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的话对这些人来说向来都是圣旨,半点违抗不得。
方晨也不想再勉强他,随口就问:“韩睿今天到哪去了?”
“带着谢哥他们办事去了吧,我也不太清楚。”阿天停了停,转过头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方姐,那我们现在回别墅?”
方晨瞟他一眼,懒得再说话,靠在椅背里神色恹然地闭上眼睛。
从山上下来之后,方晨便住进了韩睿的别墅。
这是韩睿一手安排的,理由不必多说她也能猜出八九分来。这对她来讲倒是利大于弊的事,于是便顺势接受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与韩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人的关系仿佛忽然之间有了新的进展。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他仍旧是一副十足的冰山表情,内心喜怒难测,然而她还是能够感觉到前后细微的差别和变化。
他前所未有地不在意她偶尔尖锐的言辞,也不再犀利地嘲讽她,甚至还会关心她的复原情况。
凡是他在家的时候,如果恰好碰上她换药的时间,便会亲自站在一旁看阿青操作。
一次,她趴在床上,身上是层层叠叠的丝被,只将肩胛一块裸露出来让阿青处理。她稍微皱了下眉头,阿青便被韩睿赶到了一旁,亲自替她上药。
在那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他会替人换药包扎。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担心的缘故,她看似安份地趴在那里,其实身体却在瑟瑟地颤抖。
尤其是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她的肌肤,那样热,不轻不重地从伤口的周围扫过去,竟然让她有种想要立刻弹起来的冲动。
她宁可不要换药了,宁可就这样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他看似好心,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纡尊降贵了,可是对她来讲却不啻为一种另类的折磨。
她将脸埋进松软如云的枕头里,双手同样插在枕下紧紧握成拳头。
他在她的身后默不作声,或浓或淡的气息从她背后一遍遍拂过。
她知道,一切都只是错觉。
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很认真,根本没有弯下腰来。
她尽力让自己不在意。然而越是这样,所有的感官功能便越是集中得厉害,仿佛统统被瞬间放大,变得无比敏锐。
阿天将车顺利开回别墅之后就离开了。
晚餐时,照例很冷清,方晨一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打算上楼去休息。
这种生活她倒是过得很习惯,反正韩睿整天都很忙,通常都要到深夜才回来,而那时候她已经睡下了,只有到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才能看见他坐在餐桌旁翻报纸。
她刚住进来的那个清晨,他放下报纸转过头问她:“昨晚睡得如何?”
语气甚为温和,令她不禁发愣。
他当时只是皱眉:“你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很快地摇头,嘴里应道:“还不错。”
他又多看了她两眼,才满意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新闻上。
从那天之后,几乎每天早上他都会问类似的问题,而她也回答得越来越顺口,甚至忽略了这样子的韩睿和以前相比究竟有多反常。
直到某一天,在早餐即将结束的时候,她正喝着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听见对面椅子轻微响动了一下,韩睿拎着出门的外套走过来,突然俯下身在她头顶亲了亲。
她着实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几乎被口中的牛奶呛到。
他又在玩什么?
她看见他很明显地笑了一下,似乎难得遇到什么有趣的事,然后神清气爽地转头离开。
她懵了,这才醒悟过来他最近的转变,只觉得这个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容易!
对着穿衣镜,方晨闭上眼睛。
明明是要换衣服睡觉的,怎么会又突然想到这些?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所以那个人的名字和他的脸才会时不时地跃进脑海晃一下。
其实她现在的行动基本无碍,或许可以考虑回去销假上班。
有人敲门,方晨正脱下上衣,背着身子扭头查看伤口。
她下意识应了声,然后才立刻想起来房门并没有关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