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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西虎国数千士兵身后,迅速燃起火把,火把连绵数百里,点缀黑得纯粹的深夜。云将军和其他官员也来观看,众人见状都倒抽了口气,西虎军的人数起码是我们的三倍!

“点起虎烟!”云将军对左右下令。

“是!”

六王爷他们的神情很凝重,西虎调动近十万大军到边境,南雀居然丝毫没有察觉,是哪里出了错?他冷眼扫向云将军和那些文武官员,个个惭愧地低下头。我注意到薛冰和麦章神情有异,忽然想到薛冰去布姆族调查与西虎相关的事。应该是那些少数民族帮西虎藏掩踪迹,没想到他们连薛冰也瞒过了。

云将军自责地道:“是末将等人失察,请王爷降罪!”

麦章也道:“卑职也有罪!”

这种时候更是要稳定军心,即使六王爷有心问罪,也不会选这时间。他叹气,道:“云将军,麦城主,这时候再探究谁的责任也于事无补了,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击退西虎的十万大军!”

“是!”“是!”

麦章知道这场仗如果败了,自己的仕途也将走到尽头,不免心中哀叹。云长生却想着将功补过,这场仗,他是要豁出性命去拼的。两人情况相似,但想法各异,也许这就是文官武官的区别。

“十万大军哪!你们可有良策?”六王爷幽幽望着敌军问道。他知道他们有忠心,可力量悬殊的战役光有决心和忠心是不够的。

他们先前以为只有数千人马,如今添了几倍,一时之间他们这些沙场老将也找不到办法。

云将军道:“王爷,我们只能坚守不出,等待援兵。”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报……”忽然一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云将军喝道:“什么事?”

“禀王爷将军!烽火台被一群凶恶之徒毁了!他们还到处杀人放火,秦少将已带领数百将士捉拿那些人!”

闻言,我看向南面,那里已一片火光,间约听见哀鸣声。这时,西虎军号角吹起,鼓声阵阵,我转过身,火把,冷兵器,云梯,人,黑压压的一片,冲向城楼。

“击鼓!全军戒备!”云将军呐喊。

肃杀的气息弥漫开来,我的心跳得厉害,紧张地握住云岫的手。她用力回握,我稍稍镇定了些。

六王爷来回走动,道:“烽火台被毁,消息就传不出去了!必须想个办法!”

“王爷,那里就是烽火台!”薛冰忽然指着烧着的民房,苍白的脸一片冷静,“把所有的虎烟丢进去!”

“好!”六王爷击掌,欣喜地看着薛冰。

云将军不等吩咐,忙下令照办。当虎烟升起,西虎兵已经来到城下。正指挥攻城的垣步,瞧见城中一股冲天白烟,皱眉骂了声:“那些笨蛋!谁让他们放火了!简直就是脱裤放屁——多此一举!”

杀声,喊声,鼓声,西虎兵一个个冲上来,又倒了下去,锲而不舍,接二连三,时间一长,硬是给他们冲开了一个口。两国士兵短兵相接,拳打脚踢,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云岫瞧着眼红,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我拍拍她的手,道:“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她看了薛冰一眼,薛冰点头,她立马冲过去。有了她的加入,冲上来的西虎兵,很快被击退,战况又胶着了。但时间一长,我们是要吃亏的。

“兄弟们冲啊!南雀肥沃的土地在等着咱们!”垣步很清楚,若今晚攻不下墉关,到时其他三国干预,这一切只是幻梦,他必须一口气攻破墉关,坐拥墉城,然后杀向南雀都城!

西虎国的攻势一次比一次勇猛,有几次冲开缺口,幸得云岫,麦寅,九王爷和我们的士兵拼死拦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薛冰沉痛地望着鲜血淋漓的士兵沉思。

“油!”我抖着裂唇,用淡不可闻地声音道。

他惊讶地看着我,而后平静温柔地帮我擦,我控制不住留下的眼泪。我受惊,下意识地躲开,他一愣,然后淡然地收回手。

“这个办法我也想到了,所以,不要有人是你杀死的想法!”

他明白!我惊讶地看着他。即使心中明白西虎兵是敌军,明白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残酷战争,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还是心软,矛盾,难过,还不能一下硬起心肠来。

他淡淡一笑,走向盯着战况的六王爷,耳语一番。六王爷微惊,而后赞赏地看着他点头。

当士兵们抬着一锅锅地热油往下倒时,我害怕地捂住耳朵,可是凄厉地叫声还是不断地传入我的耳里。薛冰叹了口气,在我耳后点了两下,我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吧!”

闻言,我迅速闭上眼,但很快又睁开了。

“帮我解开穴道。”我,还是不习惯做鸵鸟。如果真是我的罪,那就由我来承担!

他皱眉解开我的穴道。凄厉地惨叫再次灌入耳里,是那么的近,那么地触目可及,因为它就发生在我眼前。我和薛冰面前的墙栏,有个西虎兵冲了上来,却被一锅淋个正着。此时一个将领冷酷地道:“点火!”

那士兵立刻变成了火人,云梯也变成了火梯,在梯上的士兵都被烧着了,叫声凄厉可怕,可是很快又被杀声,鼓声给淹没,新的云梯又放了上来,新的临死呐喊又起,仿佛前面的,没有存在过。

我突然想通了,害死他们的不是我,而是掌权者的贪欲,他们的忠心和军人立场。可是,道理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看到这种悲壮可怕的场面,我的心还是不能负荷,跳得比鼓声还要大,乱成了一团。我想,我的脸一定跟薛冰的一样白了,不然,他不会眉头越来越紧。

我担心地寻找云岫和麦寅他们,见他们正忙着把油锅踢出墙栏,油弧线抛洒在城墙几米处,有一些洒到了堆积如山,死状各式各样的尸体和正冲过来的西虎兵,被烫得劈开肉绽,他们忙躲闪。接着云岫他们又把火把扔下去,正好点着油,火势冲天,西虎兵不敢冲过来。

我惊道:“火墙!”

垣步发现云岫他们的目的,下令道:“放箭!”

我们的士兵也放箭掩护,互有死伤。后来,他们又搬来一桶桶的水。我疑惑地问薛冰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薛冰淡道:“适量的水可以加助火势,而风可以带动流水方向。我要火势燃到那片林子。”他指着西虎兵隐藏士兵的森林。

我很吃惊,我只想到油,而他却想了那么多!油是可以浮在水面上的,在水没完全渗入地下时,点着油,然后顺着风向烧向西虎军。而且,我看向那延伸数里的尸体,那也是很好的燃料,没想到他连这个也计算了!

我看向他,冲天的火光映入他的眼底,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其实是不了解他的。他,真的是为了躲佟岍而来到麦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