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我越来越觉得你像是我的女儿了。”
“家主有过那么桀骜的女儿么?”
“从前是有。只是……后来她死了。”
“家主是在骗我的吧?”克里斯蒂娜笑笑。
于邦弗雷也笑了:“我可没说谎。我以前的确是有个女儿。”
那我怎么没听说过?克里斯蒂娜仔细在脑海中搜索,发觉于邦弗雷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于是联想到了他的前世,微笑道:“第几代?”
“第一代。”于邦弗雷有些温情地笑道:“她是……我和石英的女儿,长相酷似石英、只是那个暴烈的性子不知是遗传谁的。”
克里斯蒂娜笑了,道:“无论如何,家主知道克里斯蒂娜是不可能投入叶卡尔家族的了。”
于邦弗雷沉默一会儿,道:“阿尔,我劝告你一句,你愿意听么?”
“您说。”
“无论如何……你的命运终究只是黑暗。”于邦弗雷眼神深邃,哑声道:“你不得不投入地狱的深渊。得不到救赎。”
克里斯蒂娜淡淡地道:“阿尔的愿望不是得到救赎。阿尔只是想得到解脱而已。”
“救赎和解脱,难道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大了,”克里斯蒂娜眼里有温和的笑意,乍一看去倒是有点天丝的感觉:“救赎我,我还可以继续存活在世间。只是……阿尔太累了。我渴望歇息。”
于邦弗雷瞳孔紧缩:“你是?”
“有件事情,您也许不知道。”克里斯蒂娜依然十分平静,淡淡地道:“嬷嬷她,远不像您想象的那么简单。”
“原来如此。是撒……旦?”“不,正确来说,是沃克斯。”“沃克斯和撒旦,难道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自然是有的。”克里斯蒂娜笑笑,道:“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撒旦即使改名叫做沃克斯,他也仍然是魔鬼;而沃克斯无论是否改名叫撒旦,他都不是魔鬼。”
于邦弗雷喃喃道:“你知道我命不久矣。”
“所以我才对您说了这些。”克里斯蒂娜绿色的眸子里一片平静,“只有死人才能永久的保持秘密,不是吗?”
“可是我还没有死。”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难道就不怕我把秘密泄露出去?
“您快死了。”我还是比较信任您的。
“人算不如天算。”也许我死不了呢。
“那可不一定。”上天算了那么多年,不也是照样遗忘了您么?
于邦弗雷禁不住又笑道:“阿尔,我现在觉得你不像是我女儿了。凯瑟琳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机。”
克里斯蒂娜平静地说了个冷笑话:“嬷嬷出品,必属精品。”
于邦弗雷笑了出来,然而他心里却在暗自嘀咕(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他微笑道:“那么,你打算回多赛夫斯家么?”
绕来绕去,最终又绕回了这个话题。克里斯蒂娜微笑道:“回。那里毕竟是我的家。”
于邦弗雷沉默了,径自离开了花园。克里斯蒂娜看着他离开,十分平静地在仆人的引导之下去了客房,换了身衣服。她脱下那身浸满冷汗的破衣,沉默地换好新衣,而后把那心虚的证据投入了炉火烧掉。
“……老狐狸。”良久,良久,克里斯蒂娜才喃喃着说出这么三个字。而后她猛地打开门,对站在门前踌躇这的天丝微笑道:“你是来送行的么?”
天丝微微点头:“是的。”而后又急切地道:“阿尔,你怎么那么傻?家主是不是要你离开了?你为什么要听家主的话?”
“难道我还要抗命不尊不成?”克里斯蒂娜微微笑道:“反正……与其被别人赶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的退出。我可不喜欢受别人的羞辱。”
天丝歪歪头,突然想起一事,皱眉道:“你那两个外甥外甥女也太不晓事了……那个女孩,就是叫做娜娜的,原本就是仗在你的面子上才留下来的。如今你走了,家主估计随后就会把她赶出去。”
克里斯蒂娜笑了笑,道:“娜娜是不懂事了些、”
“刚才家主遇到我,跟我说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话。”天丝皱眉道,“他说什么……叶卡尔家族就交给我了,希望我好好珍惜、”
傻瓜。克里斯蒂娜不禁暗叹道。她拍拍天丝的肩膀,道:“家主的意思很明显……咳咳,日后你应该学学如何处理政务了。”
天丝也算是个心思灵巧的人,闻言讶道:“可是……叶卡尔家的下任家主,是桑德啊!”
“家主的意愿,谁敢违抗?”
“就算是像你猜测的那样,叶卡尔家族也没有过女家主的存在啊!”
“天丝,你还是太傻。”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去,只是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可是……”
“你不用担心我!”克里斯蒂娜大声道,随即跑了起来。天丝讶然,喃喃道:“可是,可是你的行礼还没拿啊……”
克里斯蒂娜身形顿时慢了下来,差点栽倒在地。天丝这傻孩子……自己哪里有什么行李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