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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他爹

男人们顾忌身份,婠婠可不怕这么多,她纤细的手臂死死揪住妇人的衣襟,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放手。

“你这个小娘子!再抓着我就要打你了!”妇人见耍泼不成,又使起横来,挽起袖子就要打人。

围观的人看着婠婠身形娇弱,妇人牛高马大,生怕婠婠吃了亏,忙道:“你可不能打人!你若打这小娘子我们就把你扭到官府去!”

妇人一听去见官脸色就有几分发白,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抱着孩子想走,婠婠依旧使了吃奶的力气死死拽着她不放,正在两人之争之时,有一个声音焦急插了进来:“夫人?发生何事?”

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来,从夫人怀里接过孩子,“怎么宝宝一直哭?”

妇人哭哭啼啼:“他们非说宝宝不是我们的……尤其是那小娘子……”

中年男人看起来挺有修养,听她这么说也不羞不恼,拱手与众人道:“各位,这娃儿是我娘子十月怀胎生下的,我们夫妻甚为珍爱他,莫非我自家孩儿还需要证明给诸位看看?”

众人看他说话彬彬有礼,举止又十分得体,应当是个正经人家,也各自闭嘴不做声了。

男人从妇人手里接了孩子,又与众人告别,这才转身离开。

婠婠怎会让他们轻易走掉?从这男人一出现,她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明显是和这妇人在一唱一和的唱双簧呢!待他们走出两三米,婠婠突然一跺脚,大叫道:“官爷,人贩子在那!”

她这一大叫,把本就做贼心虚的一男一女给吓破了胆,抱起孩子撒腿狂奔,孩子更是放声大哭,围观群众也立刻明白过来,蜂拥而上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指着他们大骂。

“逃什么逃?!你们俩就是做贼心虚!走走走,见官去!”

“人贩子,还装的有模有样,我呸!不得好死!”

两个人被围在人群中惊慌失措,百口莫辩,这下不管他们说什么,众人都不会信他们了,扭着他们就要去吏部见官,他们俩死活不肯,闹闹腾腾争论不休,险些就要打了起来。

青黛走了回来,看着这儿热闹的状态一头雾水,“婠婠,怎么了?”

“抓了两个坏人。”婠婠会心一笑,抓坏人哇,成就感满满。她看着那两个人已经彻底没有逃脱的可能,她也放了心,牵了青黛的手,“我们回家吧。”

旁人叫住她:“小娘子,你可不能走,这事儿你得作证啊。”

婠婠欠身,道:“奴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出面。事情经过诸位也都清楚,如实向官爷禀告即可。还请诸位务必将孩子送到官府。嗯……能让我抱抱孩子吗?”

众人将孩子递给她,她方抱到手里,孩子还在委屈的掉着眼泪,她耐心的哄了片刻,孩子总算抽抽搭搭的止住了眼泪,众人高兴不已,“还是小娘子厉害,我们大伙一起把孩子送官府去吧!”

婠婠正要把孩子交给给他人,突然听见有人大喝道:“这里在闹什么?!趁着过节闹事吗?”

火光大亮,一队金吾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将街口牢牢的封锁,为首的参军骑着马,翻身下来。

婠婠还抱着孩子茫然的站着,参军一眼扫过来,目光停在婠婠抱在怀里的小孩身上,一把冲过来,抓起孩子脖子上的长命锁,激动的语无伦次,“这、这是苏家丢失的孩子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人,把这些人全部带走!”

一队侍卫一拥而上,把这儿的人全给抓了起来,众人急忙道:“喂喂,你们,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啊!”

参军怒道:“回吏部再说!苏家的孩子也敢偷,你们好大的胆!”

他嗓门大,一吼起来,刚才止了大哭的孩子再次哇哇大哭起来,他急忙来哄孩子,哄来哄去孩子越哭越凶,脸色涨得通红,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婠婠挣脱了侍卫的手,道,“参军,还是让我来抱抱孩子吧,我跟你们一块回吏部就是。”

参军无可奈何的将孩子交到婠婠手里,婠婠抱着孩子哄了哄,孩子就乖乖闭了嘴,巴眨着水灵的眼睛望着她,模样可爱至极。

参军总算松了口气:“还是小娘子有办法!走,一起回吏部!”

一个时辰后。

吏部的大堂上,官爷在上,群众们联合口供,七嘴八舌的东一句西一句,从婠婠率先发现妇女不轨开始,后又使计使妇女和男人露出马脚为结束,加之那一男一女对事实供认不讳,很快把真相弄了个水落石出。

一男一女是人贩子,他们今晚在夜市里拐走孩子,打算带出长安去贩卖。

为了躲避官员,男女才分头行动,约在馄饨铺汇合,没想被婠婠抓了个正着,这件事,婠婠居头功。

孩子是南陵王府的世子爷苏墨之子,今儿上元节,府中的家眷们一同在府外游玩,孩子的生母就抱了他也随行在内。他娘也只是个年轻的小娘子,又是难得出府一趟,玩的兴起了不留神忽视了孩子,使孩子被人贩子给拐了去,更是惊动了整个苏家。这孩子是世子爷的幼子、颇受世子爷喜爱,更是苏府苏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得知消息之后苏老太太急的发了病,对着孙媳妇就是劈头盖脸的骂,骂的媳妇大哭,若不是人拉着,都快悬梁自尽了。

之后京都的金吾卫封锁长安,发动全面的搜寻,一直到夜里也没有结果,最后世子苏墨亲自出府来找寻,方才他横冲直撞闯过西市正是因为赶去寻找孩子。这会儿孩子失而复得,苏家人都松了口气,孩子的生母在吏部大堂抱着孩子哭的稀里哗啦,只差没给这一群平头百姓下跪。

婠婠立在大堂的人堆里,她个子小小的,被那些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们一档就不见了人影,只能透过细缝望着那母子重逢的一幕,那位母亲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颇为华贵,抱着孩儿哭的肝肠寸断。婠婠暗自吁了口气,一晚上辛苦也不算白费,好歹圆了人家的天伦,这会,她得尽快回府去才是,七娘子大概要等急了。

南陵王府的仆从又拿了一盘银锭子出来,今日有功的人每人可拿一锭,这份谢礼对平头百姓来说可不小,大家乐滋滋的拿了银子,连赞南陵王府阔绰,之后也就没事了,各自回家。

婠婠拿了银两正要出吏部大门,听得有人叫道:“娘子止步!”

两人停了步履,一位仆从喘着气追了上来,哈着腰笑道:“世子爷有请!”

方才孩子的生母出来感谢众人,世子爷苏墨却是从头到尾不见人影,这会怎么会想见她们?

婠婠询问道:“奴家与世子爷并不相识,世子为何要见我们?”

仆从道:“世子爷感念娘子的救子之恩,特请娘子入内重谢。”

重谢?婠婠略一欠身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苏郎君的心意我们心领,我们必须回府了。”

并非她故作清高,不想要他的感谢,像苏墨这等达官贵人,无论身份地位都是人上人,若是能结识一番,对现在的婠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苏墨的感谢并不诚心,若他真有心感谢众人的救子之恩,就不会在刚才压根不出来与众人道谢。恐怕这人倨傲的很,不愿与平民相交,又怕别人说他不知感恩,所以才在人都散去后再单独感谢婠婠。

仆从完全没想到婠婠会这般回应,别家娘子千盼万盼都等着和苏世子见上一面,眼前这位娘子竟十分平淡的婉拒他的邀请。他的笑凝固在眼角,尴尬道:“娘子,这……”

婠婠正欲转身离开,一个冷峻的身影突兀的掠入视线,定住了她的步履。

那双过目不忘的漆瞳犹如夜色中的星辰一般耀目,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靠近,婠婠情不自禁心口扑通乱跳。

虽然早知道之前被她惊了马蹄的人就是他,当他真的出现之时她却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

苏墨脚下生风,很快到二人身前,示意仆从退下。

婠婠无法迈动步子,只是屏住呼吸细细打量他。相较于之前的惊鸿一瞥,这番近了看他,他的身段实在是极好,至少有一米八五的身高,长身玉立,腰杆笔挺,身形偏瘦却没有孱弱之感,一股不威而怒的庄重自然而然的倾泻而出,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堪是造物者赐予的完美之作,所谓风华绝代也不过如此。

苏墨的视线往婠婠身上一驻,她立即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力扑面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一如他的容颜,平静而冰冷:“婠婠娘子是哪家人士,改日苏某登门拜谢。”

他竟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