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生活,算得上舒舒和青童最悠闲的日子。什么事情也不用忙,想吃什么说一声,马上就有人备上,想去哪里说一声,八人大轿侍候着,进了一家店里,青童还只是拿起一样玩意看看,并没有想买的意思,就有人付了钱。当然是全是沾了舒舒的光,是将军特别安排的。以前在天上,他忙着结姻缘,哪来这么自在舒服的日子过,怪不得神仙要下凡,如果天天过这样的日子,还成什么仙。许是太过舒服,他挑剔的性子开始在鸡蛋里挑骨头,最不爽的,让他越来越不能忍受的,是将军陪在舒舒身边假惺惺的温柔。他不知他是怎么打算的,人的花花肠子纵使他再聪明也猜不透,打过几次交道,他算看明白了,他是聪明机智天下无双,将军是把聪明当笨使,让他分不清哪是笨哪是聪明。
“兔子好可爱。”“衣服好可爱。”“花好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这一天,青童已经听舒舒无数次傻笑地说这个,他不悦地沉下脸,四下看着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多花一点将军府的钱,他咽不下这口气。被舒舒说可爱的东西,全都买下送去了王府,她总算弄清,钱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能换所有她喜欢的东西。不过最重要的,她就算喜欢也没有用。
“瑜书也好可爱。”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心里等着将军的回答。一早她就觉得宝月楼太大了,瑜书住的地方很小,离她又远,她要过去照顾很不方便。有时才到了他那里,这边就催着她回去,将军又总是带她在京城里游玩,害她只有晚上一点点时间能去看他。
“瑾瑜书斋的书,全买下搬回王府。”将军笑着吩咐,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悦。
下人不敢怠慢,跑着到城南的书斋买书。舒舒嘟着嘴,想要叫住他们又开不了口。
“这个你满意了吧。”将军戏谑地问。
舒舒无奈地点头,泄了气,连逛街的力气都没了。青童偷笑地望向一边,只要她还记着瑜书,就算在外面逛再久,他也安心……虽然想着瑜书,也不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
“我们去前面茶楼,听说里面的小曲不错。”
“嗯。”舒舒还在丧气,待进了茶楼,一下子恢复了笑容。她还是第一次听人唱曲,真好听。
“人间的歌者,也不过如此。”青童小声嘀咕,剥着花生惬意地听着。两人都比带他们进屋的将军听得还入迷。
等曲终人散,舒舒意犹未尽地走到茶楼外,“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陪你来好了。”青童一拍胸口说。其实在天上,他这样没入藉的仙童哪里能跟大仙一起听曲,只是有位仙子来求姻缘时,在院中唱曲让他感慨惊艳。人间的歌者,是比不上天上,但其中的感情是另一番感动。
“若是喜欢,让刚才唱曲那人进府不就行了。”将军轻狂地说。
“不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反对,相视一笑。“感觉不一样的。”
“很不一样。”青童补充舒舒的话。
这两人还是脱不了仙的习气,自以为超凡脱俗,其实还不是跟俗人一样,将军不悦地想。淡淡一笑,他说:“随舒舒高兴吧。”
这话说得多了,舒舒也听惯了,第一次听到,她还吓了一跳,伸出手指小心地碰了他几下,想看看他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或者是妖物变得,真的将军是不会说这些话的。将军有些哭笑不得,最让他无奈的是,他第二次说的时候,她完全没有不适应的感觉,好像他就应该那样说一样。他不知是不是要夸奖她的适应能力,连他自己也不喜欢这种语气。
几日出游,京中盛传他与新夫人伉俪情深,至于舒舒的身份也有了多种传言,甚至有人说她是齐国名门之女。不过渐渐地百姓中传开的,是舒舒是妖孽的传言。这一点舒舒和青童并不知晓。,两人都被京城的繁华吸引住了,旁的琐事一概看不到。
逛了一天回到家里地,三人都累得不行。将军回自己的院子,舒舒和青童呆在宝月楼看着侍女忙进忙去的放置两人买来的东西。房间早放不下了,有些东西连他们也不记得是在哪里怎么买下来的,宝月楼空着的房间成了两人的杂物间,真正喜欢地才放在屋里。
“这么多书,夫人是要腾出一个房间当书房吗?”侍女上前问。
“嗯。”舒舒点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手里的书,“这几本先给我,我有用处。”
她接过侍女手里的书,转身看向青童,“我们去园子里逛一逛吧。”
“还逛。”青童皱起眉,他实在没这个力气再走一步了。看她的样子,他知道她是要去看瑜书,“你自己去吧。”他也落个眼前清净。
“好吧。”她点头,抱着书跑了出去。
青童暗暗叹气,凡是跟瑜书有关的事,她都不知道累,连着他也练出好腿力。一连几天,他没用仙术陪着她们闲逛,也多亏了一路行军时的锻炼。他的仙术正在恢复中,也不便多表露身份,当初是为了显摆他才到处跟人说自己是仙,现在想来,他万分后悔。这次下凡是月老私下同意的,天庭并不知晓,要是将来事发,也许要说他私下凡间,这罪在天界可不算轻呀。
“瑜书,我来看你了。”舒舒欢快地蹦进质子府院。
天色刚暗,府院中更显冷清,舒舒进屋点了蜡烛,看到瑜书坐在床上,淡漠的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过饭了吗,要不要我去做些?不过你得忍忍,我做的东西不怎么好吃。”
瑜书回过神,在质子府中当然有厨房,下人做好了东西便送来,若是懒得做,他自己去将军府跟别的下人用了饭,把瑜书就给忘记了。舒舒有时呆得晚,看到一直没有人送吃的来,她自告奋勇地下厨,煮出来的半生半熟的东西实在让人难以下咽。虽然如此,她还是一心惦记着做饭这件事,想要为瑜书做点好吃的东西。
“他应该会送饭来了。”瑜书淡淡地说。
“那就好。我今天又上街了,买了很多不记得的东西,还买了书,我拿了几本过来,你可以看着解闷。”
瑜书目光一亮,盯着她手中的书册。他很爱看书,在以前艰难的日子,书籍伴他入眠抚平他心中的忧伤。那是在舒舒之前,另一种能让他感觉温暖的方式。翻阅舒舒拿来的书,里面有一本还是极贵重的先贤手记,瑜书激动地抓着书,一时感慨,若为了这个受再多的苦也值了。
“要是你喜欢,我明天再拿一些过来,我那里还有很多很多,满满一个屋子呢。你有特别喜欢的书吗,我能帮你找?”
“你识字对吗?”他记得她是识字的,这样的话找起来也方便。
“我认识医书上的字,医书上的字跟普通的字一样吗?”她觉得文字是很深奥的东西,也许有不同的组合,在医书上跟在别的地方是完全不相同的。
“一样的。今天就算了,我一时倒也想不起来,明天你来,我再跟你说。你也一样,有空不要到处闲逛了,多看些书。人世间不是那么简单能活下的地方。”
“哦。”舒舒点头,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会去做。她希望他能高兴,“我今天听到有人唱曲了,我唱给你听吧。”
“不用了,你回去了。”瑜书捧着书只想清静地看完,也顾不上其他。
舒舒失落地点点头,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回头可怜兮兮地望着瑜书。时间过去许久,瑜书一直低着头,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他以为她已经走了。舒舒噘起嘴,有些不甘心地皱着眉,猛地冲到床边抱了他一下,然后连忙逃走了。瑜书吓了一跳,他正在看书冷不防有个人冲过来,差点把他的魂都惊掉了。笑着叹息,在他不知要怎么面对她时候,她离得越来越近了。
为什么会那么做,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好像是想跟他很亲近地贴在一起。按着胸口,她觉得心跳变得好快,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或者第一次意识到这样的感情。这是怎么了呢,她并不清楚,只是这些日子,她好像跟在天上的时候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同,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好像不是一直笑着,她会生气,会难过,也会比以前笑得更加灿烂。这是不是证明,她慢慢变得像仙了呢,因为以前的她,只是带着仙气的灵物,并没有感情,什么也不懂。现在她懂得很多,学会了医术也会自己走路。忽然,她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会这么多东西,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至少青童是这个样子的,她暗想。
“发生什么好事了。”青童看到她脸上的笑,心里就有几分不悦。
“青童哥哥,我好像拥有很多感情了。”
青童微愣,她不说,他倒不觉得,她的感情的确丰富了一点,可是没心没肺的性子还是一样,“你还差得远呢。”
“差了一点什么?”她紧张地问。
他也答不上,只是一昧觉得她跟普通的人还是有不同,“总之就是差了一点,你自己多想想,就会想明白的。”
“哦。”舒舒认真点点头,露出沉思状,她一定要多想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