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人计
安清宫中，宁游和宁清宁澈坐着品茶，静默了良久，才说：“三哥怎么想着找人去盗兰馨的墓？”
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的宁清不慌不忙地回答：“这美人计不够精彩，我们也该助助火。”
宁游闻言垂下眼想了想，把玩着手里的白玉茶盅，淡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火扇大些。”
“六弟，你想这么做？”
看到宁澈好奇的样子，宁游只是笑了笑，神秘地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安潜宫中，苏卿和入画正在准备出行的大小物品，苏卿列出一个清单，而入画则是一样样地找出来，吩咐小太监用箱子装好。
“入画，你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苏卿一边回忆一边问。
“对了，还有宁潜的弓，在他的书房里挂着，我去拿。”说着就走了，留下一脸沉思的苏卿。
入画拿了弓回来，把它用布包好放进箱子，看着她的背影，苏卿想起上次她也是在自己面前直呼宁潜的名讳，她还以为她只是一时情急，所以也没往心上去，看样子，事情不简单，或者应该说：他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
忍不住扶着头轻摇，她到底是出于怎样的一个漩涡中啊？
“小主，您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休息一下。”苏卿看到她的关心之情，多少有些别扭，就在前不久，她多少是有些防着她的，要她现在一下子转变过来，她做不到。
想着心事往自己的小书房走去，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抬头一看竟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宁潜？
“奴婢给大皇子请安！”
“起来，入画呢？没和你在一起？”宁潜脸上似乎出现了类似焦急的样子。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虽然惊骇，苏卿还是不动声色地回答：“在偏厅整理秋猎要带的……”
话在没说完，宁潜竟然就走了，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苏卿只好把剩下的“东西”两个字咽进肚子里。
走到门前，看见书房门是开的，有些奇怪，走进去发现宁池坐在桌前认真地翻看一本她昨晚才看完的书。想起书上有很多她自己的见解批注，苏卿不作多想，走过去就把书夺了过来，甚至藏在了身后。
宁池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她，却不言不语，直到苏卿耐不住开口：“你怎么没得到别人同意就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
听到她不带敬语的话，宁池心中暗暗高兴面上不露分毫，盯着她又看了一眼，不答反问：“你上次画的那幅红梅图呢？”
说着状似随意地在她书房里走动起来，还动手翻翻这看看那，苏卿跟在他身后又不好出声制止他，只有心里暗暗发气，这人还皇子，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一直没有得到回答，宁池转过身来看她，苏卿见他一时间和自己这么近的距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才说：“五皇子您要，奴婢这就去给您找来。”
看着她走向柜子的身影，宁池知道她在两人只见竖起了高高的围墙，他们都知道不能攀越，可他不能自拔，而她显然比他做得好得多。
接过她递过来的画卷，打开看了看，是那幅栩栩如生的红梅，宁池笑着将它卷起来。
“既然是你送给爷的礼物，爷我就收下了。”说完转身离开，苏卿只觉得这人今天的行为奇怪的紧，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的同时，不禁想到他到底看去了多少，自己那些批语，正是心中最为隐秘的想法，被他看去了，竟然只是羞却不恼，她现在只觉得一片混乱，不知要怎么来对待和处理这些事。
很快，就到了秋猎的日子，皇上此次出行声势浩大，规模空前绝后，连女眷都带了不少，随行的大臣更是举不胜数。本来想着可以和苏恪见上一面的苏卿却被告知她爹爹要在朝中维持一切没有前来，不觉有些失望。
由于她和苏茵是皇上钦点随行，而且又身份特殊，所以就两人单独乘一辆马车。自己上了马车还不见苏茵，知道贪玩的苏茵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她也就打算打个盹休息一下，昨晚为了检查出行的物品睡得很晚。
还没睡熟，就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搔来搔去的，睁开眼睛，只见苏茵笑眯眯地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见她醒来就一把扑过来抱住苏卿，还把脸埋在她怀里蹭了蹭说：“姐姐，茵茵好想你啊。”
“又疯了，前儿个才在御花园见了一面，还不快放手。”嘴里是这样说着，苏卿却没动手拉开半倚在自己身上的妹妹。
过了一会儿，苏茵才直起身，抚着兔子的毛，满脸的幸福。
“你哪来的兔子？还有刚刚跑哪里去了？”想到她乱跑会有危险，苏卿的声音不禁扬高了些。
“我不会乱跑的，姐姐。宁游他一直跟着我，兔子就是他抓给我的！”
看她又是那种心满意足的表情，苏卿小心地问：“六皇子对你好吗？”
“很好！姐姐，大皇子对你好吗？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板着脸，害得我都不敢靠近他。”苏茵担心地问着姐姐。
“大皇子虽然不常笑，但对下人还不错。”苏卿事不关己地说。被她这种态度和对她口中的“下人”不满，苏茵刚想反驳，苏卿就接着说：“给姐姐说说宁游对你怎么的好？上次太匆忙都没有好好问你。”
话一出口，苏茵果然就红了脸，忘了要问她的话，支吾了半天才说了一些自己和宁游相处的事，苏卿带笑听着，偶尔点点头，其实心思并不在上面。
马车行进了半日就抵达了皇家猎场，早已有人将一切吃住打点好。皇帝一发话让各自休息明儿才开始打猎，苏茵立刻高兴地拉着苏卿的手，激动地说：“姐姐，我们过一会儿就去这附近看看，听说……”
“苏小主，六皇子让您过去，说一会儿带您到附近转转。”不等她说完，屋外传来小柱子的声音。
苏茵一听十分高兴，但转念一想姐姐，刚要拒绝，苏卿就开口道：“你去吧，我本来就有些累了，想小睡一下。”
看到她脸上淡淡地倦意，苏茵只好作罢，嘱咐姐姐好好休息就随小柱子离开了。
……
第二天，只见宁潜等四个皇子都换上方便射猎的骑装，苏茵穿上宁游给她准备的骑装和他一起打猎去了。苏卿以来不会骑马，再者不喜弓箭刺穿动物时的血腥也就没跟去，看着苏茵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转身却看见依然是一袭白衣长衫的宁池。
愣了一下，才蹲下行礼。
“奴婢给五皇子请安。”
宁池挥挥手让她起来，站直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不发话，苏卿也不好离去，低着头暗自猜测他不去狩猎的原因。
宁池见她自顾自地低着头，身随心动，径直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向北边的马厮跑去。苏卿被这突来的变化惊得瞪圆了双眼，手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内心惊恐不已却又舍不得挣脱出来。
就这么一迟疑错失了离开他的最佳时机，两人立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之前，苏卿因先前的小跑抚着胸口微喘，不等她顺过气，宁池抱起她一举将她置于马背上，自己随即翻身上马，双腿一夹，手中多出不知何时出现的马鞭，在马屁股上一甩，只听那高大骏马打了个响鼻就飞奔出去。
苏卿侧坐在宁池身前，脑子因这突来的变化越加混乱，一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他衣服的前襟。宁池见她还未回过神的样子，小心地护住她以防她跌落，同时又挥了几鞭让马儿再快些。
过了一会儿，苏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宁池也正看着她，或者说一直盯着她？想都没想反手就打了他一个耳光，本来准备好生叱责他一顿，结果反而是自己抑制不住地轻声啜泣起来。
宁池想过她回过神后所有的举动，哪怕挨打也是意料之中，但就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就哭泣起来。赶紧勒住马，停下后将她抱下马来搂在怀里轻抚。苏卿心中只觉得愈发的惊恐，她越来越不像自己，竟然毫无礼仪地像个泼妇一样在荒郊野地里哭泣。
只听到耳边传来宁池一径赔罪的声音，苏卿将自己的失常全都归在他的身上，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推开他，哑着声音说：“你不要再从我身上去寻兰馨的样子，告诉你，我是堂堂宰相苏恪的女儿，绝不是你想的那个兰馨！”
看到她全身颤抖的样子，宁池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苏卿死死地盯住他的双眼，咬牙说：“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但也不代表你可以像这样玩弄我于股掌之间！五皇子，请您自重！”
苏卿说完转身就走，即使不认识路，但她只是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不想呆在距离宁池这么近的地方，不想感受他的气息，也不想自己莫名其妙地、情不自禁地会想着他，所以，她决定离他越远越好！
走了没几步，苏卿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围场的边缘，前面正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站在悬崖边上，看到宁池离自己五步远，一脸的焦急，她冷笑道：“五皇子难不成还以为苏卿会寻短？”
说完就远离悬崖，越过宁池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就被追上来的宁池一把拉住，力气之大让她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甩了几次都挣脱不开，苏卿忿忿地转过去，还没看见人就被拉进那个还有着自己气息的怀抱里，宁池将她紧紧地抱着，用几近颤抖的声音，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苏卿听到他低声下气的道歉声全身震了一下，但随即又挣扎起来，宁池搂住她，让她无从逃开。
“我从来没有轻辱你的意思，或许一开始是因为你那和馨儿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所以我才特别留意你，关注你。可是后来，你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同于馨儿，你是那样的不同一般，那样的特别，那样的，那样的令我魂牵梦萦，你是苏卿，只是苏卿，让我深深心动的只是你，现在在我怀里的你！”
苏卿被他这样直白的话弄得又惊又羞，犹豫再三，心中激烈地挣扎着要不要回应他，手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搂上了那个温暖的身躯。原本她就不拘泥与女官的身份，她只是女官并非皇子妃，事情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或者是无可回旋的余地。
以前的她因为自己是替身而从不曾放纵情感，现在的她，听到他如此真诚的内心独白，知道他并非在她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想到这儿，双手不自禁地环紧了他。
感觉到她的手开始回应自己，宁池的嘴角止不住地翘了起来，整张容颜因笑意越发英俊动人，两人相拥了一会儿，细细地体会这温馨动人的感觉，因为他们知道回去之后所引起的轩然大波只怕将是一场暴风雨！
“五殿下好大的兴致，竟然和未来的嫂嫂在这卿卿我我。”
身后冷冷的说话声打断了两人之间静谧，警醒地将苏卿置于身后，宁池防备地看着原本并不存在的蒙面人。
看到宁池戒备的样子，蒙面人轻笑出声，嘲讽道：“五皇子只怕美人当前已然忘了自己武功全失的事实，还想冲英雄好汉？”
宁池一听，知道这人极为了解自己，还能神通广大地进到这戒备森严的皇家围场，只怕是身边熟悉之人派来的！心中暗暗叫糟，脸上不露分毫，身后的苏卿在听闻他武功全失时，不知为何心一阵阵地疼，不自觉地握紧了与她相牵的宁池。
宁池稍稍用力回握了她一下，示意她放心。这个细小的动作，让苏卿的心中暖暖的，看着前面这人的背影，虽然知道他没有任何武功，虽然显得比其他人要清瘦些，苏卿却是完完全全地信任他。
一边谨慎地环视四周看是否还有其他帮凶，一边扫视蒙面人的外貌特征企图将他牢牢地记在心里。只听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宁池脸上露出一线曙光，看着蒙面人，笃定地说：“一定是御林军过来了，你确定还不要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见到。”
蒙面人心中大为惊讶，难道他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这绝不可能！依照计划，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快步向两人靠近，宁池他们被逼得直站在悬崖边上，此时已经隐隐可以看到无数匹马奔跑过来，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宁池一心一意只求护得苏卿周全。
没想到的是，蒙面人飞快地出手，要抓的不是苏卿反而是宁池！宁池完全没防备，看他伸手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将苏卿掩护得严严实实，谁知，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他！
苏卿见那人将匕首放在宁池的颈边，提起脚就像那人扑过去，蒙面人警觉地后退了几步，把刀逼近宁池的脖子，隐隐的有血丝出现，苏卿立刻止住脚步，此时，她反而冷静下来。
直直看着蒙面人，冰冷地问：“是谁派你来的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挟持了他，想让我做什么？”
蒙面人眼中闪过赞赏，口气依然毫无感情。
“你的存在只会让五皇子堕入深渊，为避免你们日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大皇子让你自行了断。”说完看了她身后的悬崖一眼。
苏卿没有循着他的视线看后面的悬崖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马蹄声已经越来越大，说明队伍也已经愈来愈近，她却丝毫不见浮躁或欣喜，有的只是平静，一如既往的平静。
“既然是大皇子派来的，就算我不自裁，你也不可能伤害宁池，是不是？”
“是，大皇子吩咐，如果你不自裁那就由小人代劳，到时候伤到五皇子是在所难免的。”
宁池思考着蒙面人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而看见苏卿面色不对，立刻激动地喊道：“苏卿，不要听他的！御林军马上就到了，他绝对不可能伤害我，绝对不会，苏卿……”
喊着喊着因看到苏卿的眼神而止住，猛然想起她书间的批注上写着：人，生而为人，是因为她有自由翱翔的能力……巨大而华丽的牢笼，即使美丽非凡，终究只是别人你争我夺的地方……
是的，她一直排斥着皇宫，一直以她自己的方式生存在这个市侩的地方，她不愿呆在里面任别人摆布，要是让她知道她的进宫完全是出于几个皇子之间的较量，只会越发痛苦！
所以，现在，看她淡然却决绝的眼光，宁池知道，她宁愿死，也不要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她宁愿跳下深渊，也不要被别人操纵，或许，在她看来，这一跳只是逃出生天而非生的终结！
苏卿一直看着宁池，看到他由激烈转为不信转为明白再转为痛苦，她只希望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告诉他她的想法。皇宫之中没有秘密，宁潜一直知道他们之间的事，蛰伏不出仅仅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说是为了护住宁池，更多的只怕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这个弟弟的支持与势力！
今天她尚且有自己的选择，如果放弃了，只怕今后日日都要担惊受怕，一杯水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毒药，她累了，不想再在他们之间周旋，不想再成为他们攻击对方的利器，想要和宁池在一起这只是奢望，她方才的想法太过天真了！爹娘，只能怪女儿不孝，不能再承欢膝下。自嘲地一笑，进了宫，何来承欢膝下？
这个美丽的牢笼，连人间最为真挚的亲情都要剥夺，试问还有什么是能留得住的？多少人还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着想进去？不论有多少人机关算尽只为成为人上之人，她苏卿绝不是里面的一个！
“苏卿，你不要，不要这样……”宁池懂她，故而说不出任何宽慰的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两人的处境，他所给出的承诺全都将是虚无的水中月、镜中花！即使两人只有这短短相处，即使他只是通过批注而窥见她的内心世界，即使只是刚才释怀后短暂拥抱，不能否认，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何会能如此懂她。
仿佛两人不只是现在，不只是这一世，在以前，在久远的以前就已经纠缠了几辈几世，今后还要缠绵生生世世！想到这，看着相隔仅有几步的苏卿，她还是那样的绝美，那样的闭月羞花，脸上没有一丝的紧迫。
苏卿越过他的眼光看到身后已然看得清的人马，为首的是一脸焦急的宁潜，紧跟其后的是宁游和宁清，看到宁清一脸的惊诧，她不禁笑了出来，惊诧？为她？还是为了宁池？
不管为了谁，她都没必要在意，因为她生来是一个人，现在也是一个人走，孤孤单单却不曾迷失自我……
一步步后退着，眼睛仍是盯着一直看着自己的宁池，悬崖近了，从深渊吹上来的风就这样扬起了她的衣袂和裙摆，青丝也在风中随意地飞舞，脸上现出自进宫后就不曾出现的带着暖意满足的笑容。
蒙面人和已经可以清楚看见悬崖边上的宁清他们都被这笑容所震撼，每个人都有些呆愣，唯有宁池一人只是看着她，就那样纯粹的看着她，超越她的外貌直达内里。
苏卿最后深深地看了宁池一眼，身子向后一倒遂消失在悬崖上。
“不！”
宁清发出这样一声大吼后，飞身离开坐骑向悬崖飞去，比他更快的一个白色身影已经跃下了悬崖。
“不要……”宁潜说着也抽身想悬崖飞去，宁游满脸的难以置信与惊恐，他不相信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不相信！苏卿跳下去了，他的五哥跟着也跳下去了，这……这……
“姐姐！”身后传来苏茵撕心裂肺的叫喊，宁游一回头就看到她满脸泪水，不做多想停住马等苏茵的坐骑靠近时一把将她抱过来。
“宁游，你看见没有，姐姐，姐姐她……”不等说完，苏茵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宁游手忙脚乱地将她拉靠在自己怀里，跃下马只看到宁清和宁潜一脸痛苦地立在崖边。
宁潜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弟弟，那个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就这样跳崖而去，虽然知道宁游会在这次秋猎有所行动，但暗中希望他能分开宁池和苏卿，所以对他的小动作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会闹成现在这种地步？
早知道这样，他就……他就……
握紧了双拳，他怒红了双眼，浑身散发着炙人的烈焰向宁游走去。宁清一看他的样子立刻上前来拉他，宁潜一把甩开，宁清又拉住，盛怒的宁潜转过头恶狠狠地盯住他，宁清竟会有些胆怯，手不自觉就松了。
宁潜走至抱着苏茵的宁游身前，看着他一语不发，良久，突然笑了，笑得是那样的恣意放肆，突然停住，盯着他的眼睛说：
“既然你如此不顾兄弟之情，从此后，休要怪我绝情寡义!”
宁游直直地立在原地，宁潜说完就越过他向前走去。
“你心中只有宁池一个弟弟，何时有过我们几个？”
宁潜的脚步顿了顿，轻叹了一声，低声回道：“是你亲手毁了的，五年前。”
宁游身形一震，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宁清站在他的身后，脸上亦是一脸的懊悔。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那时无心的错误，现在却要用一生才能弥补？
本以为促成宁池和苏卿在一起，也算是对当年的事做出补救，努力平衡兄弟之间的关系唯恐越走越远，谁料得到会出现现在的局面？宁清心中有着深深的悔恨。
不，他不会让这件事再这样下去，宁潜要做“大事”所以掣手掣脚，而他不一样，他是宁清，不会眼睁睁看着兄弟间向仇敌发展；他是安宁国的皇子，有责任和义务避免皇室血腥；他是六兄妹间的一个，要努力维系六人之间的血脉关系！
立刻策马离去，宁清回禀父皇后召集大量御林军沿小路向山下去寻找宁池和苏卿，不管是死是活，他一定要找到他们。
大帐中，陈奎匆匆经来凑在宁庸耳边低语，话尽，只见宁庸手中茶杯突然坠地，一屋子的人全部跪下来不知是何触动圣颜。
“那个孽子！孽子！给我派人去找！”
“回皇上，三皇子主动请缨已经候在帐外了。”陈奎赶紧回道。
“拨一千人给他，快去找！”宁庸脸煞白，自己的儿子，虽然不像宁潜长子那样受到关注，也没有得到宁游幺子的宠爱，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情何以堪？
从小就安安静静沉默内敛的孩子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苏卿啊苏卿，或许该叫她兰馨？她又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真是一脉相承、血浓于水，和她爹刚烈倔强的性格是如此的如出一辙！
宁池，你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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