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雾气包围的苍原已经成了与外界隔绝的世界,里面的声音无法传到外面,还在撕杀的人无法判断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敌人还是同袍,他们都杀红了眼。恐惧吞噬了他们,除了挥动手中的剑,他们找不到别的方法展示勇敢。在苍原的最中间,有一个用法术筑起的小小堡垒。艳姬和曲破天联手驻起屏障,不让自己被心魔所困。若不是为了瑾泽,艳姬不会和曲破天合作。
“你师父到底在想什么,若为了除妖就算了,现在阵中的凡人也迷失本性自相残杀。他难道是疯了吗?”
“或许吧。”他并不清楚这个计划,当师父令他在苍原和齐国决一死战时,他不疑有它,两国是到了一决生死的时候,这是会战之后,天下统一,他代替了帝星,师父也能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当时,师父身上的气息是有些不同,他没有料到他会在苍原布阵,把他们都困在其中。
“他要疯,自己找个地方撞墙,何苦为难我们。死这么多人,难道是什么好玩的事吗?”
他轻蒽地扬起嘴角,“难得,一只狐妖也关心起人的性命了。”
“不管是人的性命还是妖的性命,都是活生生的。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怎么看你也是个人?”
“不要把我跟低下的凡人相提并论。”他冷冷地说。
“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坐在中间的瑾泽冷笑道。
曲破天脸色一沉,“你们两个就逞口舌之利吧,很快你们连开口的力气都会没了。”话刚说出,有人的肚子发出一声肠鸣。曲破天脸上一僵,板着脸假装专心地地维持屏障。
“哈哈。”艳姬大笑,连瑾泽也笑出声来。她们被困已经好一段日子了,四周都是雾,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她和曲破天都是修道之人,还能多挨几天,瑾泽却饿得躺在地上。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困死在这里。
两军统帅被困,双方都在想方法救助,可惜增援的人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他们也没有办法。
“舒舒,星夜好像找到破阵的方法,现在正往苍原赶去。”阿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道,星夜回天剑门查了很久,总算找到破阵之法。这个阵一旦发动,除非是杀了布阵之人,不然绝对不能停下。
白刹在夫人的医治下,身体恢复了大半,他一看舒舒面露忧色,不禁拍拍她的手,“没关系,我现在赶去帮他。”
“这怎么行,你的身体才刚好,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要是夫人知道了,又要怪我。”如果不是因为她,白刹不会受伤。抱紧怀里的剑,她不想总是麻烦别人。
这些天,舒舒都在试如何使用这把剑,她会偷偷拿下贴在剑鞘上的符,等控制不住时再想办法贴上去。天气转冷了,她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摔倒几次也不觉得疼,他们也看不出伤来。今天,她一定要成功,揭去剑上的符,她握紧剑柄。出鞘的剑通身黑色,充满煞气。“啊”舒舒惊叫着,被它带着冲出屋外。它总是四处乱窜,不受控制,上次舒舒被它拖行,身上的伤到现在也没有好。她用力挥剑,阻下它的动作,轰隆一声,挥剑时的剑气削去一角墙壁。糟了,舒舒想,闹出这么大的响动以,他们一定会发现。果然,不远处传来白刹的声音。她想要把剑藏起来,剑却直冲门外而去。
“不行。”舒舒大喊,眼看剑就要刺中忽然出现在门口的白刹,她心里一急,握剑的双手中空出现左手抓住剑身。她绝对不要伤了白刹。
“舒舒,你的手。”白刹心疼地冲到她面前,抓住着她正在流血的手。
“我没有事。你先避一避,我怕等会儿剑又不受控制想伤你。”
“这怎么会没事呢。”白刹看着顺着剑身滴下的血,急地皱眉,“符呢,快把剑封起来。”
“不要。我还想练习。我真的没有事,你就别操心了。”她固执地板起脸。
“你别任性了!”白刹提高了语调,“破阵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你只要乖乖地呆在一边就行了。不要再让我们担心了。”
“我也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我才这么努力。除了任性撒娇,我就没有别的用处了吗?”她气呼呼地问。
“怎么了?”听到响声的阿银和瑜书也赶了过来,他们见两人都在生气,不知发生了什么。
“舒舒,你一直握着剑干什么,都割到手了。”阿银好声提醒。
舒舒这才发觉剑身不再横冲直撞的,在空中挥了几下剑,一啸而过的剑气划破了墙壁。她露出开心的笑容,“它好像不再反抗了。”
“舒舒你真有本事,不过你手上的伤还是快点处理一点。”阿银皱着眉。
“嗯。”手上是有一点疼,不过没有关系,她不是吃不了苦。转头笑着看向白刹,他却冷冰冰地转过脸。他还在生气,舒舒不解地嘟起嘴,她又不是没有分寸地乱来,他为什么不支持呢,“手上的伤只是皮外伤,并什么关系。我又没有碎。”
白刹目光一沉,愤愤地离去。
“什么呀,乱生气。”舒舒气得跺脚,他以前明明不会因为这样生她的气。
“对了,这把剑怎么黑乎乎,它叫什么?”阿银好奇地问。
“黑玉夫人给我的时候并没有说它的名字。”
“这样……”阿银摸着下巴,“既然臭道士的剑叫灭仙,你就取个比他更厉害的。”
“比仙更厉害……”舒舒微皱起眉,“还是不要了吧,要上天知道了,要被罚的。”
“那就灭别的……不如,叫灭世吧。”
“灭仙?”舒舒想了想,“这个名字真不吉利。”
“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就叫灭世剑。”
就这样,剑的名字决定下来。去苍原救援的事迫在眉睫,第二天,舒舒就和白刹一起前往。青童还在昏迷中,不知哪天可以醒来。路上,舒舒又试了几次,灭世没有再反抗,挥剑时她觉得有些不流畅。白刹一直没有跟她说话,像是还在生她的气。她想,等她真的派上用处了,他应该就不会再生气,就没有跟他好好沟通,心里只想着如何更好地用灭世。
两人到达苍原附近的小镇后,很快和星夜会合。星夜一直在找师父的下落,却没有头绪。
“我已经找了附近很近易聚灵气的地方,可是都没有他的踪影……”
三个在面摊会面,舒舒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听星夜说话。
“布此阵者,一般会在四周最高处观阵。”邻桌有一个女子冷冷地说。
三人转过头,见一个黑衣女子正坐在那里喝茶。星夜目光一亮,“师姐,太好了,你没有被困住。”
暮雨转过头,微一点头,“我和连云早就离开将军府,在附近隐居。”
“说起这附近的最高处,应该是不远处的小土坡。这里没有高山,算得上高的只有那里。”白刹说道。
暮雨并不答话,转头望着城里新建的摘星楼。
“那楼好高呀。”舒舒赞叹道,最上面那一层好像都要碰到云朵了。
“难道他在那里?”星夜眯起眼,紧紧握着拳。
“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暮雨付了茶钱,起身离开面摊。
舒舒放下筷子,拍了拍鼓起的肚子,“星夜,你回客栈等着,我和白刹先去看看。也许他并不在那里。”
“让我去吧。”星夜沉下眼,“舒舒,把你的剑借给我。你先回客栈。”
“为什么,我也会法术,可能会帮上忙。”舒舒不悦地抱紧剑。
“为了使用灭仙剑,我曾修行过玄妙剑法。你的剑在我手上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如果可能,白刹,你也不要出手。我一定要自己亲手去了结。”
“我答应你,只在一边看着,不到万一,绝不出手。”
“我能不能跟去看?”舒舒讨好问。
“不行。”白刹一口回绝。
“小气小白。我要在客栈点一堆吃的,你就等着回来付钱的时候心疼吧。”她生气地跑了出去。
星夜有些意外,平时白刹从不拒绝舒舒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白刹微微皱起眉,“没有。我只是觉得,凭我的力量不一定能保护她。”
上次的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庆幸星夜及时赶到,不然易辰要对舒舒下手,他们根本无力保护她。
“至少你还有一件事可做。”星夜安慰道,“你还能去替她付钱。如果她叫了一堆东西,总得有个人付钱。”
“嗯。”白刹点头,暗想,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的钱袋了。
“还有,她也很努力,想要保护你们不要受伤,就像我们保护她的心情一样。既然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总是能理解的。”
“我只是想让她平安。”白刹微叹一口气,“我们还是快些解决眼下的事吧。”等事情解决了,她想怎么闹,都由得她去。
舒舒到了客栈,闷闷地躺在房间里,在面摊吃得这么饱,她一点也吃不下别的。客栈里的东西也没有外面的好吃。她只是气不过自己的努力被当成无用。也许她真的很没用吧,她黯然地想。忽然,房间里亮起一道光,她坐起身,警觉地眯起眼。等光芒消失,她惊讶地瞪大眼,天上的将领为什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