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要到达墉关时,四周没有林立的屋舍城楼,天地一下宽广起来。太阳已然下山,漫天的晚霞笼罩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到了墉关北门,高大的城墙森严肃穆,在北风中有一种凛冽的悲壮。早已敞开多时的大门外,站着文官武将数十人,都是来迎接和亲队伍的。
我在的车子在车队前头,花轿的后面,偷偷撩起车帘一角,见六王爷和九王爷正与他们在寒暄,听不清楚说些什么,我觉得无趣,便放下了帘子。不多时,和亲队伍又继续前进了。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这种边城大多民族混杂,商旅贸易往来频繁,很是热闹。可惜在皇家队伍中是很难感受到的,此刻马车外面只有高呼‘千岁’的声音。或许,公主出嫁后,我可以找个空档去瞧上一瞧。
我们在守关大将云长生的府邸落脚。云将军身材高大威猛,说话铿锵有力,性子颇为豪迈直爽。云夫人端庄贤淑,举止有礼,站在高大的云将军的身旁,显得小鸟依人,很是协配。听说接待我们的事宜都是她准备的,看不出她竟然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子。他们有三男二女,三位公子跟父亲相似,魁梧健壮,都已成了亲,他们的妻子跟他们母亲气质不同,显得英姿飒爽,落落大方。一旁的两个小姐,一个年纪与紫烟年龄相近,么女则与我身形相仿,估计只有十二,三岁,长得都像母亲,秀秀气气的,白皙文静。
与他们照过面后,累了一天的朝阳公主和我,都去已备好的院落休憩。晚上,云家在花园举办了洗尘宴,一些上得台面的官员都来了。饭桌上有好几样菜连王爷这些贵胄都没见过的,听云将军说,这是西虎国的家常小菜,特地做给王爷们尝尝鲜。我也吃了一些,觉得味重了点,不合口味。席间,两位多才多艺的云小姐合奏歌曲助兴,觥筹交错,笙歌慢舞,酒肉相容的味道散发腐糜之气。看着沾着酒气的残羹冷炙被仆从们一盘盘的端走,然后又一盘盘地端上已无人惦记的热菜,我想起了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自觉地看向大门方向。
突然后院传来马嘶声,浑厚而有力,随后是马蹄奔跑的声音。云将军脸色一变,忙叫身旁倒酒的仆人去查看情况。此时一个仆从脸色慌张走进花园,说是马槽的一匹野马脱缰跑了,正向这边而来。他说话的这会功夫,一匹白色鬃毛,全身黑亮,高壮的马急冲了进来。
官员,奴才们慌乱奔走,生怕成了蹄下魂。云将军大喝一声:“来人!保护三位殿下!”
瞬间,朝阳公主和王爷们的面前,人是里三圈,外三圈。
“退后!”薛冰在看到那匹马进来时,挡在我身前。
近在咫尺的背影,有股淡淡地松香,莹颖的话又闪过我的脑海。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很不错的,否则佟岍不会那么死追不放。我相信爱情的产生是有因性的,而不是无因性,只是没有出现在我和他之间。
“唔!”他突然轻颤,捂着胸口。
我忙从他身后走出,扶着他,紧张问道:“你怎么了?”
“是……情蛊!”他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许久不见佟岍,我都忘了,薛冰跟她还有这样的牵绊。他额际布满了冷汗,脸色极其难看,此刻的薛冰看起来非常虚弱。我赶紧扶他躲到侍卫的后面。这时几个士兵拿着缰绳上前,试图靠近那匹野马,都会它高扬的马蹄给吓退。接着它喷气,仰着马头,眼神不驯,挑衅般的冲向企图套住它的士兵。其中一个闪躲不及给撞倒在地,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叫声。野马得意地扬起马蹄,企图补上一脚。
咻!一支箭射在了士兵和野马中间。我偏头一看,围着公主他们的郝雨等人,早已分开一条空隙,九王爷箭在弦上又欲待发,飞舞的墨发,昂扬的身躯,气势如岳,冷酷狂野的眼,带着兴奋挑衅地盯着野马。
云将军的脸色非常难看,万万想不到,洗尘宴会被一个畜牲给毁了!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上前道:“将军,这匹野马是大小姐从西虎的万险峰捕来的。要不叫她来?”
云将军沉默,片刻后,叹道:“唉!叫她来吧!这个烂摊子也只有她能收拾!”
“是!”
听到他们的交谈,我有些疑惑。不是只有两个女儿吗?那这个‘大小姐’是谁?义女?
野马被九王爷的箭吓退了一步,随后浑厚的嘶叫再次响起,回应他的挑衅,它迅如闪电的冲向我们这边。
“走!”
薛冰猛然对我拦腰而抱,腾空而起,跃上了回廊的檐顶。勉强用内力,他不堪重负,在上了檐顶后,倒下喘气,脸像白纸。
“没事吧?啊?”看他这样,我内疚担心地快哭了。
他轻轻摇头,显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托起他的头,枕在臂弯,然后用衣袖帮他抹去快落到眼里的汗珠。啃骨噬魂是何等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还顾虑到我,他的心意,我隐约感觉到了。
“谢谢!”我忍住感动,微笑道谢。
他合上眼,轻轻‘唔’了一声。担心公主和我公公他们,我抹抹微湿的眼,往下看,他们都很好。而九王爷与那匹野马扛上了!他企图跃上它的背,而它前撞后踢就是不让他靠近。
当他再次被逼退时,他向一个士兵要缰绳。怕马伤了他,云将军忙劝道:“九王爷,野马性烈,还是交由末将处理吧?”
九王爷眼神闪亮,兴奋地盯着野马,道:“本王就喜它性子烈!高傲的宝马才配得起本王!本王要它成为坐下骑!”
我看向那匹野马,前蹄刨着地,气越喷越急,似乎很不满他的话。老实说我也很不满他这种霸王性格,看上就抢。
云将军道:“末将有一女善于驯马,不如让她为您效劳!”
九王爷想了一下,道:“好!”他势要得到它,但是不是自己驯服倒无所谓。
他看向正由管家领过来的女子。朦胧的灯光下,远处一个身材颀长偏瘦的姑娘出现在众人面前。在现代,比男人高的女子比比皆是,在将军府我遇到了第一个能与男子比肩而行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