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江世缘早已看出,牧星寒确实消磨了意志,此时若是练手强攻,定能取胜。
于是便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剑,再次交手,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而牧星寒只因承诺过不再伤人性命,处处留情,不敢出手,轮番的车轮战,体力已经有所消耗。
而那些人却愈战愈勇,丝毫没有退却之意,若再是僵持下去,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便气运丹田,只见一把利剑飞入了他的手中,冷笑道:“你们这些小人,若是再如此,休怪我不客气了。”
顷刻之间,牧星寒判若两人,脸上没有半点的浮动,如同一潭死水,周围静的可怕,不少人都不约停下了手。
而江世缘依旧不肯放弃这个让他扬眉吐气的机会,他想得到那支绝命箫。这支曾经让多少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箫,他不想再让父亲骂自己没有出息,不想再让人瞧不起,他甚至幻想有一天可以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而再此之前,他必须获得这柄绝命箫。他竭尽自己所有的功力,贯穿于整把剑,顿时出现一道蓝色的光,向牧星寒逼去。
忍无可忍,牧星寒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由于内力过强,他的衣衫犹如节奏搬飘舞,提起剑迎面拼击。
江世缘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远远飞出了几十丈,全然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苟延残揣。
牧星寒提剑向他漫步走去,不少人见状亦作鸟兽纷纷散了,连滚带爬出了“梅花洛”。他用冰冷的剑,顶住了下巴,问道:“你后悔了吗?”
江世缘自知死期将至,维护了最后的那一点尊严,道:“要杀便杀。”
缓缓闭上了眼睛,得待着死神的眷顾,似乎还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你以为我不敢吗?”牧星寒提高了声音,令人战栗。
蓝水哲再也无法呆在屋里,当作视而不见了,不想再陷入进去了。她毫无顾忌地从里面出来当在了面前,用一个女人最深切的眼光望着他:“寒,不要再杀人了。”
牧星寒的目光明显柔和了下来,丢下了手中的剑。
是的,自己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他不能再让眼前这个女子失望了。
忽然一把冷剑过来,正朝蓝水哲的要害之处过来,发现之时已为时已晚,牧星寒一把拽开了她,剑不偏不倚地刺中了自己的胸口,顿时血顺剑流下,染红了一片衣衫。
被推倒在地的蓝水哲,还未完全回过神来,看着被刺的牧星寒血流不止的伤口,什么都明白了,名门正派也不过是暗箭伤人的小人罢了。
牧星寒捂住伤口,似笑非笑,从地上颠颠颤颤地起来。
而在一旁的江世缘,笑声贯穿了整个山谷:“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牧星寒,今天也会伤在我的手上,我可以死的瞑目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赫赫有名的玄黑宫杀手原来也是如此。”
“这种小人,只会为祸世人,我就让你死的瞑目。”说罢,欲举剑结束了他的性命。
“不,寒。”蓝水哲赶过来阻止了他。
牧星寒一激动,又扯动了伤口:“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没有看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我看清了。”蓝水哲字字分明,一边替牧星寒的伤口上了药,“医者的天职是救人,我不会看任何人在我眼前死去,就像当初我就你一样。”
“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们的丑事早已传遍了江湖。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蓝水哲了。”江世缘言语中充满了嘲笑的意味,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刺痛了蓝水哲的心,伤痛的疤痕被彻底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蓝水哲的手开始颤抖。
“成亲的当天,居然与一个魔头私奔,别人会怎样议论你们,又会怎样看待慕容怿的为人?”江世缘一直诉说着别人的往事。
蓝水哲内心的愧疚又开始了,问:“慕容哥哥,他……他怎么样了?”
“叫的真是亲切,一个行医济世的人,却……”江世缘的笑夹杂着讽刺,“听说他已经失踪好久了,生死不明。”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慕容哥哥,是我,是我……”蓝水哲泣不成声。
牧星寒支撑住受伤的身躯,向江世缘咆哮:“住嘴,听到没有。”
“怕了。”江世缘仍要继续,却已被剑顶住了锁骨。
“要是再敢伤害她,我可是什么事都会做出来的。”牧星寒的眼神此时除了暴怒的杀气,别的一无所存。
江世缘吓得不敢吱声,只能看着两人离开,却不可以做什么。他握紧了拳头,重重地往地上打了一拳,因为用力过猛,磕破了皮,鲜血从里面流出,染红了一片。他暗暗发誓,今天的羞辱,今后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两人的离开很是狼狈,仓皇逃入了树林。此时天色已黑,见后无追兵,暂时找了个隐蔽之处休息。
篝火起来了,成为了这漆黑夜里唯一的希望。一路上只顾自己疯狂地奔跑,没有顾及到牧星寒的伤口,以至于现在流血不止。用尽了各种办法,好不容易才让血止住。
昏暗的微光下,牧星寒已憔悴的不成人样,泛白的嘴唇因为夜晚的气息而微微颤抖,脸庞如同还未作画的宣纸,洁白而又容易破碎。还好伤口不深,应该无性命之忧。只是自己身旁带的药不全,看来得找个地方静养。
蓝水哲往伤口上撒了些药粉,只听见牧星寒轻哼一下,但又马上恢复了安静。撕下衣衫的布条,包扎了伤口。
“我知道,伤口一定很痛,你就喊出来吧,这样会好受很多。”蓝水哲看着牧星寒,在这寒气逼人的野外,他的脸上却全是汗水,“若不是我,那人也不可能伤到你,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包袱?”
“不要这样说,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牧星寒露出少有的微笑,想证明自己不碍事,“你这包袱就算背一辈子我也愿意,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蓝水哲的心很痛,她宁可被刺的是自己:“你还逞强,难道你从小都是这样的吗?”
“我真的没事,不信……”牧星寒想起身,可是力不从心。面色变得更加苍白恐怖,只是感到浑身的疙瘩都起来了,真的好冷,浑身都在发抖。
“你很冷吗?”蓝水哲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寻常,于是想将自己的外衣脱下,为他取暖。
却被牧星寒阻拦了:“不要,我不冷,这样的话,你会受寒。”
“你为什么所有的都要一个人扛?”蓝水哲对于眼前的他真是无话可说。
“不是。”牧星寒笑笑,“如果你病倒了,谁来照顾我?所以不要……”
话还未完,只听见一阵咳嗽。
蓝水哲收敛了平时的潺潺流水的声音,叫道:“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难道你让我治好一个死人吗,我没有这么高超的医术。”
“我不会死,我答应过你的。靠近一点,我想离火光近一点。”牧星寒不恼怒,他反而很开心。
蓝水哲不忍心再与牧星寒争辩什么,她紧紧地抱着他,为他保住体温。好久,牧星寒终于不再颤抖,靠在蓝水哲的怀里,腼腆地睡着了。
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却仍有孩子般的心态,他渴望有人可以给他依靠。他睡得很香甜,朦胧的长睫毛偶尔会抖动,这一次他没有再讲梦话,也没有第一次见他恐惧的表情,反而流露出少许的孩子气。当人们正气盎然指责他的时候,他其实是多么的孤胆。令天下人闻风丧胆又怎样,他也需要有人的保护。
此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而一切都是那么的脆弱,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打破这难得的安静。
翌日清晨,牧星寒醒来,见自己躺在蓝水哲的怀中,感到莫名的开心,从未有过的。鸟鸣夹杂,雾气还未退去,她很美,倾国倾城一点也不为过。牧星寒凑近,焦距越来越集中,忽然蓝水哲睁开了眼,尴尬的局面在那一刻停止。
“去哪?”牧星寒懒懒的,赖着不肯起来。
“起来了,昨天还要死不活的,今天又是这样。”蓝水哲未曾想过,原来像他这么冷血的,也会向别人撒娇,“去伊城。”
那是世人向往的净土,为了牧星寒的伤势,躲避江湖黑白两道的追杀,城主会不计前嫌地接纳他们,幸福的定义将会在那里得到诠释。
“伊人筑”里。
“承遥,还感到适应吗?”城主关切依旧不减。
这么长时间了,牧承遥还是感到有些约束,礼貌性地道:“一切安好。”
“最近你的武功造诣又更上层楼。”城主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只觉得苦尽甘来,笑道:“应该与过去的根基是分不开的,开来慕容……”
牧承遥的心头的弦被拉进了,对于什么都是空白的人,每一句话都是敏感的:“什么慕容?”
“哦,没事。”城主马上收回,发下了手中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