以航泄气，两个半小时，躺在一张小床上，还不能翻身，真够遭罪的。
卓以航躺着打点滴，江涵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手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你在干吗？看手机看那么长时间？”
“玩连连看呀，不然还能做什么？”
“什么连连看？”
“小游戏嘛。”连连连看都不知道，“啊，完蛋了！”
卓以航扁扁嘴，“无聊！”
江涵优退出游戏，放下手机，看向卓以航，“你就是太有聊了，每天就是工作工作，才让自己躺到了这里，低血压，哪有人不到三十岁会因为疲劳过度，头晕进医院的。”
“好了，别念了，我哪知道会这样。”
“是呀，得重病的人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得重病！”
“我只是血压有点低而已，你拿我跟重症患者比？”
“你也觉得担心了？”不这么说哪会引起他对健康的重视，“懂得担心就要懂得劳逸结合。”
“江涵优，自打进了医院，怎么我们两个人的角色就调换了。”都是她在对他说教，不知道还以为她领导他呢。
“不可以吗？偶尔给个机会让我占占上峰也可以吧。”
“那你求我，求我我就给你机会。”
怎么他看起来像个小孩子要吃糖一样，竟做些无谓的反抗，“不求！”江涵优拿起手机，决定继续玩她的连连看。
卓以航默默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你就是看出我不敢拿你怎样就对了。”
“你想拿我怎样？”
卓以航顿了顿道：“我是不敢拿你怎样。”
听到这句话，江涵优扬起嘴角，什么时候她的地位变得这么尊贵了。
“谁让我不能没有你。”
江涵优的笑僵在脸上，她又心跳加速了，他能不能别总对她说这句话，“谁让我不能没有你！”她有点头晕了，要不要找程医生挂个点滴？
看她沉默不语，卓以航也不再说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他是需要好好休息了。
江涵优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却一点也玩不进去。她看向卓以航，立体的五官，仿佛雕刻的一般，是很帅，可是除了帅，还有呢？还有很多吧，可似乎又没有什么。她茫然了，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让她愿意无底线地为他付出。
“涵优！”卓以航忽然开口，吓了江涵优一跳。他不知道她在偷看他吗？说话前能不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我是不是很不会关心别人？”卓以航看向她。
江涵优微怔，“怎么想起说这个？”
“你回答我。”
“也不是吧，只是你一门心思都在事业上，难免会忽略一些东西。”她在说什么，直接说个“没有”不就好了。
“那就是不会了？”卓以航闷闷地道：“那我是不是不懂什么是爱情？”
江涵优愕然，她从来没有听过卓以航说这样的话，而且是一语击中他一直以来的问题，“爱情，没有人会懂吧。”
“我没有想过要主动爱别人，关心别人，把对方放在心上，所以一直以来才在感情上那么失败吧。我总是抱怨找不到合适的人，其实是我没有用心去对待。我总认为事业最重要，所谓爱情，就只是找个女人跟我结婚，传宗接代而已。爸妈离婚太早，从我有记忆起就没看到他们有什么幸福的生活，婚姻到底是个什么概念，我根本就不知道。”
“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你怎么不说，是我自己想到的。”
不可能！卓以航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不会贸然去想这些。江涵优等他给她答案。
卓以航扬起嘴角，有些得意地告诉她，“是余心蕾告诉我的。”
江涵优的神色一黯，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一直以来她以为可以靠时间赢得她的爱，她会等到她想要的机会，却忘记了，也许会有一个女人，很聪明，很漂亮，很适合他！就算人海茫茫，也难保不会遇见这样一个人吧。
如果是这样，那她的等待又算什么？
江涵优勉强地笑了笑，“她说得很不错。”
她的等待并不算什么，因为那都是她一相情愿的，而他，并不喜欢她。
“你也这么觉得？”卓以航加深了笑容，“我觉得她很特别，和我以前认识的女人不一样。”
江涵优点点头，“也许吧。”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她陪着卓以航打完点滴。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已经快九点了。
“还是我开车送你吧，我再打车回家。”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卓以航刚说完，江涵优忽然想起一件事，“糟糕！”
“怎么了？”
“没，没什么，还是你送我回家吧，你确定你可以？”她又不放心地道。
“我确定。”卓以航说得很诚恳，“上车吧。”
卓以航一路开出停车场，“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记了。”
她不打算告诉他，她忘了老爸规定的饭局，“没什么。”
她不想回答，他也没再问，一路送她回了家。
一进家门，江涵优就能感觉到家里的气氛在无言地低沉中。
餐桌上还有饭菜没收拾下去，母亲坐在沙发上，闷闷地看着电视。父亲一声不响地坐在一旁跟弟弟喝闷酒，弟弟时而尴尬地笑着和老爸干杯，时而看看电视缓解尴尬。
一见她回来，母亲立刻对她使眼色，意思是，你老爸生气了！
弟弟江涵辰先是开心地道：“姐姐你回来了。”接着就摆出一个怕怕的鬼脸，暗暗指指老爸。
江涵优的心立刻凉了半截，颤颤地走过去，轻声道：“爸，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江爸爸生起气来向来是用吼的，他是绝对的一家之主，江家的领导。
“卓以航他忽然生病，我只好陪他去医院，所以……”
“卓以航是你什么人。”不提卓以航还好，一提到这个名字，他就来气。江爸爸站起身来大声道：“这个家是养不起你还是怎样，让你一天到晚拼在工作上，每天围着那个卓以航转，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样有意思吗？你那么喜欢当秘书，干脆搬到公司去住好了，还回这个家干什么。”
母亲和弟弟纷纷噤声，他们明白这个时候插话完全是火上焦油，绝对不利于江涵优的处境。
“我再三跟你说，你弟弟好容易回来一趟，你要回家吃饭，你也跟我保证你绝对没有问题，结果呢！这不是一顿饭的问题，也不是亲情的问题，而是你老爸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卓以航是你什么人，他生病关你什么事，人都死光了要你去陪！”
“你已经二十七了你知不知道，你到现在还不谈恋爱，你打算一辈子单身，耗在卓以航身上吗？”
“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这都是为了工作。”江涵优情急地狡辩道，心情荡到谷底。她越听越难受，父亲偏偏说中了她的心事和她的现实状况。
“为了工作？那个秘书的工作有那么吸引你吗？你爸我也是开公司的，虽然比不得威荣，但也算不错了，你那么喜欢工作，我这里有的是工作给你做，就怕你应付不来。”
“你刚毕业的时候，我就一再要求你来公司帮我，你找各种理由搪塞我，后来去了威荣可好，你看看你现在，一天到晚忙得多起劲，真是女大不中留，放着自己家的事不管，帮起外人来倒是很卖力！卓以航一个月给你多少钱，会有你爸我赚的多吗？你来公司，我把位子让给你，你凭你的能力，想赚多少就赚多少！”
“怎么样？同不同意？同意的话，明天就去把工作给辞掉！”
“说话呀！”
江涵优就是一句话不说，看着地面麻木地听着父亲的教诲。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想说。
“今天是特殊情况嘛，涵优她也不想的。”母亲适时出来替女儿说话。
“我跟她说话你别插嘴！”父亲当即打断母亲的话，“要么你来教育，都是你把她惯的，翅膀硬了，谁的话都不听了。”
“会当秘书了不起呀，不结婚是件光荣的事吗？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
江涵优实在听不下去了，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关起房门。
全家愕然。父亲火大，“你这是什么态度，谁准你一声不响就回房……”
“哎呀，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母亲道：“涵辰，你先回房吧，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一定累了。”再这样说下去，儿子也快受不了，她老公这样的脾气，谁受的了，少不得又要她慢慢劝。
“哦，好！”江涵辰嘴上乖乖地道，心里巴不得快点逃离这个火药场。
江涵优坐在屋里，听着父亲又念了一阵，声音渐渐变小。
她就是这样，遇到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事，就只想逃避，把自己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谁也不理，谁也不接触。
江涵优抱着自己闷闷地坐在床上，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从十五岁那年，她就想离卓以航近一点，如今就在他身边了，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她每天做着她不喜欢的事，看着他近在咫尺，却好像远在天边。
不是有一段话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江涵优越想越觉得悲哀，忍不住哭起来，这是在说她吗？她就是太懦弱，太害怕失去了，才会搞的自己这么被动，可是害怕有什么用，该失去的时候还是会失去。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闷闷的敲门声，江涵优抬起头来，是弟弟吧？
她走过去，轻轻打开门，果然是！
江涵辰调皮地冲她笑了笑，低声道：“老爸老妈睡了！”
江涵优扬起嘴角，见到弟弟是她今天最开心的事，她很想念他。三年前就那样把他丢在加州，一个人跑回来，还真是过意不去。
“快进来。”她对弟弟道。
江涵辰走进来，“你哭了？”
江涵优扁扁嘴，示意他坐，江涵辰将一个小礼物送给她，在转椅上坐下来。
“是什么？”
“巧克力，你最爱吃的那一家。”
江涵优眼睛一亮，“还是你对我最好。”说着打开来。
“这样就算对你最好了？那你还真可怜。”
这句话说的江涵优心里很不是滋味，拿出一块巧克力咬了一口，听说吃巧克力有助于让人的心情变好，不知道是真是假。
“难道不是吗？”江涵辰道：“我对我女朋友每天都是这样，由此可见，你没我女朋友幸福。”
“是呀，我过得很不幸福，这样可以了吧。”一提到幸福，就想到卓以航，然后就觉得自己的确很不幸福。
“可是当年你离开加州的时候，对我说的是，你要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看来是没找到。”
“不是没找到，是得不到。”
江涵辰心疼地看着姐姐，“卓以航就是你的幸福吗？”
江涵优吃巧克力的动做停住了，想了想道：“也许不是。”说着又继续吃起来。
“你说你从十五岁就开始喜欢他了，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可是他连你喜欢他这件事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太可悲了，哪有人像你这样，简直不可思议。”
“是呀，我就是个喜欢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喜欢一个人，关心一个人，都是我自己的事，与别人不相干，与当事人也不相干。”
“你还真伟大。”
“这是在讽刺我吗？”
“不是，我是真的觉得你很伟大，而且，很辛苦！”
“是有点辛苦，不过有时候也蛮快乐的。”
“比如？”
“比如他对你笑的时候，跟你聊天的时候，很信任你的时候……”
“就是单恋嘛。”
江涵优打住，吃着巧克力，看着弟弟，“我要结束这个话题了。”
江涵辰耸耸肩，“好吧。”
“你的女朋友还是三年前的那一个吗？”
江涵辰点点头。
“真是我的乖弟弟，谁找你谁有福气了。”
“我也觉得我女朋友眼光蛮好的。”说着，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剩下的时光他们聊着属于他们的话题。江涵优发现，当话题中除去卓以航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轻松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东区那块土地，在卓以航和纪君扬的合作下，硬是以一个大家都相当满意的价格给搞定了。
“……今晚有一个小型的庆祝酒会。”就是这样，这就是今天的安排，江涵优汇报完毕。
“帮我订两张去日本的机票吧，就最近这两天的。”
“好！”她向来不问卓以航的决定，他说怎样就怎样，虽然她心里有一大堆问号，为什么去日本？为什么这么急？为什么是两张机票？……好在有时，他会主动加以解释。
“伊藤邀请我去日本玩，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想起之前生病的事，也许你说得对，我是应该放慢脚步，休息一下。”
原来如此！江涵优微笑，“很高兴你懂得照顾自己了。”
卓以航挑眉，“我想和心蕾一起去，以前的女朋友总抱怨我没时间陪她们，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抱怨了。”
江涵优心一冷，叫得好亲切。这是卓以航有始以来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放弃工作吧，打破了他多年来没有休假的习惯，看来她在他的心目中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好！”江涵优微笑，“我马上去订，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卓以航点点头。
小型酒会的现场布置得很精致，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威荣集团公关部的负责人花容熙，一个热情，美丽，大方的女人。
“明明是双方合作，为什么是本公司的公关部负责。”花容熙站在纪君扬身旁，对着前方的空气道。
这是说话给他听吗？纪君扬扬起嘴角，“我从不吝于赞赏女人，对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更不会吝啬。因为你花容熙在公关方面很出色，不只卓以航信任你，我也信任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纪总果然会说话。”花容熙笑道。
正说着，卓以航和他的女伴走进来。
“为什么他每次酒会都会姗姗来迟？”纪君扬远远地看着卓以航道。
“大人物总是最后出场嘛。”
“我不算大人物吗？”
“不然你出去溜一圈，再重新进场好了。”
“我看还是算了。”纪君扬看着卓以航身边的女伴道：“他又带那个女人？”
“是呀，最近几次酒会都带她，也许是未来的卓太太哦！”
“你觉得她当卓太太怎么样？”说着下意识地搜寻一个身影。
“不错呀，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听说她是余振兴的女儿。”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纪君扬看到了江涵优。她正站在一个角落，看向玻璃窗外，“她真像卓以航的影子。”好像从没有自己的意见，说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听。
“你说谁？”
“江涵优。”
花容熙愣了愣，“是呀，她是秘书嘛，而且涵优的气质就是很优雅，很淡然，所以才给人那样的感觉吧。”
“分析的挺对的，这样的人做卓太太会不会更好？”
“涵优？她可是老大的秘书哎，怎么可能。”花容熙一副“别胡闹”的表情。
“未必！”纪君扬轻道。
“而且老大喜欢的都是美女，涵优只能算清秀，算不得太漂亮。”
正在这时，纪君扬又看到一个身影，收起笑容，“只要有方雅安在，所有女人在我眼里都是美女。”
花容熙扁扁嘴，“雅安可是我的好朋友，你和她有仇吗？你们可是即将要合作的人了。”
纪君扬无奈，“这能怪我吗？你看看她，今天是什么场合，她还是那套打扮，永远都是一身套装，戴个黑框眼镜，真让人受不了。”
“如果每个人都像我穿得这么花枝招展，不是很俗气嘛。”为了好友，花容熙不惜贬低自己。
纪君扬好笑地看她一眼，“不是呀，我觉得很好，尤其每次，还穿低胸的。”
花容熙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部，立刻道：“注意你的用词，注意你的眼神，我这是工作需要。”
“是，是！”
正说着，卓以航带着余心蕾向这边走来。
“你进来这么久才走向我，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纪君扬道。
“我本来想早点走向你，不过看你们聊得起劲，不忍打扰。”卓以航回道。
……
方雅安走向江涵优，“干嘛一个人站在这里？”
“这里是十七楼，风景好嘛。”
方雅安看了看窗外，灯火阑珊。
“是不错！”
……
没聊几句，酒会就进入正题，花容熙主持全场，主题就是庆祝威荣集团与鸿安地产合作成功。
方雅安走过去，她是这场合作的重要人物之一，自然得去应酬一下。
江涵优望向那边，卓以航站在那里，身边是他的女伴余心蕾，看上去光彩照人，任谁都要说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江涵优微笑，如果他真得找到了合适的人，她该祝福他吧，毕竟白日梦只是自己的，心忍不住痛了一下。
江涵优深吸一口气，走出宴会厅。
这是一家高级会所的小型宴会厅，对面还有一个面积不大的休闲区，装修的很特别，以红色和黑色为主要格调，独具现代风格。
此刻休闲区里一个人都没有，刚好她就喜欢安静的地方。在红色的沙发上坐下来，江涵优觉得很无力。
三年来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内心这么慌乱过，慌乱的原因是她开始动摇了。
如果卓以航结婚了，她还要不要一直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工作伙伴。答案是，不要！一来她本来就不喜欢职场生存。二来留在他身边，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谈婚论嫁，每天对着他，还怎么爱上别人。以前她可以骗自己，总认为希望是时刻存在的，可余心蕾的出现提醒了她，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彼此握手的那一刻，双方都对这次合作都感到满意。
也许未来还有不少可能。卓以航想，纪君扬并非传言的那样，他是很聪明，但并不卑鄙。
酒会进行中，卓以航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在看什么？”余心蕾关心道。
“哦，没什么！”
余心蕾莞尔，到目前为止，她对这个男人很满意，虽然他不太会哄人，不过相信在她的用心下，他一定会慢慢改变。
江涵优去了哪里？卓以航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问自己，以前他从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她，只要不经意地抬起头，她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可是这一次，她跑去哪里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卓以航对余心蕾道。
余心蕾点点头。
卓以航走出小型宴会厅，站在外面看向对面的休闲区，不应该在那里吧，难道回家了？不可能，江涵优不会一声不响地就离开。
想着，还是向对面的休息区走去，一走进去，就看到江涵优，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那样落寞。卓以航微一蹙眉，向她走去。
江涵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卓以航走向自己，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勉强扬起嘴角，却有点笑不出来，她以眼神询问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讲。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卓以航在她对面坐下来。
“你怎么出来了？”
“找你！”
江涵优愣了愣。
“一声不响就没影了。”
“出什么事了？”她反射性地问。
“没出什么事。”卓以航失笑，她干嘛那么紧张兮兮的，“没什么事，我就不可以找你吗？”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没事的时候，他真的很少会找她。
江涵优无言以对。
“你怎么了？有心事？”
江涵优垂下眼帘，她要跟他说什么？我的心事就是你？
“到底怎么了？”他从没见过江涵优这样，一脸的忧愁，问她话，她也不回答。
“没有，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有点……头晕。”
卓以航失笑，“不会我之前的毛病也传染给你了吧，那要不要去医院？”
江涵优轻笑，“去医院可是要挂点滴的，两个半小时，你陪我吗？”
卓以航真得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我……找别人陪你行不行？”
江涵优沉默。也对，酒会还要举行，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她可以陪他，但反过来就不行了，她理解的。
“跟你开玩笑的，哪里需要去什么医院。”
“有问题就不要拖着，早点去检查，这也是你告诉我的。”
“知道了，放心好了，我可是一年一次体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他也会关心她，不是吗？江涵优看向卓以航，他的眼神，话语，表情，都是出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只是那种关心单纯的不夹杂任何男女感情，只是对一个工作伙伴。
江涵优收回视线，看不下去了，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边，得把眼泪忍回去，不然被他看见，可就糗大了。
卓以航蹙眉，她根本就不是头晕，他何必配合她说那些话。
三年来，她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因为距离太近，有时几乎意识不到她的存在，可是此刻她却忽然将距离拉远。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他莫名地觉得与江涵优的距离在变远。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有，但不想今天说。”三年了，她从没想过要离开他，可是现在却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让她怎么开口。她想起他常对她说的那句话，我不能没有你！虽然这句话没有任何暧昧的意思，但至少告诉她，有她，他会感觉好一些。
“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会这样，卓以航走到江涵优身边，“有话你就直说。”
“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跟余小姐在一起，你讲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不少。”她忽然露出调皮的笑，“而且还会关心别人了。”
卓以航蹙眉，“你别搞的我莫名其妙，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想把你的改变告诉你。”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卓以航无奈，她又不说话了，“话总讲到一半，算什么？”
他的脾气又来了，在她面前，他永远像一个领导者，“什么也不算，我觉得不舒服，想回家，现在请假，批准吗？”她想逃开了。
“不准！把话说清楚再走。”
“这可是我第一次向你请假！”她提醒她。
“江涵优，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在怪我，我是哪里做错了什么吗？”他卓以航可是很少这么低声下气对人说话的。
“没有，你什么错都没有，是我不对。”让她走吧，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既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江涵优转身要走，她现在只想逃回属于她一个人的小房间，睡觉。
“你站住！”卓以航拉住她，刚要开口，却被忽然闯进的人打断。
余心蕾莫名地看着两人，“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她只是觉得卓以航去洗手间的时间太久了一点，才想出来找他。
江涵优抽回自己的手，“没事！”她越过余心蕾，默默地离开。
“你们怎么了？”余心蕾看向卓以航。
“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问她也不说。”卓以航有些烦躁。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看她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
“不知道，随她去吧，明天我们还要去日本呢。”
“那好吧。”余心蕾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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