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病之旅
米琪带着她的失忆王子离开了，林菲菲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感觉好孤单。她可以不来上课的，可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听着英文老师无休止的碎碎念，她倒被分散了些注意力，减缓了担心的部分。
一切看起来正往好的方向发展，正像英文老师刚才拽的那句no news is good news。她没有先打给米琪，米琪也没有跟她说什么情况，她不是中间站么？不，应该说是联络员，有什么状况也会知会自己的，既然没有，就代表一切安好。
只除了那个恶男，三不五时的骚扰她外加危言耸听——
“你知道么？溺水者大部分都是游泳好手，过于自信让他们忽略一切常识，而这些初学者被耳提面命的小事，往往发生就会是致命的，但既然是好手应该会有应变能力及相应的技术，为什么还是被溺呢？多半是他们的恐慌情绪让理智缺乏驾驭行为的信心，他们……”
够了！不要再说了，林菲菲无声呐喊中。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一不会游泳，二不喜欢游泳，她怎么可能会遇到溺水的情况？再说，身为医生，不，是普通人都会将出现溺水情况后如何自救作为重点，而他倒好，把各种情绪分析个遍，最后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溺水？除非有人故意害死她，那个人就是陆恶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答应跟他共进晚餐，害她现在面对法国顶级料理都食难下咽。
都是这个男人，说什么讨论有关病情的事，她还很积极的将约定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就是想快、多的知道他提供的专业信息，好帮助米琪他们……结果证明她是个白痴，根本就又上了一次当！
“你能说些有建设性的话么？”林菲菲终于忍无可忍，她以为不理他，他说一会儿就会觉得没意思不说了，可是他太强了，居然能一个人不间断的唠叨上半个小时，真是非常人所能及啊！林菲菲认输了，她受够了。
“你想要什么？”她问话真有意思，找她来吃饭果然是对的，一扫两天来的阴晦，“我说的这些都很重要，而且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又无辜了。
“……我知道，”就事情本身而言没错，但就她而言就大错特错了，“可是这跟米琪朋友的失忆有什么关系？”这才是重点，好好竖起耳朵挺清楚吧！
“当然有关啊，我正在分析他可能溺水的原因。找到根源就能帮助他恢复记忆。”论强辩的功力，他陆卿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这之间的联系……”林菲菲疑惑的看着已经露出邪恶表情的男人，“你该不会想让历史重演吧？”真希望自己不要那么聪明。
“是啊。”好不得意。
“你想让他再溺水？你这个疯子！上次说不定是运气好才大难不死只是失忆罢了，如果这次死掉了怎么办？”要不是在这样优雅的环境里，林菲菲早就拍桌子了。
“呵呵，死不死的我们说了不算，要看老天爷和他自己的意思了。”陆卿小声的说着，那天回去他就想起那个男人是谁了。
“你说什么？”一个大男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很恶心欸。
“没什么。”她只要知道他陆卿就好了，其他男人都闪边去吧。
“准没好话。”林菲菲没好气的说，她还懒得的知道呢。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没有啊，怎么了？”她真的很没有经验，应该说有事的，这样就不用再应酬他了。可谁会有预防上当的经验呢？只有在上了很多次当之后才会形成条件反射吧。
“去看电影吧。”
“……不去。”
“为什么？”
“我有事……”
“不是没有安排么？”陆卿开始笑了，是诡异的那种。
“……现在有了，我刚想起来。”请原谅她说谎，实在是逼不得已的。
“那就算了，下次再一起去看你朋友……”无限惋惜的说着，不过这次不用装太久。
“你说什么？！要去看米琪他们？”林菲菲又有精神了。
“是啊，总要把我们的研究成果向他们报告一下啊。”其实根本不重要，他也不是那么想的。
“你想被打死么？”米琪一定会爆发，林菲菲可以预见，就冲他那个会要人命的鬼建议。林菲菲不想问他刚才为什么会提到电影，反正没有好结果，一定会被他借题发挥，所以就不问了。
林菲菲终于觉得自己聪明一会了，没有上他的当，如果她真的追究他骗她的话，他就会说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请你看电影之类的，到时倒霉的还是自己。
“顺便看看他们有什么好的恢复方法。”他总是那么擅长抓住人心，即使对方正在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他还是能找到漏洞，这么了不起真的不是他的错。
“对哦。”她都忘了，也许米琪想到好方法，已经有进展了呢？这个男人反应蛮快的嘛！
就算没发展也没关系，在那种旅游胜地，蓝天碧海的 ，肯定每天都是美好的时光。所以，只要好友开心就好！
奇怪，她之前怎么会因怕他们过得不好而忧郁呢？真的很蠢欸。
幸亏他提醒了她……等等，她不会是在感激他拨开乌云吧……晕！
这女孩的表情怎么这么丰富，忽明忽暗、忽喜忽愁的，心理活动还真频繁。
“你干什么？”林菲菲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她的心事不会都被他猜到了吧……干嘛笑得那么胸有成竹。
“没什么，快点吃，等下出发。”越是好的东西，看到了就越需要忍耐，太快下手，就会错过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好——”他们难得这么合拍。
“对了，你念的是什么专业？”反正没事，就与她瞎哈拉，顺便套点有用的情报。
“中文。”这男人脑子进水了么？还是失忆也会传染，之前明明问过的。
不，他一直都在脑子里养鱼的，只不过她没想到，他养的不是金鱼而是鲸鱼，哈哈。
他居然想，不，已经付诸行动了——开车去海边。要开六个小时欸，大哥！坐大巴多方便，还可以睡觉。
其实林菲菲是可以美美睡上一觉的，因为她不是开车的人。
如果开车的人是她男朋友，一定会体贴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轻哼着情歌伴她入梦……
可惜——开车的是个变态大恶男。
不但强迫她陪他聊天，还连带着恐吓……
“你不会想睡了吧？”陆卿问着频频打哈欠的林菲菲。
“是啊。”他也有长眼睛的时候哦，真难得！
白天一直心神不宁的，晚上又花了这么多精力陪恶男吃饭，现在又舟车劳顿了近两个小时，林菲菲早就体力透支、蒙睡神宠召了。
“可是你一睡着我也会跟着困欸。”陆卿无限感慨的说，好像这全部都是对方的错，而他是多么的无可奈何。
“那就一起睡啊。”什么一起？！她才不要跟他一起呢！迷迷糊糊的林菲菲已经不知道说了哪句、该不该说了。
“小姐，那不是重点好不好。”陆卿笑着空出右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丝很柔滑，平常扎着马尾还真没看出来，她有一头可以拍广告的秀发……这应该就是她的性格吧，表面上有些凶，但那只不过是说话比较直接，其实内心是个很温柔的人。
“啊——”什么好不好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头好舒服，“不要停……”
陆卿刚缩回的右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秒，就又回到了柔顺的黑发上。
“嗯——呼——”慢慢向下滑下的身子好似无骨的婴儿，也像极了一条癞皮狗——只是陆卿想的。
看来她是真的累坏了，还打起了小呼噜。本来嘛，她只不过是个小女孩，应该什么大事都没经历过的，现在却要为未知的事烦心，也真够她受的。
将车停在路边，陆卿将车座挪动到令熟睡的身体舒适的位置，可以让林菲菲睡得更香些，然后，自己也跟着睡去。
本来这种环境是不适合不易入眠的陆卿的，平常就是在自己家里的意大利软皮床上，也要气氛、时间都对的上，外加半杯红酒，才可以有一个不算长久的睡眠。
可是在这个有着均匀呼吸声不算小的女孩身边，他竟异常的安心，有了困意，而且没花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这只小懒猪，已经凌晨了，睡在车里还能睡那么久，真是太让人羡慕和——看不顺眼了。
已经醒来的陆卿，休息了两个小时就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了
启动车子，陆卿打起了坏主意，这个时间段又是去海边，路上不会有人的……
猛的将车打转，林菲菲的头和手都无辜的撞上了车窗——“哎呦——”
她绝对是被惊醒的，“怎么了？”顾不上头痛，其实也没有多疼，她更关心的是事态以及身边这个男人的安危。
“没什么。”陆卿还是一样笑着，这只是弄醒她的方法，让他陪他聊天说说话。只要目的达到就好，他一向不管手段是否得当或过激的。
“真的没事？没有撞到哪里么？”林菲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正行驶在平坦的、没有别的车辆的大道上。
“我没事。”整到人的陆卿没有以往的开心，被那样真诚的关心着，他的心虚了。面对林菲菲紧张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太可恶了。
“吓死我了。”上下打量他几遍，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林菲菲大大的舒了口气，然后揉了揉自己撞到的地方，“刚才是怎么回事？”一定是疲劳驾驶吧。
“没事，有些累，没有掌握好方向盘。”以前他会说为了不想撞到一只猫来给女伴善良的印象；也许会实话实说，让女伴觉得他是个既浪漫有刺激的伴侣……但是，此刻，他说不出这些。
“那就休息一下吧。”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她也懒得看几点，反正男人应该比她累，要聚精会神的开车嘛。她就体谅他一下吧。
“不用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好像他们晚到就见不到米琪他们了。
“早到不好么？”他总能在言语上胜利，让对方陷入他设定的思维陷阱。
“当然好啊，可是安全最重要。”
还是傻傻的，不过很可爱。
陆卿不去看她，那是他不应有的心动源泉。所以，他摒弃多余感情的方法就是继续自我放纵——
“要是你肯陪我聊天，我就不会因为无聊而昏昏欲睡了。”他声讨她的不是。
“对不起，”她刚才睡的可香了，早将辛苦的司机抛到脑后，“我们来聊天吧，我来给你讲笑话。”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不要，”他不接受普通级别的，他也不是普通人，“没创意，没动力。”
“那什么才是有创意、有动力的呢？”林菲菲在心中暗骂他大少爷事多，可理亏的是自己，就勉强忍让他吧，她的小命还掌握在他手里呢。
“念在你这么认真的向我讨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不顾她一副作呕的表情，陆卿径自执行着他的计划，“讲鬼故事。”
不出所料，看到林菲菲张大嘴巴说不出话的模样。她单纯的样子在陆卿面前就好像写上了我怕鬼，别用阿飘来吓我……
坏胚如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不要吧……”林菲菲信以为真，开始冒冷汗。
“你不觉得这样可以使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中，就不易松弛犯困么？”
“是——没错。”但她会吓死的，到时就是叫也叫不醒的长眠了。
“那我先讲一个吧。”不给她找到理由推拒的时间。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究竟有多黑呢？就像现在一样，空无一人的马路，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啊——”还没到真正吓人的地方，光是忽然两个字的加重，就让林菲菲尖叫出声。她承认她很逊，逊毙了，“求求你，不要讲了，让我做什么都行，拜托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她快要哭出来了。
“真的？”还真没意思，他本以为她能撑的更久一点的，最起码也要让主角出场啊。不过他抓到了重点，这样就够了，这就是他的目的。
“真的，真的，只要你别再说……”外面漆黑一片，车内也亮不到哪去，林菲菲紧闭着双眼，让陆卿根本不必费力去掩饰奸笑。
“好吧，”目的达到了，他当然也不必再演戏，“我要你做的事是——当我的女朋友。”
“你做梦！”纯粹是条件反射。
“嗯？”威胁的眼神瞟来，还真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林菲菲一哆嗦——
到了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她忍了。反正当他女朋友也不会怎么样，总比在这样的黑夜听那些令她夜夜噩梦难寐的话要好。
林菲菲气馁的垂着头，让陆卿胸有成竹的一笑。
他这么做会不会不太道德？不会，这是上帝赐给他的礼物，是平复他这么多年的痛苦的礼物，他会珍惜的，也会小心使用的……
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状态下的林菲菲根本不记得算时间，无论是鬼还是女朋友的事都让她忽略了陆卿缓解疲劳的那段时间，以至于到达时已见晨曦也没产生疑惑。
“好美啊！”从海边看日出真的很不一样，从那遥远的海平面升起的红日，仿佛世界的新生，洋溢温暖，承载希望。
难怪电视里，人们一有烦恼或是享受浪漫的恋人约会都会来海边。
果然感觉超好，心旷神怡。
当然林菲菲不是因为上述两种原因，她就是单纯的感受着大自然的神奇魅力。
就是这样才更吸引人，陆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张渐渐印上红晕的脸。
她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接受太阳赤焰的笼罩？为什么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那么苍白无力，好像连沙土都在嘲讽着他在自然面前的无能……
好想，好想……感受红光，感受热度……
陆卿紧紧从侧面将林菲菲抱住……
他……在干什么？林菲菲突然被抱住，而且是巨大的要把她捏碎的力量，她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林菲菲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在她的大脑来得及找到答案前就已经问出口了——“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很想看他的脸是否刻着受伤，但身体动不了，不仅是由于手臂的禁锢，更是被吸走了全部的感官。
“不能。”男人拒绝释放，也拒绝同情，“就这样，一会儿就好。”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就让我的呼吸有所依靠，就让我告诉我还有活的力量的机会。
陆卿没有说的话林菲菲懂，他不懂表达的感情她好像也懂。
就这么待着，聆听海涛的声音，沐浴红日的眩光，阳光将原本不同的个体通过影子合成了一个，重叠着，共同承担着海浪的侵袭，微风的吹拂，危难与幸福，破碎与梦想，好像在无形中达成了一致……
感觉不到疲累，分不清是谁靠着谁，也搞不明白是谁在给谁支持的力量。两个人就这么忘我的、忘情的独享着美好的日出，直到——
“快点啦，都是你赖床，太阳都升起来了啦！”米琪人未现声先到的本领还真不是盖的。
陆卿和林菲菲都大梦初醒般，赶紧分开，当然陆卿被推开的成分居多，他无奈的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看着一前一后跑过来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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