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混乱
皇昴家里。
昏暗的视听室里，低徊流淌着老旧唱片的音乐，藤光跟着音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皇昴则闭目枕在她的腿上小憩。
气氛是难得的安谧，这时，贺岚突然打电话过来，皇昴蹙眉接听——
“小昴，要不要出来聚一下？”
电话那端是嘈杂的吵闹声，皇昴一听就知道他们在哪里，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是吗，报一报三围，看入不入本少的眼。”
“34D，够辣吧！”
“嗯哼，我一刻钟以后到。”挂上电话后，皇昴好笑地看着满脸疑惑的藤光：“想不想一起去见识一下？”
藤光微怔，皇昴已经笑出声，“就知道你没胆。”
“你才没胆，谁说我不去了？！”藤光立刻出声反驳，不就是酒吧吗，又不是刀山火海，她才不怕。
皇昴得逞地笑了，就知道她受不了他的嘲弄，末了，又补充一句，“对了，贺岚说，凉昔也在。”
“凉昔姐回来了？”藤光抓着他的手兴奋地说。
“嗯哼，你整天在我耳边念叨她，这下终于遂了你的愿了。”皇昴站起身，开始整理衣服。
“切，又不是我老想着她，你跟贺岚秀丰他们不也希望她早点回来嘛。”藤光扯扯嘴角，谁不知道他跟凉昔那档子暧昧关系，只会拿别人当挡箭牌，想到这里，心里就莫名地气。
皇昴没注意到她的变化，收拾妥当后拉起她就往外走，开着那辆全市数都数得过来的兰博基尼，驶向目的地。
奈城最著名的地下酒吧——绝夜，城市的声色犬马骄奢淫逸全部体现在这里。
皇昴和他的朋友们是这里的常客，他们几个人向来只在二楼的固定的豪华包厢聚会。皇昴和藤光赶到到时，贺岚、秀丰和一个漂亮女子正在那里交谈甚欢。
看到他们，藤光欣喜地扑到那个漂亮女子的怀中，“凉昔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我也很想念小光呢。”凉昔摸摸她的脑袋，宠溺地说。
“凉昔，欢迎回来。”皇昴张开双臂，状似要拥抱她。
凉昔松开藤光，上前几步，没有拥抱他，反而笑着轻轻给了他一拳。
“喂，不用一回来就这么对我吧。”皇昴假装吃痛，揉着胸脯叫道。
凉昔笑而不语，贺岚和秀丰看到藤光，笑道：“昴，怎么带了未成年的小朋友来？”
“你们才未成年，你们全家都未成年。”藤光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小丫头，嘴巴还是这么厉害。”秀丰捏捏她的脸蛋。
“你就别逗她了，小心惹急了她，咬你。”皇昴打趣道。
“哟呵，会咬人，我喜欢。”秀丰手搭在她肩上，整个人几乎把重力都压在她身上。
皇昴刚要出声阻止，凉昔就一把拿开秀丰的手臂，把小光拉到自己身后，“小光是我的，你别想抢哦。”
“不是吧，你们两个是lesbian呐？！”秀丰故作惊奇。
“可惜这么个优质的女子了。”贺岚啧啧叹息。
“不理你们这些口没遮拦的。”藤光甩掉鞋子，爬到真皮沙发上，盘起腿喝着易拉罐装的啤酒。
包厢里的气氛其乐融融，贺岚和秀丰摇起香槟，身旁的皇昴和凉昔正在说话，也许是他们中间的谁说了句有趣的话，两个人愉快地笑了起来，皇昴胳膊搭在她肩上捂着肚子笑得回不了气。
藤光坐在他旁边，看似云淡风轻，眼睛却不时地瞟向他。
两人感情不赖嘛，心里泛起一小股酸涩，又有着隐隐地羡慕。
她跟皇昴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插科打诨开怀大笑过，似乎总是闹着别扭明争暗斗，看着看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坏了，在心里面慢慢发酵，藤光绷着下颚不是滋味地想。
垂下眼帘，不想理会那缠绕着她的烦躁情绪，闷头喝了几口啤酒。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舞台上灯光蓦然暗了下了，四周的干冰机喷出大量的烟雾把整个大厅印衬的如梦似幻。
“小昴，快看快看，好像有什么特别表演？”藤光扯着皇昴的袖子，指着台上的叫道。
妖娆的音乐响起时，从通道口走来一名身着超短皮质热裤与露脐紧身衣的少年。
少年刚发育介于成熟与青涩身体的曲线被紧绷的衣服勒出漂亮又柔软身形，人群开始骚动。
有如暗夜的妖精，中毒的罂栗。少年清秀的相貌与出众的气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只是女生，就连不少男人开始吹口哨。
藤光一双眼睛盯着台上开始舞动的人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身体真软，舞姿也很大胆挑逗，原来男孩子也可以妩媚妖娆成这个样子啊。
少年的出现瞬间引爆了台下的气氛，人群热度升高，还有HIGH过头的男人大胆地窜上台想摸舞动的少年。
皇昴看到藤光兴致勃勃的模样，头疼地按了按额，真没想到这个点就上演艳舞秀。
正在兴头上，藤光眼睛突然奇异地放大，舞台上的那个男生，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咦？难道眼睛花了？
不可能吧……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出现幻觉，她走出包间跑下一楼，费力地从人群中穿梭挤到台前，使劲地盯着台上的少年瞪大了眼。
长至颈项的头发戴着黑色的头箍所以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虽然那张脸化着浓妆整个眼圈都涂满了银色眼影，微微有点撅的嘴唇还抹着口红。
但是，他的那种干净的气质却怎么样也掩盖不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冷漠又平淡不带任何情绪。
悦司？是他吗？
藤光晃了晃被灯光弄得晕眩的脑袋，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儿现在正被两个醉鬼围住，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喂，你们在摸哪里？藤光气愤地大声嚷到，可是音乐声很大，台下的人都中了魔手舞足蹈根本不管台上的事。
悦司的屁股都被一个浑身喷着酒气的人抓在手中，藤光心急地想爬上去却被挤过来的皇昴拉住了，只好央求他：“小昴，帮帮他，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交过这样的朋友？”皇昴声音有些飘忽，尾音是轻微上扬的。
就在这时，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众人看过去，吃惊地发现那个酒鬼被甩了一个耳光。
悦司背脊挺直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慢慢凝聚的冷可以冻死人了。
“妈的，给你脸不要脸，穿成这样还不是出来卖的？摸一下会死啊？”男人捏着他纤细的手臂扬起粗大的手掌，虽然悦司脸上露出很疼的表情，却毫无惧色地迎起了脸。
那张化了很妖艳浓妆的脸被灯光印的忽明忽暗，眉角含着倔强，藤光觉得那双眼睛闪过一丝的悲伤，可是一瞬间便消失贻尽。
凛冽的愤怒如同凤凰火焰一样艳丽的赤色花团，烧透了整片天空般的惊心动魄，那种力量甚至让高大强壮的男人下不了手再打下去。
下一秒，整个人被扭到了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皇昴用膝盖压着他的背一拳揍了下去：“嘴巴放干净点。”
“悦司，你没事吧？”藤光拉起被甩到地上的人，担心地看了看他青紫的唇角。
悦司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轻轻推开了她的手。
这个时候竟然还耍帅？你以为你冷酷的样子很可爱吗？藤光的嘴角抽动着，赌气般地狠狠扯过他的手紧紧攥住，皮肤是冰凉的，骨节咯着自己的掌心。
旁边呼啦围上来一群人，贺岚和秀丰冲了进来围着皇昴。
今天晚上还真是大开眼界，不仅离谱般地在这种地方见到了那个冷淡到了一定水平的悦司，而且只在别人口中听闻过的码群架自己也掺了一脚。
这之后大家逃出绝夜，也不知道怎么转悠的，竟来到市政厅前广场上的喷泉池边。
藤光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紧的拉着悦司的手，猛然松开，尴尬地瞟了他一眼。
悦司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此刻剧烈的喘着气，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把他的妆弄花了，墨色的眼线如泪般淌在皮肤上，可是奇怪的是，那张清秀的脸庞脏乱的样子竟然奇妙般的妖艳又诡美。
藤光从来没有相信过宿命，可是命运之轮在那一秒开始转动，那天的星空璀灿无比，夜风穿过稀薄寒冷的空气，吹散了他黑色的发。
他倔强抿起的唇角和悲伤的眼睛，竟是她此后一直不能逃脱的牵绊。
虽然在很久以后，藤光才明白了当时夜风中心脏狂乱悸动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悦司看起来并不感激她出手相救，冷脸站起身就要离开，他的书包还留在绝夜，里面有带给怡君的衣物。
他要回去拿，不然今天晚上她会没有换洗的衣物。
“悦司，是不是有什么人强迫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藤光快步撵上他，跑得太快太急让她的肺部疼得厉害，吐出的气息都紧促的接不上来。
“这是我的工作而已，怎么，让你瞧不起了？”他用的是陈述口气，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难堪，乌黑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藤光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工作？你一个学生在那种地方工作？如果今天不是皇昴，你就被别人欺负了。”
“可我一点都不稀罕被你们救，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得回去工作了。”似乎连一秒钟都不想跟他们多呆，淡淡地说完就离开了。
这种狗屁没良心的话任何人听到了都会打人再骂上自己几句，你多管什么闲事，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可是藤光就是没办法生气，因为，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孤单。
已经走的很远了，悦司的背还是挺得很直，肩膀至腰臀的线条融化在了夜色里。
真是个怪人，秀丰挠挠头发，拍着拍着面无表情的皇昴：“小昴，那个人还真是冷淡。”
“嗯哼。”皇昴双手抄在口袋里，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只有贺岚陷入沉思，低声念着：“怎么会是他？”
“你认识他？”藤光疑惑地看着他。
“悦司嘛，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我们医学院的临床外科部。”贺岚说。
皇昴淡淡勾起唇角，对着藤光说：“好心没好报，看你以后还要不要多管闲事。”
藤光瞪了他一眼，觉得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可是更多的，却是不知名的陌生情绪。
悦司啊，真是个倔强又骄傲的人呐……这样想着，她的嘴角泛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悦司赶回绝夜时，现场已经处理妥当，拜藤光几人所赐，他成功地丢掉得之不易的饭碗，心里虽然郁结，却也毫无办法。
他的人生从来就是这样，很轻易就被别人操纵。
以后，还是离那些人远一些吧。
他这样告诉自己。
这件事就像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随着尾音的结束销声匿迹。
自那一天后，藤光再也没有见过悦司。
如果不是那个偶然的意外，或许两个人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时值初秋，陵南的校园明亮而洁净，进门后左转有条宽阔的夹道，路的两旁种着那种很高大的法国式梧桐。
初秋的阳光照射在宽大的叶片上，呈现一种明媚的金黄色，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
中午午后，天阴沉沉的，有点要下雨。
悦司刚刚上完下午最后的一节课，抱着书，走出教学楼。
校园里正热闹着，行人如织。坏天气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好心情，结束了一天课程的轻松惬意气氛在周围萦绕。
草木扶疏，悠悠然然，仿若一幅淡彩。
几个年轻女孩抱着饭盒笑闹着走过，一群男孩把篮球在青石板地上拍得噼叭作响，青春如此繁茂，好像永远都不会枯萎似的。
这时，一个骑着单车的女生从坡道上冲下来，清脆的声音已经开始如爆豆般不绝于耳：闪开啊，没有闸——
悦司迎面走来，还没来得闪开，手里的书差点全部掉在地上，身子被撞倒在地。
“嘶——”悦司吃痛地揉着被撞的关节。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就那样自然而然的伸到他的面前。
悦司抬头，对面的人眉眼弯弯：“嗨，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人……悦司认出她来，心里的火气不减反增，明明她撞了他，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说话也是漫不经心，毫无诚意，悦司有点轻微的恼火，拾起书冷脸站起身，没有理她，径直离开。
藤光一怔，犹豫了一下，推起单车追了上去。
拉住他的袖子，盯着他的眼睛，静静地开口：“悦司。”
悦司微微愣了一下，嘴角扯开：“有事？”
藤光敛起了眉间的笑意，回望着他的眼睛，带点略有所思的玩味，“我撞到了你，总要有所补偿。”
“不必了。”悦司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刚要走动，却发现袖子被她的手死死拽住，反复几次挣脱不开，只好恼怒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如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抱歉，我没有时间。”声音依旧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可是，我心里会不安的，就算为了我心里好过一点，你就答应吧。”
这是什么鬼理由？！凭什么为了她能安心，他就要牺牲自己的时间？
刚要本能的想要拒绝，她再次开口：“一起去吧，只这一次。”
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柔和，隐含着盼望的语气，悦司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拒绝。
“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寿司店，味道很不错哦。”藤光用一种近乎热切的眼光盯着他，悦司移开目光，沉默不语。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我们去吧！”藤光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自然地伸过一只手臂拉住他向前扯着，“快走吧，我饿得都快没气了……”
整张小脸都跨了下来，好像如果不马上吃到饭，她下一秒钟就真的会断气一样。
悦司只能任由她拖着往前走，早知道应该断然拒绝她的，他开始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的犹豫不决。
在学校南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那家寿司店，店面不算大，却布置得很是温馨舒适，可能因为刚开不久，没什么人在里面。
老板是个好脾气的中年人，热情的招呼他们进来。
藤光欢呼一声，就抢先冲到一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似乎真的是肚子饿了，食物一上桌，她就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面前的那一大盘寿司。
她吃东西时非常的像一只猫，津津有味，带着一脸的满足。
本来没什么胃口的悦司，在看到她的吃相后，也产生了食欲。
在消灭了面前的一大盘寿司以后，藤光眼珠骨碌一转，探过头来：“悦司，你那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给我尝尝。”说完顺手就在盘子里抄起一块，放在嘴里。
突然，她“唔——”的一声闷叫，用手捂着嘴，眼睛和眉毛都扭到一起去了，似乎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拼命地捶胸咳嗽。
悦司一怔，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开口问：“你怎么了？”
藤光只是摆手，捂着嘴不肯说话，悦司好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稍稍犹豫之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藤光很努力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整张脸涨得通红。一边吸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水……水……”
悦司赶紧把杯子递给她，藤光一口气喝完那杯水，才算平静下来。
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悦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不必客气了。”
在陆续解决掉几盘寿司以后，藤光的精神头儿又来了，眉飞色舞的开始描述课堂上的趣事。
连悦司的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小弧度，藤光捕捉到着一丝变化，眼睛转了一下，她觉得他的笑容使天光都明媚了起来。
说完，藤光顺手拿起他盘中的一个鳗鱼寿司，咬了一口，意犹未尽地叹了一口气。
悦司怔怔地看着她，不禁怀疑，到底是谁请谁吃饭啊……
从寿司店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着昏暗的地平线，藤光满足地叹了声气：“这顿饭吃得好开心，悦司，要不要一起回家？”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
“哦，那就不勉强了。”声音里带着一点惋惜，踩上单车，冲他挥挥手，“悦司同学，感谢你的陪伴，明天见。”
悦司面无表情，嘴角微微抽搐，谁要跟她明天见，最好再也不见。
这样的女生，本来就是他很排斥的类型，娇宠霸道，自以为是又很难缠，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要跟这种人有交集。
抬手看看腕上的表，已经快要七点钟，心里一怔，拔腿就往回跑，这次比往常晚了一个钟头，怡君一定等急了吧。
来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在给怡君喂食，感激地接过她手里的汤碗，冲她和善一笑：“晴空姐，麻烦你了。”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悦司，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我今天听医生说，你们的医药费已经拖欠了很多，怡君现在这样，什么时候醒过来是个未知数，你不如把她带回家照顾，这样省得你一趟趟往医院跑，也不用为了赚医药费那么辛苦。”
悦司停住手里的动作，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晴空心里一慌，以为他不高兴了，连忙笑脸说：“当然，在这里更好，只是你会辛苦很多。”
“这些我都知道，其实，我也有这样考虑，就算我拼了命的赚钱，还是不够怡君住院花销……晴空姐，过两天我就来办理离院手续。”
“你放心，怡君的情况一直都很稳定，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随时可以找我。”
“嗯，谢谢你。”
看着晴空走出病房，悦司脸上蒙上一层阴霾，望着床上沉静如画的女子，眼底涌起深深的忧愁。
这样美好的女子，本应得到最好的一切，如今，却一个人躺在冰冷寂寞的床上。悦司抓着她的手，头埋在床边，肩膀微微颤抖，隐隐发出呜咽的声音。
怡君，请原谅我的脆弱，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只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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