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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反省

“哈哈,西御宗门的大长老莅临,怎么不去正殿,反而来这个小小的处事厅?”豪爽响亮的笑声传来,配上蹬蹬作响的脚步声,舒凌霜猜想来人定是个爽朗大汉,有着壮硕的身材和粗犷的五官。

那边的刘管事听到声音立马松了一口气,赶紧躬身到门前迎接。而李大长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他转身面向大门,眼睛微眯。

只见一个男子大步跨入门内,黑色的长袍表面绣着银灰暗纹,神秘而不显张扬,他的步子极宽,步步生风,宽大的袖袍随着他的走动摇曳,银灰暗纹中不时闪过一丝亮光,才三四步他就走到了李大长老的面前,抱拳问候,一时间,只听得到满室的笑声朗朗,让人心情莫名飞扬。

舒凌霜沉醉在清越的笑声中,良久才惊醒,在心里警醒自己几句后,打量起刚才进来的一行人。其中四人都是穿着朴实黑色长袍,外表都在四五十岁左右,留着或短或长的胡须,至于真实年龄,那就不得而知,估计这就是北湮门的四大长老,而正在谈笑风生的男子却生得极为年轻,二十多岁的模样,眉眼带笑,很是俊朗,与她刚才想象中的粗犷大汉毫不沾边。舒凌霜细瞧了几眼,越看越觉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此人。

“李大长老,小辈间打斗是很正常的,不然怎么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要没伤及性命就可,你这般护着门中小辈,只怕落人口舌啊。如果你执意找那小丫头问罪,也要等北湮门先问罪,毕竟是我们发出的通缉令又先一步抓到了她。”

爽朗的声音拉回舒凌霜的注意力,听到年轻掌门的话,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感受。敢情这罪罚她一个都逃不过,还要轮流来承担,不过听了他的话,她的心算是定了一大半。只要不把她推给西御门就好,这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世事变化无常,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

她发觉自己一直在退而求其次,如果一开始就赔偿了三十万颗灵石,哪来后面这些破事!都怪自己太贪财,舍不得灵石。舒凌霜懊悔极了。

“本来我也不管小辈间的事,但那三人是门中长老的爱徒,却被伤得遍体鳞伤,掌门气怒,才叫我务必抓回那丫头。资掌门,你就卖我这个老头子一个面子吧。”李大长老挤着豆子眼,嘴角扬起一个牵强的弧度,他就不信北湮门会因为这件小事而驳了西御门的面子。

资掌门瞟了他一眼,“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北湮门的威望对我来说更为重要。区区二十年,西御门不会都等不了吧。刘管事,好好送送李大长老!”

一句话将他堵得哑口无言,面色发青。李大长老气愤得一甩衣袖,重重哼了一声,在刘管事未开口之前,就带着那群人快步离开了北湮门。

刘管事吁了一口气,但又担忧地看向资掌门,欲言又止。

“刘管事,你勿须担忧。彦洲,你随我来。”资掌门安慰他一句,并未多言,说完就迈着大步离去。

“是,父亲。”

父亲?原来是两父子,难怪她觉得掌门面熟。有这么年轻厉害的爹,资彦洲压力肯定很大,不然为什么总是冷着一张脸。舒凌霜突然乐了,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待又被人钳住双臂才察觉,不过这次她没有反抗,没被西御门领走已是万幸,既然再无退路,不如安安分分地呆着,再伺机而动。

一路被押着往里走去,舒凌霜的一双眼珠子转个不停,努力记住来时路线,以备日后之用。北湮门不愧是四大宗门之一,门派里面修得十分大气,水上走廊极为宽阔,亭楼小榭更是高耸矗立,每幢小楼都题有名字。

舒凌霜被带到最偏僻的一处小楼外,就有另外一名修士将她接过去,押进楼内。那名修士打着哈欠,骂骂咧咧,似是在抱怨又要做事,不过看她十分安静,不像以前那些犯事之人那么大哭大叫的,倒也口下积德,没再出口秽语。

这处小楼名为惩戒楼,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舒凌霜看得心惊胆战,哪里还记得去哭闹,虽说刚才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现在事到临头,再强悍的内心也生出几分害怕来。习惯了修仙的生活,现在又要回归到凡人,不能再飞翔遨游,不能再运用灵力,还要为奴为仆,任谁都会不甘、害怕。

“咚”地一声,舒凌霜被推到一颗木柱子上,身上立即被绑上了粗大绳索。她皱着眉头,忍着后背的巨痛,看了粗绳几眼,又抬头看向绑绳之人。

“看什么看?”绑绳的修士一吼,极不耐烦地对着舒凌霜一翻白眼,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转身就去墙边柜子里翻翻捡捡。

舒凌霜忍着怒火,冷眼看着那人一手拿着一只白瓷瓶,一手拿着圆圆的玉饼过来,那玉还没有掌心大,上面绘有图文,弯弯曲曲,十分繁杂,是她从未见过的法阵,估计这就是用来压制灵力的。

“哈,没想到你竟成了北湮门的通缉犯,老天都在帮我呢,帮我报上次嘲笑我之仇。”讥诮的女声响起,一个身着绿裳的娇小女子施施然走进厅内,她微昂着头,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因是逆着光,舒凌霜一时眼花看不清她的相貌,并未回话。

“哼,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摆什么清高?”女子讥笑,一双美目流转,“王铭,这名囚犯还未分配任务吧,以后就由她打扫门中的茅厕。”

“是,叶紫师姐。”王铭赶紧答道,丝毫没有刚才张扬跋扈的样子。这位叶紫师姐可是四大长老之一的叶长老所生,从小娇生惯养,又长相甜美,很得前辈们的欢心,可她在同辈中却是骄横无比,龇牙必报,仗着长老们的疼爱,经常支使别人干活,很不得人心。

王铭怕惹上一身麻烦,回答得恭谦又快速,大大满足了叶紫的虚荣心,她满意地点点头,眼眉笑得更开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追着资彦洲乱跑的花痴,怎么?追到你的资师兄了?”要她扫茅厕?行,扫之前先恶心恶心你。

“你……”叶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她最失败的地方,天天追着资彦洲,却偏偏还是不能近他的身分毫,不知门中多少同辈在暗地里笑话她。

“把玉印给我!我来给她印上!”叶紫从王铭手中夺过圆玉,双眼打量着舒凌霜,阴阴笑道,“印哪个地方?手臂?脊背?肩膀?要不,印在脸上吧。”她越说越兴奋,语调上扬,双颊通红。

“叶紫师姐,门中有规定,奴印都是印在左手手背上。”王铭小声提醒她,但又怕她发怒,弓着身子一步步往后退。

“哼,不要担心会降罪到你头上,这件事全部由我承担,我就是要印在她脸上,要她这二十年顶着一张丑脸,痛不欲生。”胆小怕事!叶紫冷笑,而后一看到舒凌霜变色的脸蛋,顿时笑容满面,她将白瓷瓶打开,一股细细的红色液体倾泻而出,滴在玉中的阵纹上。片刻,圆玉就染成了血红,闪着微弱的红光。

舒凌霜抿着嘴,狠狠瞪着叶紫,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不是担心容貌的关系,这奴印也只管二十年,并不是终生,又何必担忧。她只是气恼,气恼每个人都可以爬在她头上撒泼,越气恼就越后悔,后悔自己做事为何这般不计后果,为何不考虑长远一些。

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机智,反省后才知道那只是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算是尝到苦果了,舒凌霜不禁苦笑。吃一垫长一智吧。

叶紫看着脸色灰败的舒凌霜,心中一阵痛快,筑基大赛报名时,无缘无故被人嘲笑,时隔几年,当时的怒火早已所剩无几。可是这几年资彦洲变本加厉,一看见她就转身离去,让她沦为师兄妹的笑柄,她觉得自己心理都出问题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前两日听闻资彦洲接到任务监督一名女子,她立马就慌了,生怕那女子觊觎资师兄,几经周折下终于打听到那女子的情况,后又看到通缉令,才记起旧仇。

正好,她心情本就不爽,听到消息后立即赶到惩戒楼,只为吐出心中那股恶气。叶紫将圆玉举至半空,慢慢贴近舒凌霜的脸颊,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嘴角扯出讥诮的笑容。

“住手,叶师妹!”突然,一声惊恐的大喊声传来,还夹杂着慌乱的跑步声。

舒凌霜张开微闭的眼,半晌才适应门口的强光,便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光影中跑来,他背着琴盒,五官粗犷,光滑的下巴被刮得干干净净,满脸焦急神色。背后的日光衬得他尤为伟岸,就像一座高高的神抵,深深照进了舒凌霜的心里。

“古寒竹?”舒凌霜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