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上班的时间就能看到飞音坐在吧台边的情形真是不多见。
丁平悠闲的踏着方步,身后跟着方晓来,一路晃到了吧台边。
“音少光临,实属丁平之幸!不知道是什么风,能将音少这么早的吹来!”
“丁管事好像不欢迎我来啊。”
“怎么会!怎么会!音少来了就是给我们面子,怎会不欢迎您呢!”
“这话说得可真让人窝心啊!”飞音一边说一边甩出一张卡:“无阳和祈晨的场子我包了,丁管事您的场,我还真包不起了呢。”
“音少说笑了。”丁平将卡递向身后,无须方晓来动手,翎未已经接下卡,迅速的跑去刷钱了。
“话说回来,我还是很感谢丁管事的。只是,我没想到丁管事能将它做得那么细心那么唯美!虽然我很好奇那是怎么做的,不过,我不打算亲身尝试。”
“若是音少需要,我也不妨献丑。”丁平戏谑的声音恭敬的响在飞音耳边:“何德何能得音少您的赞赏啊!”
“我可是说的真心话啊!”飞音慵懒的窝在高脚椅中,放肆的目光越过丁平打量着他身后的方晓来:“这不是前阵子跟在司风身边的侍应生吗?”
丁平的身体不着痕迹的移动,挡住飞音的视线:“承蒙音少还记得,实乃他的荣幸。”
“看样子,现在跟随着丁管事了吧?”娇艳的笑容埋藏着隐约的危险,丁平将方晓来护在身后,提起高八度的警觉。
“是的。”
“那不介意让他捧给我一盏水晶玫瑰吧?”
“音少知道水晶玫瑰不是随便一个侍应生就可以取的。”丁平瞥了一眼吧台上正燃着的五盏水晶玫瑰,心中暗自的想着音少果然越来越贪心了。
“能跟着你的侍应生也可以是随便的一个吗?”飞音犀利的眼神将丁平的恭敬利落的斩成无数段。
“这……自然不可以。但……音少明白,一旦赋予了可以取用水晶玫瑰的权利,那就意味着……”
“是的,我比你清楚这里的规矩。”
“那……请音少不要为难丁平了吧!”
“丁管事,我可不是在为难你!”飞音擎起桌上的水晶酒杯:“我坚持,请让他为我擎一盏水晶玫瑰来吧。”
“音少……”丁平双手递给飞音那张小小的卡片:“丁平做不了主。”
“那就让我作主吧。”飞音不悦的攒起眉头:“何况,既然是要跟着丁管事,就应该于你之下,众人之上——连一盏水晶玫瑰都无权去碰,与一般的侍应生有什么分别呢?一般的侍应生又怎么能够一点不回避的跟着您工作呢?您的上头人也不会允许如此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吧?那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固有的冷傲和狡黠在那狭长的眼眸里点染成墨黑的颜色。
“听凭音少的意思。去为音少捧一朵水晶玫瑰来吧!”
方晓来闻言,立即转身离开,而翎未则一声不吭的领着方晓来去放置水晶玫瑰的地方,教导他必要的礼仪。
“丁管事你帮我解决了问题,我也帮您。”飞音娇俏的媚眼抛给丁平:“既然您有此打算,就容我助您一臂之力吧。在您上头人眼里,我的任性已经达到了没有人收拾得了的地步了。”
“谢谢您。”真诚的道谢,丁平恭敬如斯。
“难得这么多年来,首次听到如此真诚悦耳的……丁管事的声音。”
姗姗的,一朵水晶玫瑰绽开在吧台上,方晓来坦然的立在飞音面前。
“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飞音含着笑意的眼睛柔柔的在方晓来身上打量着,他认为面前这年轻人远比丁平可爱多了。
“方晓来。”气定神闲的恭敬行礼,方晓来已将丁平的一举一动学了十成十。
“未来的方管事!”飞音呵呵一笑。
“音少,言过了!我只是侍应生而已。”
“也是,管事的位置怎入得您的法眼呢?”
“音少莫消遣他了吧!”丁平抬起头,锐利的眼微微一眯:“祈晨已经过来了,我们不打扰音少了!还请音少玩得尽兴!”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飞音怕怕盯着丁平威胁的眼神,难得丁平会拿吃人一样的眼神看他,可见这方晓来对丁平的重要性!数年来,他以为丁平真的成了狐狸,无情了呢。却不料晚节不保。
“谢谢丁管事的照顾啊。很荣幸我能一人独得六朵水晶玫瑰,您和方管事忙吧,我有祈晨他们陪着!呵呵。”
祈晨站在飞音身边,微微皱眉。
飞音觉察祈晨的存在,将高脚椅转了个圈,明媚的笑脸迎上祈晨,招招手。
此刻他有很多话想对祈晨说,而祈晨也有很多话想说给飞音听。只是,有更多的话,他只能在心里说。
吐着舌头,跟着丁平迅速的离开吧台,方晓来承认自己在飞音那里承担的压力是跟随丁平工作以来最沉重的一回。
以往他只需要看,只需要揣摩丁平的举动和语言,只需要跟随。而今天却教他独立去面对客人,需要做到完美的礼仪,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以后,再有贵客上门,你也要记得捧上水晶玫瑰!”丁平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你也要学会怎样得仪的招待客人。”
“我……”方晓来跟随着丁平,穿梭在整个酒吧之中:“我一直在学啊……”
丁平顿住身体,转身正好将方晓来揽到怀里,低低的声音在方晓来耳边响起:“音少让你捧的这朵水晶玫瑰,用意就在于,赋予你等同于管事的权利和义务——假若我不在,你就是这里唯一的管理者。所以,不能仅仅跟着我,不能仅仅止于看,你要用你的能力和魅力,成为一名优秀的管事。”
“我必须独当一面了吗?”方晓来愣愣的看着黑暗里忙碌在各个角落里的侍应生们:“可是,我仅仅是个临时工啊。”
“谁又不是呢?”丁平温热的气息拂在方晓来耳边:“既然音少欣赏你,那就加油吧!今天起,我来跟随你,当然必要之处我会提醒你的。”
“丁……丁管事……你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我要去……”方晓来的脑袋里呈现一片空白。
“没错!”丁平深深吸气,唇缘轻轻摩着方晓来的耳垂,感受那毛绒绒的痒,霎时觉得这颇是好玩。
“让我死了吧!”方晓来悲叹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做正职的活计了。
“那可不行。”丁平微笑,享受着片刻的轻松愉悦:“时间到了,开始工作了。打起精神来,你的身后有我呢。别怕。”
将方晓来轻轻推离自己的身畔,绽放在唇畔的微笑使丁平随和了很多。心底了然,对方晓来来说,管事只是儿戏,但是若管事都做不好,怎么能面对未来注定落在他肩上的重担呢?
但是……笑意倏减,难得认真的神色勾勒在丁平的侧脸上。不知为何,他觉得飞音与以往不同。
今天的飞音是任性的、聪慧的、强势的,但真正任性时从不会功于心计。而真正去动心计时,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他的强势。真正强势时,便不能被归绺为任性。
当任性下埋藏着心计,心计需要用强势作为掩护,强势却令人倍感任性时,飞音便令丁平觉得不安起来。好像有些事正在发生,这些事正在令飞音绝望——亦或者仅仅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