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灭
“凝霜同学，请你收下。”一个清秀的男生将一封淡绿色的信轻轻递出，似乎期待着我收下它。
是今天的第168个，我十分无聊地记下这个数字。
“好，谢谢你。”接过信，我回以一个十分甜美的笑容，暗暗观察到这个男生的神情，好像脸红了。
他还真可爱，现在会脸红的男生已经几乎绝种了。
“凝霜，”他大胆地叫得更亲昵：“放学后，我会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等待你的回复，无论如何，都请你务必要来，谢谢！”鼓起勇气说完后匆匆地走了，好像后面有什么恐怖东西在追他似的。
翻过信的背面，我看到了落款人的名字——斯乐。真是人如其名地可爱。
好，就你了。
“对不起。”我不自觉地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意识到的时候，愧疚的情绪也一瞬间消失。
本来，我以前对这种情书之类的是一该拒绝，并声明过不接受不理会的，所以挡住了不少公子少爷的追求者。
但是，为了我的游戏，我不能不打破这个声明，只有接受，才能在最快的时间扭转局势！
“为什么？！”楠司翼怒气冲冲地从课室外走进来，凭着他那双长腿，不用几步就来到我位子前。
我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仿佛听而不闻他的喊叫，视而不见他的怒气。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眸中闪烁着熊熊的火焰，死死地盯住我，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我也一并烧掉。
“我听说你打破了‘不接受情书’的声明，为什么？！”火焰从他的口中喷出，嗓门不自觉地变大。
我从没见过他如此生气，还有，那般失控。
完全没有了王子应有的风度。
换作以前，我可能会高兴得冲上前抱住他。一个的男生会为你接近异性而生气，是因为他很爱你，所以他会吃醋。但是，现在他的反应，我只能看做是我疏远他，身边的女生不再非他莫属而生气，我令他的魅力被质疑了。
不得不承认，你的戏真的演的很好，令人为之折服。
放心，我的演技也不会令你失望的。
“不为什么啊，”我装作无辜，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每个人都有告白的权利，我认真地想了很久，觉得自己以前很不对，所以就打破声明了啊。”语气越说越显得理所当然。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楠司翼不再费力于跟我争执，单刀直入地点出中心问题。
不，你只是单纯地想接近我而已。
你的心，不曾属于我。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凝霜！
我迅速地将思绪拉回了现状。
不过，你楠司翼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得不称赞你聪明，居然这么快就点出主题。
“即使是有男女朋友，也还是可以接情书吧。”我将自己变得十分单“纯”，内内外外，完完全全。
“就像这样，”我从抽屉中拿出我收回来的、N个女生写给他的一叠叠情书：“我也可以将她们的情书转交给你啊。”
“你……”
“铃……铃……”他刚开口，恰巧遇上铃声。
真是及时的铃声。
在这铃响的短短几秒内，我和楠司翼都显得“寂静”，沉沉的，灰灰的，难以言明的感觉在我们之间流淌。
“啊，对了，今天我有个地方要去，迟点会宿舍。”我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截住他：“上课了，专心听课吧。”
迎接我们的是沉默，我们两个都沉默。
这是最后一节课了，楠司翼肯定想在放学后找我讲数外加兴师问罪，要实行游戏，去咖啡厅赴男生的约，我就必须不被他留下，而且先他一步到达咖啡厅，还要引他过去！
这样的话，就只有……
“老师，我肚子不舒服！”
幸好这节课的老师人不错，和我关系还好，应该不会难为我。
“这样啊，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老师低声自言自语，又像是忽然决定了什么事：“凝霜同学，老师批准你早退，回家休息好了。”
不出我所料！
“谢谢老师！”我恭恭敬敬地收拾好东西，慢慢装辛苦地走出教室，还故意将男生约见面的信掉在地上。
聪明如楠司翼，肯定会发觉，信中我特意补上的地点——咖啡厅！
游戏将接近高潮了。
算好时间，斯乐应该是到了，而楠司翼，如无意外，是在来咖啡厅的途中。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仿佛有千斤之重。
不能犹豫了，一切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收回的，再沉重，也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一进门，就能看见坐在一个优雅的小角落里的斯乐。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我了，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是因为我来赴约吗？还真是个好男孩，不应喜欢上我的。
“你好，”我走过去，轻轻坐在他对面：“对不起，我的答案可能不如你所愿……”
我选择不去欺骗他，是因为我明白，被欺骗的人会很痛，我也能深深地感受到，我现在的痛。
“不，”他打断我，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正好相反，我早就知道你会拒绝，如果你会接受，那才是奇迹。但是，”他像舒了一口气，喜悦写满了那张清秀的脸庞：“你能来赴约，我真的好高兴。”
“谢谢你。”
除了这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又或许是，只有这简单的一句，最贴切我的心情。
“对不起。”我细声地诉说。
因为，透过反光镜，我已经看到楠司翼。
他来了，游戏的主角来了。
我突然拉着斯乐的手，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俯身亲了他的脸蛋。
我知道的，楠司翼将这一幕收在眼里了，他看得到。
“为什么……”
楠司翼一脸不可思议地冲来我们面前。
脸上的表情……就像受伤的野兽，随时都可能爆发。
而被拉着手的斯乐，则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但他十分体贴，一句话也没说地任由我牵着他的手。
“原来你也在哦。”我装出好巧啊的感觉。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用湛蓝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眼眸中是掩饰不了的悲伤。
“知道啊，”我用最清澈的眼神迎接他的直视：“我说过啊，即使是男女朋友也有接受告白的权利，当然……也可以重新选择啊。”
我举高和斯乐牵在一起的手摇了摇，就如宣示一样。
“……”他沉默不语，但我却能读懂他眼中的信息：“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啊？因为你啊，为了你，我才会参加这幕戏的演出，是你一手策划的戏啊。
只不过，主宰者不再是你罢了。
看来，这场戏是时候要谢幕了。
“你一开始不也是为接近我的吗？”我冷冷地吐出真相。
不要再装了，我要让你知道被人玩弄在手中的滋味！
“你……怎么知道的？”他吃惊地望着我。
“你认为，我不允许的话，你能这么轻易接近我吗？！”我将一切的罪包揽在自己身上：“我一直在玩你而已！”
眼前的他明显一怔。
“我明白了。看来论智商，的确是你技高一筹。”之前的火焰全无，他湛蓝的眼中慢慢失去焦距，空空洞洞的：“打扰了。”
然后，颓废地走出咖啡厅。
他离去的背影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如果他有转身，就会发现，此时，我早已泪流满脸。
原来你是真的轻易地走近我了，而且还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我的心，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有泪，不会有痛的感觉了。
在他离开的那一刹那，我多想留住他，告诉他我爱他。但是，我已经不能确定他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是想接近我。
我已经分不清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能看出你很爱他。”身旁的斯乐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对，很爱。”
但我今后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受伤的话，两次应该足够了。
如果爱你的心情像心跳一样无法停止，那我就将心封闭。
或许，只有不会爱，才能永远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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