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番外—可恶的SKY
接完电话的心蕾把手机还给了然之。
谢丰抬起头看向她:“你女儿?多大了?”
心蕾怔了一下,张了下嘴却没说出话来,边上的然之抢着回答了,“两岁。”她笑咪咪的,“你想不想看看她女儿的照片?”
谢丰表情僵硬:“。。好啊,要是有,我当然想看。”
然之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几下,然后就把亮着光的彩屏递到了他手中。
谢丰低头看向银屏,瞬间像是石化了。
心蕾默默的注视着他,抿着唇,一声不吭。
许久,谢丰终于抬起头,脸色晦暗,“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人就站了起来。
然之愕然的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索菲,你这个前任老板是不是被我女儿的花容月貌吓到了,怎么是这种表情?”
心蕾也望着他:“那都怪你女儿太漂亮了。”
“他把我女儿误以为是你女儿了,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
心蕾的目光一直追着谢丰:“干女儿也是女儿啊,用不着解释了。”
然之微微诧异的看向她,终于发现她的神情有点不对:“索菲。。他真的只是你的前任老板吗?”
谢丰在餐厅那头消失,心蕾收回视线,“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你们两个。。气氛有点微妙。”
心蕾忽然不说话,隔了许久才回答:
“然之,我从来没告诉过你吧。以前我爱过一个人。。很爱,爱到可以忍受他爱别的女人,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即使是做其她女人的替身,我也愿意。我以为我一直能忍受,可最终我还是没做到。我想要的更多,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最后我还是放弃了。爱都是自私的,不能得到全部,就不如不要,我这样选择,你觉得对不对?”
然之显然很吃惊:“那个人,就是他?所以你才一直不接受艾伦?”
心蕾没承认,只是语音渐沉,“。。。我爱了他很多年,已经成了种习惯,因此轻易接受不了其他人。艾伦是很好,可是,我没爱上他。”
然之默默地看着她,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你才拒绝他的帮助?”
“有这个原因,但不全是,我只是觉得能自己解决的,最好不要求人,你说是不是?”她侧脸看向然之。
然之脸上立即罩了层乌云:“不求人当然最好,但是那个面料。。。真的很难搞啊。”
心蕾沉思着,“。。还有时间,实在不行的话,亲自上门跑一趟。要不你去一趟浙江吧,我在这边也再找一找,看有没有其它可替代的面料。”
抬眼她看见谢丰出现在了过道里,立即就说,“他来了,先不要说这了。”
谢丰刚刚失态的神情已恢复正常,走到餐桌边他如常的坐了下来。
然之换了种眼光上下打量着他,谢丰感觉到她的目光,丹凤眼就看向她:“这里的南瓜冰激凌很出名,要不要尝一下?”
然之一愣,赶紧答了声,“要。”谢丰微微一笑,看向心蕾,两人目光相接,互相凝视着,谁也不说话。
晚餐在有点沉闷的气氛下结束了。
酒店门口,三人道别。
谢丰掏出一张名片递向然之:“你们刚来A市,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话,只要我办的到,一定会尽力。”他只看着然之。
然之立即解读懂了他的意思,知道谢丰明白心蕾不会找他帮忙,所以才会把名片给她。她心领神会的接过名片,说了声“好的”,两人无声的达成默契。
谢丰这才看向心蕾:“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没有说再见。
心蕾也看他:“慢走。”也不说再见。
四目相望,两人的脸都像雕塑一样冰冷,没有呼吸,了无生命,不带感情。
转身他离去了。
他没有向心蕾要她现在的电话号码,也没有问她现在住在哪里,他知道自己的这一转身,可能又将让他找不到她,但这一次,他是故意的。
从看见然之手机银屏上照片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不能再找她了。
那是一个像芭比娃娃一样美丽的小女孩,她继承了父母最优秀的基因,东方人的乌黑眸子装在西方人的大眼睛里,栗色柔软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是个天使般美丽的混血儿。
为什么他就没想过心蕾是会嫁人的呢?
三年,什么都可以发生了。
在听到然之说心蕾的女儿两岁的时候,他曾经有那么三秒心如擂鼓的幻想着会不会是他的孩子,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了幻听,仿佛听见了自己血液澎湃的声音,但当那张照片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美梦瞬间破灭了。
他真傻。他忘了时间和流水一样,是永远流逝不会停止的。
只有他为自己按了暂停,把自己留在了三年前那个迷离的夜晚。
他以为心蕾会和他一样,在另一个地方停下脚步等着与他再次重逢,却原来,都是他可笑的痴心妄想。
他笑了。
坐在车里,六月的闷热包围着他,他的心却凉透了。
冰冷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他嘲笑着他自己。
谢丰,你真失败,你爱了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最终都不爱你!
几天以后,傍晚,A市一家有名的川菜馆里。
陈玉埋头正在点菜,一个人影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抬起头,立即微笑起来,“心蕾。”
心蕾也笑,“陆东霖呢?你不是说被他软禁了吗?”
陈玉把手里的菜单递给服务生,“就这些吧。”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去,她转头看向心蕾,“他有事,把我送到这就离开了。”
说着,她烦躁的挥了下手,“别提他了,提到他我就来气!这几天我都不想理他,天天和他吵架。他不准我去上班,说商场是公共场所,硬逼着我辞职,我不干,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买通了我们老总,擅自做主就给我办了个停薪留职。这就算了吧,现在连出门都被他管着,非要他陪着才行,我是怀孕,又不是坐牢,搞得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今天要不是说来见你,他还不同意我出门呐,你说烦不烦?”
心蕾听得笑,“陈玉,我真羡慕你。”
陈玉也笑,脸上是幸福的,“自由都没有了,还值得羡慕?”
“我是真的羡慕你,你等到了陆东霖。”心蕾的语气有点虔诚。
陈玉脸色一正,也说正题,“心蕾,这三年,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法国。”
“法国?你知不知道谢丰去找了你十几次?每隔三四个月,他就去一次法国,每次都失望而归。”
心蕾微微一怔,“他去了十几次?。。只是为了找我吗?”不是为看时装或是发布会?
“当然,两个月前他还去了一次的。”
“。。他为什么要找我?他并不爱我,他爱的人,一直是你,你没看见你昏倒的时候,他和陆东霖一样的着急。”
她清楚的看见了谢丰那一刻的紧张,他抿着唇,车开的飞快,她还看见了急症室门口愤怒的指责陆东霖的谢丰。他对谁都宽容,惟独对陆东霖,他很刻薄。即使陈玉嫁了人,他依然深爱着她。
“心蕾,”陈玉有点焦急,“谢丰现在爱的人是你,我感觉得到,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是关心而不是爱,我真的感觉得到,你要相信我。”
心蕾轻轻的弯了下唇角,没说话。
她不是不相信陈玉,她不相信的,只是谢丰。
他之所以要找她,只是因为内疚。她了解他,他是一个责任感这样强烈的人,喝醉了酒和她发生了那样的的关系之后,他会为了责任接受她。
这样的谢丰,不是她想要的谢丰。
“我找了你好几天,最后通过香格里拉联系到了时装发布会的举办方,这才搞到了你的电话号码。你为什么没把电话号码给谢丰?我找他要的时候,他竟然说不知道。”
“。。他没问我要。”
陈玉不相信的看着她,“谢丰不会这么糊涂吧?还是见到你太高兴所以忘记了。”
心蕾再一次沉默了。
她知道谢丰为什么没要她的电话号码,是因为看见了然之女儿的照片。
以后,他是不是不会再见她了?那个最喜欢的身影,隔了三年她才又看见,往后的一辈子,她只能在脑子里温习。
服务生在上菜,她默默地看着餐桌,突然听见陈玉说,“他在上海住院。”
她一惊,“谁?”心里其实知道是谁。
“谢丰!我还能和你说谁?刚才来之前我给他打电话,本来想约他一起来吃饭的,没想到他跑到上海去了,他助手接的电话,说他胃出血,喝酒喝的。”
心蕾愣着。
似乎意外,又似乎不意外。她知道谢丰一直喜欢空腹喝酒,虽然量不大,可也很伤身,那时候她常劝他,但他总是听不见她说的任何话。
“你想不想去看看他?”陈玉问她,“你要去,我和你一起去,我想去看早早,陆东霖不让我一个人出门。”
她沉默半晌,“我没有时间,下个月我要参加香港的一个设计大赛,正在到处找材料。”
“心蕾,你就当陪我去行不行?”陈玉在求她。
她望着陈玉急切的脸,陈玉盼望她和谢丰在一起,也许更多的是为了谢丰吧。他们之间一直有着一种奇怪却牢固的关系。
隔了许久,她还是说,“。。对不起,我真的没空。”
她是在找借口,去上海只要一两天,再忙也来得及。可她不能去,她知道,她拒绝的,其实是再陷到那样一种感情泥沼里的诱惑。
因为知道她也爱吃辣,陈玉点的都是川菜馆的招牌菜。
没一会菜就上齐了,堆了满满的一桌子,每个都是辣的,有两个还是麻的。心蕾埋头吃着,这几年生活在国外,她已经变得很馋,看见红红的灯笼椒,她嘴里的腺体就自然的开始分泌津液。
她吃的很快,也吃得很多,嘴后来都辣麻了,舌尖也没了知觉,只觉得火燎燎的烧,眼睛也微微湿润,她不停地喝水。
几年没这样吃辣了,她的记忆已有点遥远,胃被突然的过辣刺激,猛然被唤醒,似乎有了点不适,隐隐的难受。
要是一直这样吃下去,会不会也来个胃出血?
她感觉胸口一阵阵的疼。
一个多小时后,陆东霖来接陈玉。心蕾在川菜馆门前和他们告别,独自上了出租车。车一启动,后视镜里,她就看见陆东霖转眼拉住了陈玉的手。
她盯着那两个手牵手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司机问她去哪,她竟然脱口说了和自己住址相反的地方。
出租车在蓝蝶服饰大楼对面的街边停了下来,心蕾走下车,站在人行道上,透过街灯看着马路那边那幢熟悉的楼。
二十二岁,她大学毕业来到这个城市,就开始在这幢楼里上班。那时她还没有自己的爱情。
二十三岁,她爱上了这幢楼里最英俊的男人。只是她不告诉他。
二十五岁,她成为了这个男人正式的女友。可爱着的,却是她一个人。
二十七岁,她离开他身边,离开这幢楼。是被他放逐出去的,因为他跪着对她说,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二十八岁,她把自己保存完好的童贞交给他。一起打破的,还有她等到疲倦,脆弱不堪的心。
今年她三十一,她还,爱得起他吗?
“蓝蝶”两个大字在夜色里闪着蓝莹莹的光。
离开他以后,每次看见这两个字,不论是单独的蓝和蝶,还是合并的蓝蝶,她的心都会悸动一下。
其实,她很想把她设计的每件衣服都打上蓝蝶的标签,她爱这两个字,她最美好的青春,和它紧紧相连。没有蓝蝶,没有创造这两个字的那个男人的悉心栽培,就没有今天的Sophie,只是,她不能回来了吧。
包里传来手机铃声,然之的电话。
“然之,布拿到没有?”两天前,然之去了浙江找那个生产面料的厂家。
“没有。我磨破了嘴皮,那个老板还是不干,他听说我们是为了比赛,更加不同意了,他怕违约。他说他的这款面料被A市的一家知名服装厂买断了,他让我们去找这个厂家,直接在他们手里拿货。”
“A市的哪家服装厂?”
“Sky2000。”
心蕾一下沉默了。
“索菲。”然之在叫她。
“。。然之,你再在附近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与之类似的其他布料,我在这边也跑一跑。”
“我找过了,找不到,这种双面织金技术会的人很少,估计很难找到替代品。还是找一下Sky2000吧,看他们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们一点面料,我们要的也不多。”
“他们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我们只是比赛用,又不和他们抢市场。”
“Sky2000的老板认识我,以前我在蓝蝶当设计师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他不会同意的。然之,实在不行我们只能改设计图了。”
“来不及了吧,这是一个系列,不是一两张图纸的问题。”
“你回来再说吧。”
“好吧。”
突然,然之像想起了什么,“索菲,还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今天我接到我老公的电话,他说艾伦正在筹备到中国来,他要来找你。他向公司请了半年的假,准备和你打持久战,我先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心蕾顿时愣住,茫然的站在街灯底下。
街对面,“蓝蝶”两个字依然艳潋闪烁,映照在她的眼底。
第 62 章 番外—只一刹那
没想到一个礼拜后艾伦就来了中国。A市没有直达巴黎的航班,他先到上海,苏州河和黄浦江的外滩都顾不及去看,当天就匆匆的登上了去往A市的飞机。
心蕾在机场接的他,然之借口有事不见了踪影,她只能独自前来。
艾伦见了她就伸出了长长的手臂,心蕾知道这一抱是躲不掉的,只能由着他了。
上了机场的大巴,已是傍晚。车向市区开,一路上艾伦问东问西,只想了解她回国后的种种情况。心蕾意兴阑珊,想着他是特意为她来的中国,不好冷淡了他,可又实在犹豫着怎么对他,言辞间就有了三分应付,略略的陈述了一下近况,双眼就看向窗外。
六月底,七月初,夕阳还是明澄澄的,不见多少金黄。
眼底映着浮光,就有点恍惚。
艾伦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立即感觉到了她的态度:“索菲,我来中国,让你有压力吗?”浅蓝色的眸子,就紧紧地盯着她。
心蕾楞了一下,抬头对他浅笑:“欢迎来到中国!”
艾伦心头一松,眼前像有一朵百合,淡雅的东方气息,一丝丝幽香,沁入心脾。他是做建筑设计的,一直对中国的古建很感兴趣,总觉得那些美极了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隐于一山一水之间,如诗如歌,是种让人痴迷的不可捉摸。所以他向往古老的东方和她的神秘。
没想到好友艾力克斯娶了个东方老婆,让他好生羡慕。
一年前,通过然之他认识了索菲,这个不爱说话的东方美女给了他深刻的印象。第二次见她是在艾力克斯家,那天他有个图纸和艾力克斯商讨,要做修改,却怎么也找不到卷笔刀。心蕾看见了对他浅浅的笑:“我帮你削吧,我常自己削的。”
拿过铅笔就去削。
他坐在她身边,看她安静的,一点一点的削那支灰扑扑的笔,纤细的手指又长又白,指甲晶莹剔透。不知为何,他的视线最后竟落在她低垂的颈上,秀美,白皙,玉琢一般,连绒毛都看不见。他第一次切实的感觉到东西方人肌肤的差异。
没一会铅笔就削好了,细细的,尖尖的,干干净净的。心蕾抬眸一笑:“好了,可以用了!”笑靥烂漫,他心里当时就闪过一个雷,知道自己被辟中了。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追她,锲而不舍。吃了无数的钉子,在他终于看见希望的时候,索菲却突然回了中国。他有点不知所措,觉得她在刻意逃避他,这种认知,让他沮丧,又让他兴奋;沮丧,是因为索菲还是不愿意接受他,兴奋,却是感觉到索菲在怕他了。
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追来了中国。
到了市区。
按艾伦的吩咐,心蕾已预先在一家宾馆替他包了一间客房,这里距她和然之租住的公寓不远。把行李放好之后两人就在宾馆的餐厅里吃晚餐。心蕾打电话让然之过来,然之却说还在逛街。明知她是托辞,心蕾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餐厅人不多,他们捡了个靠窗的座位。望下去,窗外车流如织,百丈红尘,厅里却及其静雅。
心蕾怕他吃不惯重口味,点了些清爽的菜。拿起筷子之后,才想起艾伦是只会用刀叉的。抬眼去看他,却发现他握着筷子,动作虽笨拙,姿势竟是正确的。看见她有点讶异,艾伦脸上浮起一丝窘迫:“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在练习。。”
说着,雕刻般深邃成熟的面庞,竟透出些孩子气的羞涩。
心蕾没敢多看他。要说感觉不到艾伦对她的真心,那绝对是假话。况且他跨过了小半个地球,追到了中国。
服务员上了菜,正要离去,艾伦突然开口:“小姐,谢。。谢。。你,辛。。苦。。了。”赫然是生涩的中文,服务员闹了个大红脸。心蕾瞪大了眼睛,艾伦眯着眼笑:“我正在学中文。”
两排长长的睫毛轻轻的煽,密密的抖,心蕾只觉得心上被刷了一下。
回国,一方面还是想在国内发展,巴黎再好,都没有家的感觉;另一方面,她也想确认自己的感情,能放的下了吗?是不是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从餐厅出来,她走向电梯:“艾伦,我要回去了,明天我们再联系吧。”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她面前,她走了进去,艾伦跟了进来:“我送你到楼下。”
宾馆电梯四壁擦得雪亮,没有旁人,心蕾在冰冷的钢板上却看见了一双火热的眼睛。艾伦的眼珠是海的颜色,现在射出的却是火山熔岩般的光。
她浑身不自在,电梯一停,就急忙跨了出去:“艾伦,你直接上去吧,不要送了。”转身就想溜,艾伦一把拉住了她:“索菲,我有话对你说。”两人僵在了电梯门前。
有人要进电梯,侧身绕过他们,好奇的眼光在两人身上盘旋。艾伦终于松了手,心蕾转身向宾馆门外走去,艾伦跟着她。
来到门外,心蕾低着头只管向前走,艾伦追上几步拉住了她:“索菲!”
心蕾不愿意抬头。
艾伦也孤注一掷了,反正他来的目的就是她:“索菲,嫁给我!我不想对你说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了,我来中国,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向你求婚!”
心蕾眼眶微红:“艾伦,我说过我不爱你。。。”
“我知道,虽然你从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一个人,可你没有和他在一起,你在努力地忘记他,是不是?索菲,嫁给我,我会帮你忘掉他。”
“艾伦。。”
艾伦固执的凝视着她:“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等,我有时间。”
几天以后,谢丰回了A市。
他在上海住了一个多礼拜的医院,医生严禁他几个月之内沾酒。出院后,他去考察周边几个城市的加盟店,随后就打道回府。回来的时候,他顺便把早早带了过来。早早上二年级了,已经放了暑假。
陈玉和陆东霖来机场接儿子,早早老远看见他们,嘴里叫着“小姨”,就向陈玉扑了过来。眼看到了跟前,却不想被陆东霖抢上一步,先把儿子接在了手里。母子两个顿时都对他侧目。
早早在他怀里扭着,脸望着陈玉,连声喊“小姨”。陆东霖抱紧了只是不放:“早早,你小姨不能抱你了。”其实他哪里会阻止他们母子拥抱,他只是怕早早冲过来不小心撞了陈玉的肚子,可母子两个不明白。
早早已长的有陆东霖齐胸高,听见他这样说,立即停止了扭动,黑曜石似的眸子不解的望着他,他耐心解释:“你小姨肚子里有个毛毛,她抱不动你了。”
“毛毛?”早早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小孩子,你想不想要个弟弟或是妹妹?”
早早立刻绽出笑容:“小姨,是不是真的?我要有个弟弟或是妹妹了。”陈玉摸着他脸,也笑:“嗯,真的。”
陆东霖这才放开他,母子两人抱在一起。陆东霖抬起头看向尾随来的谢丰,“谢了。”就没多的一个字了。两人一直这么别扭。
陈玉也扭头看他:“我给你发的短信收到没有?”
“收到了。”
“那你自己给心蕾打电话吧,告诉她你出院了,别让她担心。”
谢丰面无表情,什么也不说。
不远处他助手灰灰叫他:“老板。”他对陆东霖和陈玉一点头:“我先走了。”摸了下早早的脑袋,径自就去了。
陆东霖望着他的背影:“这家伙怎么阴沉沉的?心蕾不是回来了吗?”
陈玉也看着他:“两人好像不顺利。。。毕竟过了三年多了。”谢丰的背影,似乎越来越孤独了。
机场外,他坐进车里,灰灰驾着车上了马路,不久就进了高速。他似乎有点疲倦,眯着眼仰在椅背上:“公司没什么大事吧?”
“一切正常。”
“有没有什么人找我?”
“有,跟公司有关的都处理了。就是有一个梁小姐,自称是索菲的朋友,好像是有私事找你,我告诉她你在上海住院,让她打你手机,她说等你回来再说。”
谢丰一下坐直了身体:“她留了电话没有?”
“有个手机号。”
“在不在身边?”
“。。在。”灰灰没想到他这么急切,愣了一下。
“给我。”
“在我包里的记事本上,你自己去翻。”灰灰握着方向盘,腾不出手来。
他果真自己动手找到了那个电话号码,立即拨了过去。三声“嘟”之后,传来然之的声音:“喂,哪位找我?”
他放缓语调,平静的说:“我是谢丰。”
然之一愣,接着省悟过来:“噢。。谢老板。”
“叫我谢丰好了。我听说你找过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然之在电话里笑,“我是有事找你,不敢告诉索菲。。。”
他静静的听,放下电话,他就一直低头沉吟。车子进入市区,停在了蓝蝶大楼门前,他依然坐着不动。
灰灰扭头叫他:“老板,到了。”
他抬头看向车上的电子时间,不到五点。
“灰灰,帮我约一下Sky2000的孙志刚,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出来坐一下。”
灰灰显然吃了一惊:“老板,你确定。。约孙志刚?”那孙志刚每次见了他们就像见了仇人似的,难道老板真的要见他?
谢丰简单的回答了她三个字:“打电话!”
两分钟以后,灰灰合上了手机:“他说有空,六点,他在太子酒家等你。”
六点,他带着灰灰准时出现在了太子酒家的包厢里,这种场合,他知道最好是自己带女伴。
屋里灯光迷蒙,烟雾缭绕,一桌子菜已摆好,席上坐着七八个人,一半男的一半女的,主位坐着的就是Sky2000的老板孙志刚,另几个男的他看着也面熟,似乎都是在商场或其他场合见过的,想来也都是同行。
几个人望着他,谁都没开口。要在平时,他最多扫他们一眼就会掉头而去,可今天不行。今天他是来求人的。
对着一桌人略略点了下头,他就神情自若的坐了下来。坐下之前,他没忘了绅士的帮灰灰拉开椅子。
“谢老板身边的女人总是这么出色,以前总跟着你的那个设计师女友,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气质最好的,要不了一两年,她就会出名的,我看了她在香格里拉的时装秀,前途不可限量啊。”孙志刚要笑不笑的斜着眼看他。
他直视着他:“我就是为她的事来找你的,你要什么条件?”他懒得和他废话。然之在电话里告诉他,孙志刚点名要他出面才肯给她们布料。
顿时无人说话,都望着他。他只直直的看着孙志刚。
孙志刚收起了笑容,似乎也不想和他含糊了:“我要你把A市几个大商场靠近电梯的黄金地盘让给我,那本来有我的一部分。商场方面你帮我去摆平,我知道你有这个本身。”
他顿了几秒,嘴角一翘,笑了:“我当是多难的事呢,没问题。”
灰灰扭头看着他,脚在底下碰他。那几个位置,是蓝蝶几年的业绩换来的,三月份调整柜台的时候才花了几十万装修过。钱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它们代表着蓝蝶这个品牌在市场中的形象,怎么能随便给人?
他没有理会灰灰的提醒:“还有吗?”
孙志刚的主要目的已达到,脸上露出笑容:“谢老板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前女友这么舍得。没了,我就这一个条件。”他拎起一瓶酒,“都知道你是个爱喝好酒的人,这瓶茅台你干了,我们就算成交了。”
谢丰顿时不说话,看着那瓶还没开封的酒。要搁在以前,在他看来这确实是好酒,可现在,这对他无异于毒药。他嗓子眼里似乎又涌起了那股血腥气。
“一定要喝吗?”他盯着孙志刚的眼睛。
孙志刚也绷着脸:“要。”两人目光相峙着。
孙志刚想看见谢丰在他面前屈服,这几年蓝蝶的业绩总是遥遥领先于他,这个傲慢的家伙每次对他都是一副不屑的嘴脸,他对他的怒气已非一日之寒,早有渊源了。今天叫了几个人来围观,他就是想出气的。
“倒酒!”谢丰沉声说道,眼都不眨。
“老板!”灰灰在边上急着叫。
“倒!”他又说了一声。
三个直口玻璃杯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孙志刚握着酒瓶,透明无色的酒徐徐的注满杯子,随着瓶口离开最后一个杯子,仅剩的几滴酒撒在了桌上。
他望着孙志刚,缓缓地伸过手去。
灰灰连声叫他,脸色焦急:“老板!老板!”
他只做没听见。
他常喝酒。
酒其实是很纯净的,和水看着是一个模样,只是它带了火的炽热。当思想或身体麻痹的时候,用它来烧一下,可以短暂的驱逐一些寂寞或想念,许多日子里,他就是这样熬过来的。所以他总是喜欢空腹喝几口。
他端了起来。
一杯。
两杯。
像喝白开水一样咽下去。
他去拿第三杯,“老板!”灰灰忍不住来拉他的胳膊了,他把她的手挡了回去,又一次一饮而尽。
然后,酒杯朝下,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孙志刚。
“明天让她们找我来拿布料。”孙志刚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眼神一敛,闪过一道厉芒:“一言为定!我会通知她们,那我先告辞了。”转身他向包厢外走去,正要出门,孙志刚突然喊了他一声,“哎!”
他回身看他。
“你很爱那个妞吧,干吗和她分手?传说是你甩了她的,假的吧?”
“你都说了是传说了。”他突然像想起什么,微微一笑,丹凤眼虽已染了醉意,目光却炯炯有神,“我把柜台让给了你,你,守得住吗?”说完,他没看孙志刚瞬间变化多样的脸,含笑走出了门去。
走廊还算明亮,上面是乳白色的顶灯,两侧是桃色的壁灯,格子暗纹的华丽地砖水波熠熠,他踩在脚下,忽然觉得不再坚硬,像踏在绵软的沙地里。
“老板!”灰灰扶住了他。
他低低的说道:“快点出去!送我去医院。”
眼前似有繁星点点,他依稀看见星空,星子忽明忽暗,仿佛有双眼睛,像湖水,安静的望着他,却不肯流泪,一直忍着,那么多年,始终忍着,不肯在他面前掉一滴水。
看不见的眼泪,却让他今天一阵阵心痛,原来已流进他心里。
可他竟错过了她,一晃神,一迟疑,她就从他手边溜走,只一刹那,他睁眼的时间,她就已经不在。他只晚醒了几秒,她就已经不在!
眼前一黑,他向地上倒去。
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心蕾。。”这样熟悉,竟然是他,仿佛是他,可是这样遥远,是他在叫吗?抑或,是他的心在呼喊。
第 63 章 番外—衣冠禽兽
翌日,然之接到灰灰的电话,让她去Sky2000拿布料。
她一阵欣喜,连忙通知了心蕾。心蕾起先不相信,后来看她一脸雀跃的神情才将信将疑。两人唯恐有变,立即出发,艾伦跟着一起来了。
三人从出租车上下来,看见了在Sky2000公司楼下等他们的灰灰。
灰灰和心蕾以前并不认识,她进蓝蝶的时候心蕾已离开了公司,但她对心蕾并不陌生,见面就笑笑的说:“学姐,我总算见到真人了。”
其实这是她第二次见心蕾,第一次是在香格里拉的时装发布会,只是那次是远距离的观赏。
看心蕾犹在发怔,她解释:“学姐,我和你一个学校毕业的,进了公司,常有人提起你,所以我对学姐很熟悉。”她笑着说。
真人比照片漂亮,她心里想着。
几个人被领到孙志刚的办公室,他正在等他们,抬眼看见心蕾,彼此知道无话可说,他也不罗嗦,指了一下沙发:“布在那,拿去吧。”倒也痛快。
然之和艾伦就走了过去。一匹布,也不重,艾伦就抱在了手里。
心蕾看着孙志刚:“谢谢了,我要付你多少钱?”因为她是谢丰的人,当年两家平起平坐业绩不相伯仲的时候,蓝蝶凭着她设计的两款衣服一下冲了上去,孙志刚一直对她抱有敌意。
但显然她的这个问题让孙志刚很开心,他一咧嘴:“不用了,谢丰给的已经不少了。”心蕾顿时心往下一沉。没那么简单,她知道。
从Sky2000出来,站在街上,心蕾就看向灰灰。
灰灰犹豫了一下,虽然老板让她不要说,但她猜到心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都告诉她。
“。。。已经向几个商场递交了撤柜申请,商场方面肯定不乐意,等于是强行撤柜,这两个月的款大约结不到了,违约金还要照付,直接账面损失估计有三四百万,这只是看的见的。”
心蕾沉默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几个专柜对蓝蝶意味着什么。它们是蓝蝶的旗帜,A市作为蓝蝶的大本营,外地的加盟商都是以它们为风向标的,突然之间几个商场同时撤柜,势必引起一系列的猜测和连锁反应。如果撤柜导致货物积压,再急功近利的盲目打折,那么蓝蝶辛辛苦苦几年树立的品牌形象很容易就毁掉了。
只是她相信谢丰不会这样糊涂。可是,这匹布的代价也太昂贵了。
灰灰看她低头不语,又说道:“学姐,我要走了,老板交代了好多事要我处理,他又躺在了医院里,孙志刚逼着他一口气喝了一瓶茅台,他才出院的,这下又吐血了,还酒精中毒,这次估计没半个月出不了院了。”
看心蕾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转身上了车。
她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帮到老板,那个外国男人好像是心蕾的新男友,可老板昨天昏倒之前还在喊她的名字。
出租车在A市的街头行驶,心蕾坐在前排,白晃晃的日光刺着她的眼眸。
她有点看不清楚,又仿佛恍惚。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天是深深的湛蓝,没有一丝流云,日光是雪亮的,空气不流动,太阳底下,身上的油脂似乎都可以被蒸出来。A市的夏天,淋漓尽致的酷热,在巴黎那样温和多雨的海洋性气候里,她竟然经常想念它。
原来,她很爱这个城市。
“停车,”她喊了一声。
然之和艾伦不解的看向她,“我有点事。”她说着,车一停稳就去推车门。
一只脚跨了下去,身后传来叫声:“索菲。”
她回头,对上了那双浅蓝的眼睛,她微笑了一下:“我办完事就回。”
出租车离她而去,后窗里,艾伦一直扭头望着她。这个法国男人是真心对她,他甚至没有得到过她的一个主动拥抱,却愿意娶她,为她学中文,学用筷子,还来到中国。
她不可能不动摇。
她想有自己的家人,两年前父亲心肌梗塞突然辞世,她就没有了至亲。
因此才认了然之的女儿做干女儿,逢年过节,她算有了去处。可是夜里回到自己的住处,从玻璃窗里望出去,一扇扇温暖的窗户,她却只有一盏寂寥的壁灯。形单影只,在异乡,她深刻的体会到了。
或许向自己的感情妥协,放弃执着,艾伦会是她的好归宿,至少以后,她不再是那个付出大于得到的一方,从此,不会那么累了吧。
前面不远,就是医院。
她在日头下走着,并不急着躲避太阳。全身蒸发一下,这样,她可以想的通透点吧。
站在谢丰的病房外,她抬了几次手,几次又都放了下来。见了他,说什么呢?谢谢,还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男人,他都不打算再和她联系了,却还是为了她做了能做的一切。依然觉得欠着她吧,其实她想告诉他,他从没欠过她,任何事,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终于她推开了门。
却没想到看见了谢丰的母亲,她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着,见到她就吃惊的站了起来,“心蕾,”几步迎上前来,“这几年你到哪去了?”
她忽然感到眼睛发热,拼命忍着,叫了一声“伯母”,声音却不像是她的。她十几岁失去母亲,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以为这个人会是她将来的妈妈。
“谢丰说你在国外,你几时回来的?为什么不来看伯母?”谢丰母亲拉住了她的手。
“我刚回国。”她撒了谎,其实她是不敢去看他们,她和谢丰恋爱的时候,两个老人待她像亲女儿。
“谢丰怎么样了?”怕眼泪狼狈的滚出眼眶,她扭头去看病床上的人。
他打着吊针,睡着了,面容苍白而憔悴,却依然俊美。如果没有唇周围的一圈青色胡渣,他一定像及他母亲年轻的时候。陈玉常说,谢丰长的就是一张让人欺负的女人面孔,可陈玉大概不知道,谢丰从来不给其她女人欺负他的机会,连她这个正牌女友都没资格,他只让她一个人欺负。
她的眼泪究竟没忍住,滚了出来。
“心蕾,怎么哭了?”温暖的声音,让她的泪腺更加汹涌。
她捂着眼睛,使劲抹,却抹不干净。
可她终究还是怕让谢丰看见了,用尽力气忍住了,透过蒙蒙泪眼去看他,他似乎没醒,还在睡,眼紧闭着,唇。。。也紧抿着。
可为什么抿得这么紧?连打着吊针的手。。。都握成了拳状。
她猛地扭过脸:“伯母,我走了。”转身就奔出了病房。
谢丰母亲在后面追出来,“心蕾,心蕾。。”连着叫她,她逃也似的跑,眼泪拼命的流,不敢等电梯,她直接向楼梯跑去,一直跑到一楼,再也听不见喊她的声音,她才放慢了脚步。
走出医院,灼人的烈日蒸着她,却蒸不****的泪水。
谢丰是醒着的,可他却闭着眼宁可装睡着也不愿面对她,他真的再不打算见她了吗?
三周以后,香港尖沙咀,晚上。
灰灰有气无力的跟在谢丰的身后,两人在向海边走去,不远处就是星光大道,璨如烟火的维多利亚港就在眼前,她却视若无睹。
他们是为了香港时装设计大赛而来的,此时此刻,决赛的选手正在香港会展中心进行最后的角逐,谢丰却不去看比赛,反而带着她来欣赏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她哪有心思看这些,那些璀璨灯火,早就让她腻味了。
她看向谢丰,他倒面色沉静的望着眼前的海港,可她知道这是装的,他的心里一定比她还急。她有点搞不懂老板,明明是为了前女友而来的,却不去比赛现场,那还不如不来,在A市,一样可以看网上直播。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把爱藏在心间?
掏出手机她看了下时间,九点了,比赛结果应该出来了。正这样想着,就听见包里的另一个电话唱了起来。
是谢丰的电话,他不愿带包,七月,衣服又穿得单薄,于是就把手机放在了她的包里。她掏出电话递向他,他却不伸手,“你帮我接。”淡淡的说着。
胆小鬼!她心里啐了一声,只能接了起来,是然之。
听了两句她就喊了起来:“老板,心蕾姐得了一等奖!”谢丰脸上露出笑容。灰灰继续听着,隔了一会抬起头,“老板,然之小姐说要请你喝一杯庆祝一下。她说明天他们三个都要回法国,她是女儿病了,艾伦是有工作,心蕾姐是陪他们回去。她还向你道歉,说上次是和你开玩笑,其实那是她的女儿,不是心蕾姐的。”
谢丰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兰桂坊的一间酒吧里,浓浓的欧陆风情,亦真亦幻的灯光下,老外和中国人也看不出什么本质的区别。谢丰带着灰灰赶了过来,一桌五个人,缩在酒吧一隅,耳边是飘飘渺渺的美妙音乐,不吵人,却存在着。
谢丰直勾勾的看着心蕾,她在他对面,艾伦紧挨她坐着,不时的楼一下她的肩膀。酒水上来了,然之把一杯果汁推到他面前,“你不能喝酒,喝这个吧。”他笑笑,端起果汁就喝,眼光越过杯沿又看向心蕾。心蕾抬眼和他对上视线,眼底犹如湖水,澄净透明却深不可测,看他一眼,就撇开了目光。
他到底忍不住,看着艾伦的胳膊又搭在了她肩上,脸微笑着,嘴里却用A市的方言冷冷的说着:“叫你身边的老外收敛一点!”三个女人都一惊,看向他。
艾伦自然听不懂,也看他,他眯着眼对他一笑,艾伦立即回他一笑。
然之和灰灰顿时知道有好戏看了。
可是艾伦的手却还在心蕾的肩上,他盯着心蕾,脸还是笑着,用的还是A市的方言:“把你肩上的爪子拍走!要不我就动手了!”
心蕾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的竟然也是A市话:“你管的太宽了!”
他始终保持着微笑:“你们俩什么关系?”
心蕾似乎瞬间变得彪悍不再温顺了:“你管的着吗?”
“只要你还没嫁人,我就管的着!”他的语气更强硬。
“你凭什么?!”
他声音不大不小,不温不火:“凭你跟我睡过觉!”
心蕾气头上正想拿水压压,听了他的话一口水顿时呛在喉咙里,脸涨得通红,就使劲咳了起来。
然之和灰灰目瞪口呆,艾伦不明就里,还在帮心蕾拍背,抬眼他看谢丰,谢丰还是对着他笑眯眯的。
心蕾止住咳,双眼圆睁瞪向谢丰,这个人是在跟她耍流氓吧?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样厚脸皮的人,那干脆撕破脸,把话说清楚算了。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早忘记了!我们俩现在没关系,请你自重!”
谢丰的笑脸终于伪装不下去,“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现在只想知道答案,已经不想理会是什么场合了。
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如果爱他,怎么舍得那样离开?除非那时的他,对心蕾已不重要。
心蕾的脸慢慢变得平静:“有什么好告别的,不就是一次酒后的误会而已,你不必在意。”她指了下身边的艾伦,“这是我男朋友,他已经向我求婚了,明天我就和他一起回法国,像刚才那种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见!”
谢丰脸色变得及难看,两眼冒火的盯着她,连艾伦也察觉出了火药味,识趣的不作声,最后还是他自己打破了沉默:“你原来是爱过我的吧?”
心蕾停了半天才回答:“那时候年轻,太傻,以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离开了以后,才知道也没那么重要,你不必内疚,我已经释然了。”
他爱的人不爱他,爱他的人让他内疚,这个男人,一直活得这么累,也许她这样说,可以让他轻松一点。
谢丰怔怔的看了她一会,站起来转身离去了。
心蕾忽然低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桌布上。
艾伦瞬间像是明白了过来,望着她不做声;然之摇头叹息了一声;灰灰本想跟着谢丰走的,看见心蕾突然落泪,又坐了下来。
“学姐,我告诉你一件可笑的事情吧,”心蕾擦掉眼泪,抬头看她,“要是我说我三年来每天都会见到你,你信不信?”
心蕾睁大了眼睛。
“你肯定不信吧,可这是真的,因为我每天都会在老板的随身电脑上看见你,你是他的电脑桌面,所以我看见你一点都不觉得陌生。还有,你不觉得老板很帅吗?他为了你,一分钟喝掉了一瓶茅台,没几个人敢这样做吧。”她突然换了英语,看向艾伦,“你敢不敢一分钟之内喝掉一瓶53度的白酒?”
艾伦一愣,立即摇头:“No!”
灰灰两手一摊,“看见了吧,我说了没几个人做得到。”心蕾和然之忍俊不住,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黎明时分,君悦酒店的海景客房里,一个修长的身影临窗而立着,看姿势就知道,他一定站了很久了。
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敲的人仿佛很犹豫,如果房里的人在睡觉,大约是听不见得。他像突然一惊,向门走去,没有看猫眼,他就拉开了门。
心蕾!竟然是她。
她安静的站在门外,带着出尘的气息,仿佛夏日的一丝凉气,总是让他清爽,又安心。
他把门拉开,侧身让她进来。
“我要去机场了,来和你说一声。”说的人咬着唇,听得人暗暗咬着牙关。
“不是说回国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的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然之离不开孩子,我不想和好朋友分开。”
“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知道。。也许就在国外结婚,生孩子,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心蕾答的压抑,语句不顺畅,他听在耳中,只觉得字字刺心。
两人长久不说话,空气仿佛凝滞了一样。
“和你说一声,我走了。”心蕾转身向门走去,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就这样永远失去了吗?似乎他没有能力留住她。
到了门边,心蕾忽然停了下来:“那个。。能不能借你电脑用一下?我想给人传份设计样图,可是我的手提和行李一起打包了。”她举起手里的U盘。
他正担心她会消失,巴不得她多留一会,想都没想就说:“好。”
电脑在床头,昨夜他在床上上了网的。推开被子,他在床边启动了电脑,屏幕即将亮出来的一瞬间,他脑中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刚一闪念,他的手已伸了出去,没用零点一秒,电脑已被他“啪”的一声合上了。
直起腰他看向心蕾,心蕾也望着他,两人隔着一米远,空气中静的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
他忽然明白过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急需要传的样图,她只是要看他开电脑。
“灰灰告诉你的?”这个秘密,只有灰灰知道。
“她说我要是不相信的话,就自己来看看。”
他不说话。
“是不是真的?”
他只看着她。
“不想给我看一下吗?还是不敢?”
他还是沉默。
心蕾眼里含了泪水:“谢丰,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那么爱陈玉,却一次也不敢表白。现在这样又算什么?连给我看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吗?”
谢丰仍然站着不动,心蕾死死的盯着他,眼泪终于滚出眼眶,她转身向门跑去。
谢丰像突然清醒了过来,追上一步大力抱住了她。心蕾用劲挣扎,他箍紧了双臂不松手。心蕾终于力竭,弯在他胳膊上哭了起来。
他把她掉了个身,低头吻住了她。
似乎失而复得了,他有点不敢相信。用力的在唇上找着感觉,好像是真的,他唇齿间是一腔糯软香甜,依稀还有两滴涩涩的泪水,心蕾在他的臂弯里,这一次,他没弄丢自己的爱情,只是好险,差一点点,他就失去了她!
热吻中的两人被电话铃声惊醒。
是心蕾的手机在叫,身体被谢丰环着,她吃力的从口袋里摸出电话:“喂?艾伦啊,哦。。哎!你干什么?!”后面的话她是冲着眼前的人喊得,这个人抢了她的手机,扣上之后就一下子掷出去老远。
嘴里还附带着说了一句:“让这个老外滚远点!”
心蕾气结:“你凭什么啊?艾伦是我的朋友。”只亲了个嘴就这样霸道,她还没答应他什么呢。
谢丰抱着她向床上倒去,一翻身,就把心蕾压在了身下。心蕾使劲推拒着他,他捉住她双手按在她头两侧,然后和她十指相扣,丹凤眼俯视着心蕾,他低唤一声:“心蕾!”
这声呼唤,藏在他心底,已迟了三年。
眼对眼,两人默默凝视,兜兜转转近十年,才彼此相望。他缓缓俯下脸去,只是刚亲了一下,被他甩到墙角的手机又在叫了。
心蕾移开自己的唇:“让我去接电话。”
他紧紧压住了:“不让!”
心蕾皱起了眉:“谢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原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你不知道。”
她无可奈何:“。。好了,别闹了,你让我跟艾伦说句话行不行?”
“不让!”他还是两个字。那老外不就是还想让她去机场吗?他把她压到飞机起飞,让老外独自升空。
心蕾咬牙:“艾伦是来和我说再见的,你放开我!”
他眸子一下放出光来:“你和他说清楚了?”所以才一大早就来找他的吗?
“说清楚了,行了吧,你放开我!”她又犯傻了,拒绝了艾伦的求婚,准备做那个付出比得到更多的人。
只是这次,她的回报是丰厚的。
谢丰低头吻住了她,手机还在叫,随它去叫吧,叫一会自然就停了,他不想放开她,一分一秒也不想!
不久之后,铃声真的停了,响起的是另外的声音。
“你在摸哪?把你的手抽出来!”
。。。。。
“谢丰,你。。。流氓!”
。。。。。
“好难受。。你轻点。。”
。。。。。
“我不要这样。。外国人才这样弄。。”
“谁说的?。。中国人也会。。”
“谢丰。。你下流,你哪里学来的。。唔。。”
“我是个正常男人啊。。有时候就在网上观摩一下,不过今天才有机会实践,以后我和你共同进步!。。”(此乃Sky名言!)
“谢丰!你。。衣冠禽兽!”
“老婆,多谢夸奖!”
。。。。。。。。。。(省略1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