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见王夫人说出了事情的症结,也是长叹一声说到:“如果不是你妹夫死得早,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可怜我那宝丫头,到被他哥哥连累,如今又不好再委屈她。眼看宝玉是个知根知底的孩子,也是亲上加亲,放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才希望促成这门亲事。可是近来我们两家连遭变故,已经是一托再托了。姐姐说的固然有道理,可是我们也不是只图你们家的风光和排场,只要表面上过得去也就是了。至于宝玉,他的婚事不由父母做主,难道你们反倒听他的不成?再说,我看他们两个相处得还是很融洽的。”
王夫人也看着妹妹说到:“要说宝钗,那是没的说的,别说我看着喜欢,就是老太太也是很乐意这门亲事的!我又何尝不盼望着能早些把他们的事办了,也好把这个家交给他们。可是宝玉是个什么样子的孩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想的做的,都让人摸不透。尤其是那犯起病来,痴痴傻傻的,可如何是好!”
薛姨妈说到:“既然老太太不反对,这事就不难办。如今家里也已经是恢复如初了,姐姐何不进宫一趟,别人都不好硬来的事,只要娘娘一句话,万事不就都解决了吗?你也见见自己的女儿,探探宫里的风声。”
王夫人点头说到:“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自从家里出事以来,家里人还一个没见呢。前天娘娘还派人来问候,说‘圣上龙恩,今幸免于难,万望以后能引以为戒,好好的过日子才是正理!若是想见了,就打发人来告诉夏公公,也好安排进宫。’我这就叫人去问,等有了信儿,我自然会派人去请你过来。”
薛姨妈见事情有了转机,心里一高兴,脸上也挂上了笑容,说到:“只要姐姐肯放在心上,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的。就叫他大嫂子多辛苦几天吧!”
王夫人听薛姨妈提起李纨,笑着说到:“她辛苦几天你就心疼了,要是宝丫头进了门,你就不怕她辛苦?”说完用眼睛看着薛姨妈,薛姨妈也只看着她笑,二人心照不宣。
她姐妹自是在这里闲谈,再说元春,她被皇上禁足以后,就知道加圣上要对自己家下手了。她并非是见死不救,只是贾家这些年在外面的名声的确很遭,皇上能忍到今天,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如果此时自己再不知深浅,一经淌下去,不但与事无补,反毁了自己多年的辛苦经营,也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所以她每天只管弹弹琴,看看书,偶尔做点针线,和宫女们一起打发着日子。这些天她不用去服侍太后,也不用去应付那些姘妃,更不用小心翼翼地去侍侯皇上。可以说这是她入宫以来最舒心,最轻松的日子,更是难得的清净和自在。
她也是很担心父母、兄弟姐妹,尤其是老太太,最让她放心不下。于是早就拜托夏公公,到外面去打探消息,所以贾府里的事,她都一清二楚。李纨的临危授命,宝玉的经历中成长,老太太的申明大义,都很让她震撼。如此看来,也不枉费了圣上的苦心。
这期间皇上也有来过几次,元春除了问候皇太后外,家里的事是一字不提。而且每当皇上要留下来时,她都说到:“臣妾现在是有罪之身,不敢亵渎了皇上,等到臣妾的罚期过了,再来服侍皇上。”皇上见她以国事为重,不念一家之私,再兼贤德谦逊,嘴上不说,心里更是多了几分的喜欢。
待到时限已到,皇上早已经等不及了,元春也惦记着家里的处境,自然是殷勤服侍。等皇上告诉她事情的结果时,元春忙跪了下来:“谢皇上,宽厚仁德,容父兄辈以带罪之身,再次为国效力。只希望他们知恩图报,不负圣恩!臣妾带他们谢过皇上。”
皇上忙命人扶起元春,并说到:“一切都是他们的劫数,和爱妃无关。只是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别觉得太委屈了自己才是。”
元春忙说到:“臣妾蒙皇上龙恩,自是感恩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委屈!只是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做女儿的若是连问候都没有,也有些说不过。”
皇上说到:“爱妃随时可以派人去探问,若是想见了,请进宫里就是。只是刚抄查过,你若回去省亲,恐不太妥当,倒不如让她们进来方便。”
元春听了再次跪下谢恩,皇上这次亲自拉了起来,顺势搂在怀里说到:“你可把朕想坏了!朕既爱江山,更爱元春美人!”这时宫女太监们早已经退了出去。
第二天元妃娘娘就派了夏公公去请王夫人等人。王夫人正心里想着要见元春,宫里就派人来了,她自然是高兴不已,忙回明了贾母。
老太太听说元春来请,心里也有了底,好歹没连累到这孩子,也算是祖上积了德了。见王夫人问都带谁去,想了想,说到:“现在除了你我,再没有有官职的了!珠儿媳妇是个寡孀,现在又管着家,自然是不能去了,两个丫头虽去得,可是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们倒是不去的好!想不到我赫赫声名的贾家,现在竟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也知道咱们去吧!”
王夫人也叹息着说到:“好在娘娘的根基尚稳,这也就是你我的安慰了!”
李纨听说老太太明日要进宫,忙吩咐下去准备了。现在的家里虽然不比以前那么奢华,但是毕竟是要进宫,怎么也得过得去,不能让娘娘的脸上不好看才是!
次日清晨,贾母和王夫人忙穿戴整齐了,在贾政和宝玉的陪同下,坐上轿子,向皇宫走来。其他的妃子也都听说了贾府被查抄的事,现在见他们的家人前来,都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贾母和王夫人也不理会她们,径直向凤藻宫走来。此时早有宫女进来报信儿,告诉元妃娘娘,元春听了自是高兴,恨不能立刻就见了她们。
不多时老太太和王夫人走了进来,三人见面,自然又是叙了一番离别之苦!贾母和王夫人忙要施礼,元春忙命人劝住到:“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正是我拜见祖母和母亲的时候,且不可再拜我!倒不如省点时间我们也好叙谈叙谈。”
贾母说到:“这可是我老糊涂了!家里竟出些个不知深浅的东西,连带着你也不得安生。你且说实话,皇上有没有难为你?”
元春说到:“皇上圣明,只查办了有罪之人,也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而且对我也是一如既往,没有半点的为难。你们回去告诉族内个人,可要好好珍惜,且不可再胡作非为了!”
王夫人忙答应到:“老爷向来都是洁身自好的,以后更是小心谨慎,请娘娘放心就是。”元春又问到:“我知道家里现在的日子一定要艰难些,可是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还能维持多久?家里的妹妹们和宝玉可都好?”
王夫人都一一答了。特别强调的是,宝玉如今长大了许多,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还请娘娘代为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