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博士计划进行时
1，不速之访客
蓝正军一路小跑进了医院，在导医台护士的热情指引下，他终于找到了慕容寒所在的病房，楼道里安静极了，空无一人，他放缓了脚步轻声轻气地来到紧闭的房门边。
透过窗帘的缝隙，蓝正军见到慕容寒躺在床上翻阅着娱乐杂志，脸色显得难看极了，他以为自己潇洒地放下了过去，可事实并非如此，他徘徊在病房外。
慕容寒看腻了杂志，随后扭了扭脖子，却见到白色的窗帘后有人影在来回移动，于是开口喊道：“是谁在外边？”
听到慕容寒谨慎又虚弱的声音，蓝正军颤抖着右手扭开门把，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正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对于慕容寒来说，最近的日子她比起蓝正军更加的不好过。
“你们头告诉我的。办案结束顺道过来看看……”从蓝正军离开公车坐上出租车来到医院，起码用了半个小时，这个顺道真是贴心极了。“流产了？医生怎么说？”
慕容寒长叹一口气，“医生说我受到过度惊吓，对了，伯母还好吧，这几天戴桓跑去照顾她，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如果正军妈妈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绝对不会心安理得的继续过着局长夫人的舒坦日子。
“和你差不多，不能受刺激。对不起，我不知道妈妈会出现在会场，让你失去了那么重要的东西……”蓝正军此刻的心情很难用一个既定的词语去描绘，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慕容寒，之前那些愤恨、恼怒都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心软后的无限怜悯。
“正军……你用不着道歉，错的是我，我才是罪魁祸首，把大家的生活都弄得鸡犬不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伯母一定会恨我一辈子的，是我作的孽……”慕容寒骨子里并不是冷血的或是完全金钱权力至上的女人，她有良知，也晓得要忏悔，说着说着，她的情绪渐渐进入崩溃的边缘。
无论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是子弹飞速进入自己的肉体，或是严刑拷问，蓝正军都有信心扛过去，而这么坚强的一个男子却对女人的眼泪没有任何抵抗力，并且是对一切女人的眼泪都没有抵抗力，包括一个和自己谈了十年恋爱突然背叛的前女友！
蓝正军见不得慕容寒那双泪眼，于是走进病床边，将局长夫人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而这一幕被正巧赶来的姚瑶撞见，她原本想要直冲进去把蓝正军死命地拽出来，可现在看来，有人抢先一步那么做了。
“你在干什么？！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出去给慕容寒买东西的姑姑提着大包小包回来，她看到眼前的画面惊呆了，随后扔下袋子将蓝正军和自己的侄女儿拉开。
“姑姑，不要这样。”慕容寒也见不得蓝正军受伤害。
“寒寒，你是不是傻过头了？！这家伙的妈妈毁了你们的婚礼，现在害的孩子都没了，居然还帮他说话！”慕容姑姑自然要维护她给侄女婚姻做出的选择，所有一切的不利因素都要统统消灭，于是越说越激动，抡起手来朝蓝正军的右脸挥去。
这一巴掌疼在蓝正军的脸上，却同时痛在慕容寒和姚瑶的心里，慕容姑姑推搡着她不愿见到的警官往楼道里去。“这一掌是替寒寒还的，回去告诉你妈妈，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再敢出现，我要你好看！”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仍旧传出慕容寒喊叫的声响，蓝正军用手捂着脸只得悻悻地离开，却发现姚瑶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得一惊。
“别忘了我也是搞刑侦的，就算把手机听筒的音量调到最低，在安静的地方还是能够听见另一头说话的声音，而你在车上接的那个电话却更像是自导自演……”姚瑶永远是最理智的那个人，她明白冲动和愤怒是可怕的魔鬼，所以将那情绪暂时压制起来。
“姚瑶，我……”蓝正军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低沉下头来。
“你还爱着她，对不对？”姚瑶不想欺骗自己，眼见为实不得不相信。
“我不……”
姚瑶竖起食指靠在蓝正军的双唇上，“什么都不要说了，你的眼睛说明了一切，我知道忘记她是个艰难的事情，就像过去十年那样，我会等的，直到你彻彻底底不再对她有任何的留恋。”
姚瑶说完，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蓝正军被掌掴的右脸，心疼地将他的额头在自己的鼻尖上，她正在履行自己对戴桓说的话，既然决定放手去爱，那么该承受的风雨就一定要去经历……
2，博士计划进行时
等待干警们下班的当口，戴桓和正军妈妈聊起了天，他告诉阿姨自己对姚瑶痴情一片，但是似乎蓝正军的魔力更高一筹。
“感情这东西强求不得，你无论从软件还是硬件上都比正军强，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姚瑶自己的感觉，谁都左右不了。”正军妈妈接过戴桓削好的苹果，说完便咬了一口。
就在戴桓想接话的时候，手机响起，他的私家侦探朋友来电，“阿姨，研究所来电话。”和正军妈妈打完招呼就往病房外走去，彩信如同洪水一般猛地涌进他的机子。
满眼都是蓝正军拥着哭泣的慕容寒的画面，换做任何一个局外人都会为之动容，而戴桓却轻轻地哼了一声，“姐，看来蓝警官在这个测试当中只能够得不及格了。”
戴桓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在心里暗暗自喜，见到蓝正军被猛抽了一掌，别提有多幸灾乐祸，可当他翻阅到姚瑶也出现其中的照片时，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顿时间变得阴霾起来，似乎蓝正军是在她的授权下去探望慕容寒的。
“糊涂，姐，你真是太糊涂了……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放手去爱？不行，得让照片发挥用武之地才行，拿给姚瑶看非但不会对他们产生多大影响，反而会对我质问。”戴桓一脸的严肃，他轻轻地咬着大拇指指甲，希望能够找到对策。
“弟弟，我们来了。”姚瑶爽朗的声音好像几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被掩盖去了。
“来得正巧，研究所有棘手的案子要我去处理。”戴桓正在努力让自己成为说谎的高手，他朝一旁的蓝正军望了望，慕容寒姑姑的攻击力一点不比肌肉男差，“蓝警官，你的脸怎么了？”
“哦，追捕嫌疑人的时候被袭击了。谢谢你啊，去忙吧。”姚瑶俨然成为蓝正军的谎话发言人，随后拉着男友往病房里走去。
“呵呵，既然姐姐要和蓝警官一起犯傻，那么我得带着照片去找清醒的人谈一谈才对。”戴桓经过刚才短暂的思考，迅速找出了目标人物，于是飞速跑下楼，开车跑车往研究所直奔而去。
研究所里除了值班的保安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戴桓刷着门卡进入办公室，并不是要挑灯夜读，更不是要做繁琐的文件工作，而是将手机连接上电脑，随后按下打印程序，不出一会的工夫，热腾腾的照片便出炉了。
“我想爸爸不需要知道全部的故事，断章取义会来得更加有戏剧效果，所以，有姚瑶出现的照片都剔除，这下事情就一目了然了。”戴桓的嘴角微微上扬，“最后，选择一个黄道吉日亲手送到局长办公室。后妈，这可是儿子为您精心准备的出院礼物……”
3，极端误会
接下去的一个月里，办案过程中没有慕容法医出现，就如同一切回到了吴法医还在的那个时候，气氛融洽、轻松，不会有任何人尴尬。姚瑶和蓝正军也能够全神贯注地调查，不受一丝不安的情绪所打扰。
正军妈妈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好转起来，戴桓还是坚持每天去照顾她，她甚是感动，姚瑶虽然知道他这么殷勤还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但这么有心的孩子她真是庆幸被自己遇见，不能够成为恋人，做朋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慕容寒在调养了三十多天后终于从流产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蓝正军也再没有出现过，日子平静地出奇，她在姑姑的帮助下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院。
就在这个时候，戴局长推门走了进来，他微笑着对慕容姑姑说：“姑姑别忙了，我今天抽空来接寒寒回去，有些话和她说，你先走吧。”
慕容姑姑知道他们两个人想要独处，于是识相地点着头离开，戴局长方才还是堆满笑容的脸突然之间就变得阴沉，阴沉得可怕极了。慕容寒也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用如此的神情盯着她看，比起婚礼上的表情来得更加恐怖。
“老公……你的脸色有点难看，怎么了……”慕容寒的心里完全没有底，她试探着问。
“在婚礼上我给足你面子，因为流产的事情就相信你说的都是事实。”戴局长双手触碰着慕容寒的肩膀，将鼻尖凑近妻子的鼻尖，随后说着。
“老公……”慕容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能做的只是喊着这个称谓。
戴局长一把将慕容寒推开，随后从手边的公文包里取出戴桓给自己的照片，虽然对于儿子的做法他非常之不认同，但是照片上陈述的“情报”却让他忍无可忍，白色的床单上出现了慕容寒和蓝正军手挽手的场景，出现了他们在这间病房里相拥的场景。
慕容寒突然间脸吓得煞白煞白，她没有想到丈夫竟然背地里在调查着自己，她知道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便是给出合理的解释，“老公，你居然不信任我？！”
为了不让家庭关系变得更为紧张，戴局长没有“供出”幕后的主使者，而是竭力帮儿子掩饰，他努力控制情绪，但分呗还是情不自禁地提升，“我忽然觉得闪婚是个错误，对我朝夕相处的人其实并不了解，你以为我是在婚礼上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吗？我是在给你机会，让你别再和蓝正军交往，可这是什么？”
戴局长指着一个月前的那张照片愤愤地说：“别告诉我蓝正军和你只有同事的关系，同事来探望用得着那么痛哭拥抱吗？拿我当傻子吗？”
“老公，这真的是误会，我也不知道正军怎么找上门来的……我、我真的和他早就断了来往，一定要相信我啊，老公……”慕容寒看着戴局长双眼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她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嗯，对，都是蓝正军的错，你只是受诱惑对吧！我告诉你，慕容寒，这事没完！他蓝正军敢让我在婚礼上对全局部下下不来台，他敢明目张胆地和你交往给我戴绿帽子！”戴局长知道，有时候折磨一个人并不需要对本人动手，拿他（她）最心爱的东西下手才是最狠的招数。
“他也没有错，错的是我，老公，要打要骂我都随你。”慕容寒知道，此刻的她百口莫辩，要让公安局长对一件认定的事情翻案难于上青天。
“他没错，你也没有错，那是我错了？！是我不应该调查你，如果我不调查你，你们的地下关系也不会被曝光，还能够继续卿卿我我，把我当猴耍？！”戴局长怒火中烧。
慕容寒沉默了，她早就应该明白，在突然离开蓝正军后必定会遭到报应，此刻，报应来势汹汹，她完完全全没有准备，她完完全全抵挡不住，失去了最爱、失去了孩子，与此同时正在失去丈夫对自己的信任。
“蓝正军别想混了。”戴局长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后，背对着慕容寒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老公，你要干什么？千万不要伤害正军，他妈妈才康复过来。”慕容寒从身后紧紧抱着戴局长的腰，大哭着求情。
“你知道吗？这产流得好，天知道是不是我的孩子？”戴局长丢出一句刺耳的狠话来。
“老公，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这是对我的侮辱！”慕容寒发现，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丈夫在气头上，无论自己如何辩解他都是不会听的。
戴局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没有再说话，而是拿起慕容寒的包带她离开医院。
回到家中的慕容寒瘫软在沙发上，她的浑身都无法抑制地颤抖，趁着戴局长有事出去的时间，她翻开手机拨打蓝正军的电话，但听筒那头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女声录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实后再拨……
这时候，戴桓也下班回到家庭气氛并不浓的屋子里，看到泪奔的慕容寒坐在沙发上抽噎，他装作怜悯地拿过一盒纸巾放在后妈的面前，什么都没有问，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心里舒畅地就像被五月的阳光普照，慕容寒正一步步地被他推向悬崖……
4，公报私仇
惬意的周末一眨眼便过去了，这两天对于蓝正军和姚瑶而言显得非常难熬，正军妈妈又陷入昏迷才醒过来不久，有着戴桓这颗开心果在，一切都缓和了不少。
戴桓在大家面前总是不露声色，拿出自己最孩子的一面完美地伪装，这让所有人的戒备心都大大降低，而他不过是在耐心地等待将要发生的戏剧。
几乎在同时，蓝正军和姚瑶的手机铃声响起，于是他们立刻接通。
“好的，组长，马上过来。”姚瑶接到组里出警的任务，于是伸手去拉蓝正军的手臂，“走，我们去吧。”
可蓝正军挂断电话的那刻便沉默不语，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姚瑶开始怀疑他们接到的不是同一通电话，正军妈妈更是疑惑地看着儿子，戴桓也装的非常关切的样子。
“你去吧……”蓝正军说着，将双手抱着脑袋，眉头紧皱起来。
“怎么了？”剩下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说是给我休假，但听上去更像是被停职了……”蓝正军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打击，自己全力干好分内的工作却遭来这样的待遇，他感觉窗外的阳光都躲进了云层，天空一下子变得晦暗起来。
正军妈妈坐了起来，握着儿子的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成为一个合格的人民警察是儿子毕生的追求，到底是谁拿起铁锤给他来了当头一棒，于是妈妈侧过头去看着同样震惊中的姚瑶。
而姚瑶则是将视线落在了一脸惊愕的戴桓脸上。
“难道是我爸干的……他秋后算账来了……”戴桓还记得，他带着一大摞照片去找父亲谈话时候的情形，戴局长非常不满儿子的做法，居然去窥探自己后妈的隐私，但他却也理解一个家庭支离破碎的男孩很难对突然进门的貌美女人产生好感的。
戴桓把自己剪辑过的乐章弹给父亲听，那旋律说得好像是自己在为父亲着想，既然不能够在短时间内用自己的眼睛去认清一个人，还不如从侧面去剖析来得更为方便快捷。
就在这个时候，姚瑶的手机再次响起，组长已经在催促，她只好收拾起不好的心情离开病房，随后还不忘瞥了一眼不停在嘀咕“为什么”的蓝正军，心痛，却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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