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的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很伤心,本来欢乐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贾母见她娘两个这般光景,忙说道:“宝丫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们姐妹们也很久没在一起了,先让人带她们去园子里逛逛,也轻松轻松。”
王夫人听了也点头说道:“珠儿媳妇早就派人在外面等着了。不过那里已经好久没人打侍弄了,你们只拣平日常去的地方玩玩,那些僻静的地方就不要去了。”说完又吩咐各自的奶娘,丫鬟婆子们,要好生服侍。那些下人都答应着,跟着自己的主子向园子走来。
这些姐妹们都是很久没见面了,尤其是湘云,更是难得出来,今天能和各位姐妹在一起,自然是十分的高兴,一群人中也只有她的话最多,还和以前一样的开朗和活泼。
一进园子她就说道,以前这里是什么样子,那里种的是什么花草,或者摆放着什么东西等,探春见大家都各自怀着心事,自己忙应着她。其实一到了这里,大家都是触景生情,想起了无数的往事!这里曾经是她们的天下,是她们玩耍嬉戏的乐园。在这里她们曾经留下多少欢笑和眼泪,在这里她们曾经谱写了多少不朽的诗篇,和无数动人的画面。
此时大家已经过了曲径通幽处,来到沁芳亭,宝玉想起当日园子初建成,父亲在此试他的情景,一晃几年过去了,当日的题词还在,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诗情了。虽然父母现在还没把事情挑明,可是自己心里明白,他要如何面对孤标傲世的妹妹和珍重芳姿的姐姐?
自从他从边关回来,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妹妹,他多希望能像从前一样,能和妹妹单独在一起,谈谈他们的花冢,谈谈他们的旧帕,还有他们的诗,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未来。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宝玉的心里就充满了惆怅。看着黛玉和惜春两个人正谈得开心,他不由叹道:妹妹的心是那么的纯真和善良,自己怎么忍心伤害呢!
宝钗再次来到大观园,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可以说以前得自己是这园子里的宠儿,不光是一姨妈喜欢,就连老太太也是处处高看自己,其他的人就不用说了。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哥哥的官司费尽了家资,嫂子又霸占了所有的家资,自己守着病重的母亲,一切都是靠着外人接济。而这一切又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她自己心里烦恼,却又不好表现出来,生怕影响了大伙的心情。见大家都对着自然的风景各自抒怀,只有宝玉一个人在后面闷闷不乐的走着,虽然一大堆的丫鬟和婆子前呼后拥着,可是却更显得寂寞和孤独。那些下人们忙了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得了今日的美差,既没有活要做,还可以到院子里来逛逛,各个都高兴得手舞足蹈,笑逐颜开,哪里有心情注意主人的情绪?
宝钗稍微放慢了脚步,低低的声音对宝玉说道:“早听说你已经得胜归来,还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又受封得赏,我早该过来祝贺,可是实在是分身无术,还请宝兄弟原谅!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正该高兴才是?为何反倒如此的愁眉苦脸呢?”
宝玉忙说道:“姐姐快别这么说,是我应该去看望你和姨妈才是!也不知道姨妈的病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一直拖累着姐姐也不是办法。”宝钗叹到:“妈妈****一辈子的心,现在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家里现在的状况,她醒来会更痛苦,还不如现在省心。你倒是为什么如此的愁眉不展?”
宝玉只得摇头苦笑:“我只是想起了战场上的艰苦可惊险,和现在的情形是多么鲜明的对比啊?”心里却说到:我心里的愁苦又怎么能说出来呢?
此时大家已经到了三姑娘以前的住处,家人们早打扫好了,不但桌椅家具纤尘不染,而且床幔被褥也是信换的崭新的。湘云也不客气一下子坐到了床上,还对大家说道:“这里既舒适又宽敞,你们也过来坐啊。”
黛玉见她还是以前的样子,也很受感染,于是也在他的旁边坐了。探春虽好久没在这里住了,可还是这里的主人,忙着招呼大家。宝钗拉探春说道:“各自都带着人来,你就别忙乎了,我们也好坐着说说话。”探春也值得在她旁边坐了。
湘云哪里是呆得住的人,没一盏茶的功夫,她又拉着惜春到外面去了。这里宝玉则坐到了黛玉的身边,二人四目相对,眼眸中的柔情,早胜过了千言万语!宝玉望着黛玉一会,才说道:“我这几日一直都在瞎忙活,还没来得及去给妹妹道喜,我在这里恭喜妹妹了!”
黛玉说到:“你这是在暗示我还没给你这个将军贺喜吗?”说完轻轻一笑,似初放的娇花。宝玉知道黛玉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可是脸依旧红了,说到:“古往今来,似妹妹这般人品,胆识的女子能有几人?可是像宝玉这等皮肤却多如牛毛,不足挂齿。”
黛玉依旧笑着说到:“眼前的这个你,很难和那个传说中英勇善战的将军联系在一起!真想看看你驰骋疆场的壮丽场面。”
宝玉说到:“快别再提那些谢雨腥风的日子了!如果不是林哥哥带着你的那颗龙珠,我哪里还能在这里说话,早丢到漠北喂狼了!说到头我还是要再次谢谢妹妹的救命之恩。!”
宝钗听到这里忙问道:“妹妹也去漠北了吗?你还不止一次地救他?”黛玉忙说到:“姐姐别听他胡说,我在家里可怎么救他!只是不知道林哥哥怎么用龙珠救你?”
宝玉对宝钗说到:“姐姐不知,当初我们在边塞,粮草接济不上,前方的将士们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而且眼看军中就要无粮,朝中又拿不出银子,对亏林妹妹吧自己的嫁妆都捐了出来,才救了前方无数兵士的性命!”
探春也问道:“你快说说那龙珠又是怎么回事?”宝玉说到:“当时我受了伤,而且中了沙俄的一种毒,军中无药可解,又无法从对方哪里弄到解药。在这危机时刻,林哥哥把那颗龙珠含在了我的嘴里。正是它的作用才让我坚持到师父出现,师父说,如果没有那颗珠子,我早就没命了。妹妹怎么就想到要把那颗珠子给林哥哥带在身上的?”
黛玉说到:“我怎么知道还能派上这个用场!当时只是觉得哥哥生长在南方,怕他不适应漠北的严寒,才给他带去驱寒的。”
大家正说着,湘云和惜春回来了,后面跟进一大群人,只见贾母在众人的搀扶下,众星捧月般走了进来。大家忙站起来迎接。李纨则说道:“我这几天实在是太匆忙,园子里的好些地方都没拾掇好,老太太和各位姑娘先凑合着点,等我把这里都收拾好了,再好好安排你们进来多玩几天。”
贾母说到:“我们也知道你这阵子忙,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待会让她们每人有敬你一杯酒,谢谢你这个功臣。”李纨忙说到:“这个可使不得!只要老太太和姑娘觉得满意就够了。酒就免可,要是吃醉了,那一大堆的事情谁去做呢?”
贾母歇了一会,众人又陪着她,在园子里转了大半圈。虽然好久没人收拾,但是依然生机勃勃,百草丰盛,各色的花也竞相开放着。大家一边看,一边谈论着。大家怕贾母累着,逛了一会就回来了,李纨早派人摆上了丰盛的酒菜。
贾母率先坐了,其他的人也都陆续坐下了。这一餐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也是极尽奢华。为了宝玉的提升,也为了黛玉的被封,她率先饮了一大杯。其他的人也都跟着喝了。
贾母对大家说到:“你们也都以年大似一年的,如今又都有了人家了,说不上那日就要出门了。所以现在也不必据理,只管尽情地玩乐。”可是除了湘云,满桌子的人都是高兴不起来,才几年的光景,却怎么也回不到从前了。
大家都给贾母敬过酒后,老太太就去休息了。没了约束,大家自然又多贪了几杯,尤其是宝玉,一是酒量增大,二来也是借酒浇愁,更比别人又多吃了几杯。黛玉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于是她拿着杯子来到宝玉的面前说到:“你没听过借酒浇愁愁更愁吗?从一见到你就是满腹愁肠,就算你的苦楚无法对人讲,可是再难得事总得去解决,而不是在这里喝闷酒。”
宝玉说到:“妹妹说得对!妹妹请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黛玉是何等样人,宝玉的心事她怎么会不知?湘云,探春和惜春也想到不久后自己也将为人妇,这样的日子也知道还有多久,宝钗更是满肚子的苦水,虽对着这满桌的奢华,却不知个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