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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真相到来

该走的还是要走的,只是妈妈最后的那番话,让邹思灵在悲痛中又感到一丝绝望,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一起考验着邹思灵的承受极限。

“庄城是你的亲生爸爸,你本来的名字叫庄依巧。”

邹思灵看着自己爱了二十几年,却骗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妈妈,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怎么样,龚佩珍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拉着邹思灵的手嘴里不停地叫着庄城的名字,或许她是想见庄城最后一面,或许是要向他交代些什么。

顾恺想起表哥说过的话,如果姑父只爱过这一个女人,如果他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那一定会是一辈子的遗憾,所以他背着姑姑和父母拨通了姑父的电话,十几分钟后,庄城一路急喘着来到龚佩珍病床前,早已不复当年多情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佩珍,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庄城抚摸着龚佩珍早已斑白的头发,泣不成声。

随着这句对不起,龚佩珍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脸上却带着幸福的微笑,她在这个世界上再无遗憾,她爱的人她都已经托付清楚了,她知道顾恺会照顾邹思灵的,头晚,她拉着顾恺的手,说了好久,她把邹思灵需要照顾的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妈,妈妈……”

邹思灵扑在妈妈的怀里,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今她也走了,这要自己怎么办,怎么去生活?

庄城去拉她却被她用力地推开,她把所有的仇所有的恨都转移到活着的庄城身上,她没办法接受自己还有一个爸爸,也不会接受庄城就是自己的亲生爸爸,在她心里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不折不扣的笑话。

丧事都是顾恺帮着打理的,邹思灵只像个木偶人一样坐在妈妈的灵柩前,几天几夜都不吃不喝,她的脑子停止了思考,旁边坐着一个跟她一样的木偶人,庄城只想陪他爱的人最后一程,也许明天,也许天亮以后他又得再去扮演别人老公和孩子父亲的角色。

每一次,庄城都自嘲自己是个不错的演员,能戴着面具活了快三十年,却只有在黑暗里看着龚佩珍和女儿的时候,他的心才是自己的。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过问我们一声?”

邹思灵满脸愤怒地问庄城。

“你妈妈是个善良的女人,她说我们不能再见面了,我就必须听她的话,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哼,”邹思灵冷笑,“我妈妈让你不要再见面你就真的不再见面,那她说要你娶她,要你对我跟妈妈负责你怎么不照做啊?”

邹思灵真心为妈妈感到悲哀,男人似乎永远都有借口,就算妈妈已经走了,他还在不停地找借口。

“不是我不愿意,是你妈妈不要,”庄城心疼地看着龚佩珍的遗像,想起二十八年前的那个雨夜,那时候的龚佩珍还像一朵待放的花骨朵,“那天你满月,我借口出差从家里收拾了衣服和简单的行李,我想带你们母女俩远走高飞,永远地离开这里,可是你妈妈不愿意,她说她不能掠夺另一个女人和孩子的幸福,并且她还要求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否则她就戴着你永远离开我的视线,让我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们,我了解你妈妈,她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女人,我害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所以我只好答应她,这样,我还能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看看她也看看你,只有看到你们,我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是个完整的人。”

庄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是满足的。

“你不用假惺惺,”邹思灵望着妈妈满脸风霜的脸,想起小时候妈妈疲惫的身形,“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妈妈,当初既然已经结婚了就不会给妈妈一个这样的残局,如果你真的在黑暗里注意过我们,为什么我们每次遇到困难你都没有出现来帮过我们,十三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场火灾,妈妈跟我差点烧死在里面,你为什么没来救我们?”

“那场火灾我来过,”庄城解释,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直用这样仇恨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自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我把你和你妈妈送到医院安置好以后就躲在病房外面守了三天,直到你们都醒过来,医生说没事以后才离开,我知道我欠你们的,这辈子说什么都没办法还上,她是在用她的善良惩罚我,连让我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跟你妈妈,十七岁就相爱了,我们爱得死去活来,许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海誓山盟,”庄城脸上灿烂的微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好的年代,也是十七岁,“你妈妈爱吃橙子,我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爱吃橙子的女孩子,我最喜欢看到她被橙子陶醉时的样子,像个天使一样纯洁,所以一到橙子成熟的季节,我上学每天都会给她带上一个,她会吃得一点都不剩,我们是班上公认的最幸福的一对,每个人都认定我们会结婚,可是,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我们毕业的那年,我父母给我定下了亲事,要娶的不是你妈妈,我发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她在一起,可是我再怎么坚持也不能用妈妈的命做抵押,当我知道妈妈已经是肝癌末期的时候,我还能怎么样呢?”

邹思灵目瞪口呆地看着庄城,惊人相似的剧情让这对父女的心似乎莫名地靠在了一起。

“思灵,过去的所有事情都忘了吧,让爸爸陪着你重新开始!”

庄城拉着邹思灵的手,浑浊的眼眸里闪现着泪光和期待,是一个父亲在期待女儿的原谅。

邹思灵却只是沉默着,无尽的沉默,有些事,发生过怎么可能忘记呢?

她望着远方,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了,所有的坚持也只是一种错误,邹思灵不明了将来的路在何方!

庄远航,这个她坚持爱了十年的男人,一夜之间变成了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往后的日子她要怎么去面对自己的那段往事?

火葬的那天邹思灵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她只是看着那些人把妈妈的遗体推走伴着姐姐和亲人凄厉的哭声,邹思灵像在看别人的演出,因为她心里明白,妈妈不会孤单的,她会一直陪着她,永不分离。

邹思灵所谓的永不分离就是陪妈妈一起上路。

从火葬场回来的那天晚上,她跟顾恺说想一个人陪妈妈的灵魂最后一晚上,所以不让顾恺和庄城他们任何一个人陪着她。

午夜十二点,顾恺从梦中惊醒,仿佛听见邹思灵在说:“对不起,我要辜负你了,我不想让妈妈一个人太孤单,我要去陪她了!”

虽然只是一个梦,顾恺却心痛得喘不过气来,他明显感觉仿佛有人把他的心抽空,那样窒息的痛让他全身都充满了恐惧。

顾恺拨邹思灵的手机已经关机,家里的电话又总是占线,他更预感到邹思灵一定会做傻事了。

顾恺来不及穿衣服,一路狂奔,刺骨的风吹在脸上他感觉不到,马路上的石子磕到脚他也感觉不到,这一刻,他的全世界里只有一个邹思灵。

从楼底看上去,邹思灵家的窗户口一片漆黑。

邹思灵家住在八楼,白天都有电梯,过了十二点,电梯就不通电了,顾恺只能一路跑上去,每上一楼他都来不及喘气,几乎是一口气爬上了八楼,使劲地敲门没有回音,顾恺急了,将门一脚踹开,打开灯看到了他最害怕的一幕,邹思灵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手腕附近的衣服和地板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顾恺顿时失去了所有思维的能力,他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相信邹思灵会自杀,不相信邹思灵会这样。

顾恺抱着邹思灵疯也似的跑下楼,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多少次撞到墙上地板上,等送到医院的时候,顾恺的脚已经因为一次扭伤肿得像馒头一样,腿上也划开了一条口子,正往外渗着鲜血。

顾恺一直等在抢救室门外,心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庄远航跟庄城也来了。

等在门口,里面的护士出来又进去,都是满脸紧绷着,有的不停摇头有的沉默,顾恺跟庄家父子俩就在这群医生和护士的表情中猜测邹思灵的情况,都希望是最好的结局,只是世事总是难料。

邹思灵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立马就醒过来,并且一天,一个礼拜,一个月,三个月……

二百七十八天,顾恺是第五百五十六次帮邹思灵洗脸做按摩了,医生说,只有这样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才不至于全身肌肉萎缩,尽管这醒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被忽略,除非奇迹的发生。

每个人都相信自己会遇见奇迹,顾恺也不例外。

顾恺相信邹思灵会醒过来,不管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他都愿意等她醒过来,愿意每天为她擦两次脸做两次按摩,从脚指头到面部,直到她醒过来。

周末,顾恺会推邹思灵到院子里去晒太阳,把曾经的故事一点点一遍又一遍讲给邹思灵听,每天都会把橙子放到她鼻子前嗅一嗅。

“邹思灵,你还记得这个瓷杯吗?”顾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把两个维尼熊的瓷杯抱到邹思灵面前,“这是表哥送给我的,我跟表哥住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这杯子的另一半就他在身边,也就是说你就是那时候买杯子的那个女生对不对,看来不是人和杯子不能控制自己的命运,而是一切在冥冥中早就注定了,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所以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才那么确定自己的感情,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只是错过了时差,以前错过了十年,希望这次你别再让我等太久了,你说好不好?”

顾恺对着沉默的邹思灵微笑着,没在意地接着又说了些什么,反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些事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顾恺每天讲完故事都会坐在邹思灵旁边一会儿才会离开,他总在心里祈祷明天也许邹思灵就会醒过来了,虽然每天看到的都还是一样,他已经不会再失望,只是更坚定,邹思灵是会醒的。

那一晚,顾恺又梦见了邹思灵,她在梦里泪流满面地对他说:“阿恺,每天你都照顾我多辛苦啊,我走了,你也可以解脱了,阿凯,答应我,找个好女孩,好好地生活下去,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用一生来还你对我的情谊!”

邹思灵的脸越来越远,顾恺想伸手握住,可是不管他多用力地追赶最终还是没有追上,邹思灵就这样乘着仙鹤消失了。

“邹思灵!”

顾恺惊叫着从梦里醒来,他使劲地揉弄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这已经是多少次做这样的噩梦了,自从邹思灵自杀那个晚上以后,顾恺几乎每天都在做同样的梦,庄远航说是他太害怕失去了,所以才总有这样的担忧,可他还是经常会信以为真,总是半夜被惊醒,跌跌撞撞地就跑到医院守着邹思灵直到天亮。

顾恺起身穿衣服,他准备又去医院看看邹思灵,只有看到她好好的才会安心,哪怕就这样看着陪她说说话他也会觉得心里舒服很多,反正再躺回床上也无济于事,他根本就睡不着。

这天的医院并不像平常那么静悄悄的,似乎每个护士都行色匆匆,可能是遇见急救病人了吧,在医院呆得久,顾恺对这些场景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走进邹思灵的病房,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种不好的预感。

邹思灵不见了,那些医生的忙碌似乎也找到了理由。

顾恺冲出去,急救室的灯亮着,庄远航跟庄城已经等在门口,本来医生是第一个通知顾恺的,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连接不上的状态,幸好有那个梦,顾恺才来得及赶来。

“怎么了,邹思灵怎么了?”

顾恺发疯似地摇晃着庄远航,他不要听到任何的坏消息,邹思灵不可以有任何的坏消息。

“医生说突然情况恶化,还在抢救中,你别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的,庄远航自己的手捏着的拳头就一直在抖,可是为了安慰顾恺和父亲,他必须振作。

“怎么会突然情况恶化,这些天都好好的啊?”

顾恺抱头坐到地上,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邹思灵,也许自己多留心一点就不会恶化了,可是自己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隔着急救室外的窗户,顾恺看到里面的医生不停地摇头,他知道一切比自己预期的还要糟糕,他不准邹思灵再有任何的意外,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更抵挡不住失去邹思灵的恐惧。

顾恺冲进急救室里,看着邹思灵越来越苍白的脸颊泪流满面。

“邹思灵,你说过,你觉得我们之间的起点是不公平的。”顾恺拉着邹思灵的手,让眼泪顺着她的手背流到手腕再流到手臂,最后或许就流到了心底,“你说你欠我太多,你怕你用这辈子都还不起,现在呢,我照顾了你快一年多,你欠我的已经数也数不清,不光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还不清了,可是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我也愿意,唯独你不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的,否则我这辈子,不,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邹思灵,你听见了没有,如果你不好起来,我就再也不理你,再也不,再也……”

顾恺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声音已经完全堵在胸口。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

所以医生护士都在为这一幕动容的时候,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医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急救,顾恺和庄远航父子俩又被推了出来,一切只能交给医生。

顾恺牢牢地盯着急救室的手术台,看着邹思灵,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想错过了,看到医生的脸上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的心才终于放回肚子里。

奇迹是在等待后发生的,邹思灵的奇迹应该是顾恺用所有的爱换来的。

邹思灵醒来后,再也不愿呆床上,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愿再多呆,总是每隔半个小时就吵着要顾恺推她到院子里,等过几天腿脚好了,顾恺每天都要满世界找邹思灵,她太想念这个世界了!

邹思灵醒过来看到顾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阿恺,好久不见了!”

的确,对邹思灵来说只是好久不见了,而对于顾恺却是天天都见天天心都跟刀绞一般。

出院本来是喜庆的日子,可有些人的到来就给这喜庆蒙上了一层阴影。

顾佳琳走到邹思灵面前,顾恺跟庄远航立马就挡了上去。

“阿恺,你放心吧,姑姑今天不是来伤害思灵的!”

在邹思灵的要求下,顾恺才肯走到一边,不过眼神时时刻刻都盯着顾佳琳的一举一动,不光是顾恺,周围的每个人都盯着顾佳琳。

“思灵,我是来求你原谅我的,”边说,顾佳琳就一边跪了下去,她拉着邹思灵的手,满脸真诚地说,“以前的我太自私了,因为嫉妒我故意破坏你妈妈跟,跟你爸,拆散他们那么恩爱的一对,甚至在知道有你的时候还假装自杀把他留在我身边,我以为把老公绑在身边就是幸福,可是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我看到了阿恺对你的爱,那种默默的不求回报的爱,让我越来越觉得对不起你妈妈,同时我也受到了惩罚,我老公和远航自从你出事以后就都搬到外面去住,这么久都不肯回家,我去求他们也不肯回来,我知道我如果得不到你的原谅,他们俩是这辈子也不会再理我了,我求你,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求你看在远航和他爸爸的分上就原谅我吧!”

“你凭什么来求别人原谅你啊,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

“姐,她是谁,远航又是谁?”

邹思灵拉开正义愤填膺的堂姐,问出了这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问题。

“他,你难道不记得庄远航了吗?”

堂姐和所有人都一起向邹思灵投来询问的眼神。

“他跟我很熟吗?”

顾恺和庄远航相对视,怪不得医生跟他们说,邹思灵失血过多加上又昏迷太久醒过来可能记忆会有所损害,不过邹思灵醒过来睁开眼就认识顾恺,他们还以为没问题,原来她唯一记住了顾恺,这个一年来每天都在她身边不停地唠叨的傻瓜。

“不熟,不熟,”顾恺跑上去拖着邹思灵的手,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怪不得堂姐那天也跟他抱怨,邹思灵像是第一次见她一样,原来她谁都忘了,唯一没有忘了自己,“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后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好吗?”

“好啊!”

邹思灵依旧微笑着,笑得那么简单而幸福。

顾恺把邹思灵领进他们的新房,那里的一切都还是以前邹思灵整理的样子,全都是按照她喜欢的风格摆设的,连拖鞋窗帘都是邹思灵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从走进门的那一刻,温馨和感动弥漫心头,邹思灵的眼睛就模糊了,看到结婚照的那一刻,邹思灵再也忍不住抱着顾恺,哽咽着说了一句:“阿恺,我爱你,我会用我一辈子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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