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说,钟姐姐已经昏睡了三天,而她,也在这儿照顾了三天了。
六天了,钟姐姐始终没有醒来,不仅她们慌了,皇上似乎也慌了。
小绿三天来,不断重复着简单的动作:为钟姐姐净身换衣服,喂汤喂药。可是,钟姐姐却从来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她就要这样永远地睡下去。
“钟姐姐,你快点醒来吧,我们都好担心你……”不断挣干布巾,为钟姐姐将额间的虚汗拭净,让她能在睡梦中也保持清爽。
老太医说,钟姐姐再不醒来,会因为缺乏营养而变得极度虚弱,到时候……钟姐姐可能就会撑不下去!
她是不知道钟姐姐与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钟姐姐满身的伤痕,她的心好痛。
娘娘,你到底在哪儿?你知道钟姐姐被您害惨了吗?
“呃……”床上的人突然发出声音来,让小绿的动作马上停顿了下来。
“钟姐姐?”刚刚她分明是听到了钟姐姐的声音,是醒了吗?怎么不见睁开眼睛?小绿焦急地轻唤着,怕太大声会吓到毓秀。
“痛……”毓秀无力睁开双眼,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身上无尽的疼痛,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痛!好痛!
“谢天谢地,钟姐姐,你可算是醒了!”小绿笑眼含泪的说着,双手紧紧地握住毓秀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娘娘出逃之后,杨柳宫的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从刑部大牢回到杨柳宫,面对的又是奄奄一息的钟姐姐,更是心惊胆颤,夜不能眠,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断了气息。
“小绿?这是哪里呀……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身上会这么痛?为什么她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钟姐姐,你真是吓死我了,你都睡了六天了,再睡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虽然老太医一再保证,钟姐姐一定会醒来,一定不会有事,可是,看着一个几乎没有生气的人,她怎么也提不起信心来。
“怎么可能?我哪能睡这么久呢……”毓秀光是睁开眼睛,就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说话都已经开始喘起来了。
“钟姐姐,你醒来就好了,不要说话了,躺着休息,我这就去厨房里端小米粥来,小源煮的,虽然没你做的好吃,也只能先凑合着!”不过,依目前的形势来看,以后,她们极有可能没有口福再享受钟姐姐的手艺了。
“哎……小绿……”毓秀根本来不及阻止小绿,她人就已经不见了,她不太想吃东西啦!
“好痛,真的好痛……”怎么会这么痛?自己是被人袭击了吗?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绿的动作很快,毓秀才在心里念叨几句,她就已经回来了。
“来,钟姐姐,靠上这个,我喂你喝点粥!”小绿在毓秀颈下多加了一个枕头,方便她喂食。
“我不饿……”毓秀反射性地说出了这句话,马上引来小绿的不满。
“不饿?开什么玩笑,钟姐姐,你可是六天没正常地吃东西了,那一点点汤水喂小猫都能饿死的,你居然告诉我不饿?休想!一定要吃,不然,身体怎么好嘛……”钟姐姐现在这么虚弱,不多吃点,怎么恢复健康呢?就算要逼的,也得多塞些东西进她的肚子!
“真不饿啦……”垂死挣扎中,毓秀确实感觉不到饥饿,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痛。
真的好痛!
“不行,一定要吃,来,钟姐姐,要听话啦!”小绿不依,一勺小米粥已经送到了毓秀唇边,不张嘴都不行。
“这才乖,来,再吃一勺……”像是哄孩子一般,小绿一勺接一勺地喂着小米粥,毓秀只能无奈地接下。
谁让她现在这么虚弱呢?想反抗都没有力气呀!
“小厨娘,你醒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小绿吓了一跳,差点把碗里的粥全倒到毓秀身上。
“奴婢叩见皇上!”从刑部大牢回来之后,他们都过得诚惶诚恐的,不敢犯下丝毫错误。
皇帝根本就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直直地望到她的身后,躺在床上的钟毓秀。
“小厨娘……”皇帝想要靠近床铺,却被毓秀的样子给吓到了。
小厨娘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似的,看起来好陌生……
很快,那种陌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逐渐疯狂的喊叫声,让龙天麟的心紧紧地缩成一团,痛不欲生。
“钟姐姐……钟姐姐……”小绿顾不上礼数,迅速爬起身,奔到床前紧紧地抱住受到惊吓的毓秀,安抚着剧烈颤抖地她。
“不怕……不怕……小绿在这儿呢!”钟姐姐抖得好厉害,身上也凉得不行,像是随时都会再度昏死过去。
“不要……不要过来,皇上不要……不要……”毓秀此时脑子不断回放着那天深夜自己被残暴侵犯的场景,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反抗,可是,她的力气敌不过皇上,虽然黑暗中她看不见皇上的表情,可是,她感觉到了皇上残暴的怒气和冰冷的心……
“啊……不要……”仿佛又感受到了被穿透的那一刻,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她以为自己会死!
“皇上,奴婢求您了,您先离开好吗?”小绿低泣着恳求皇上暂时离开,因为,她怀里的人快要崩溃了。
天爷!她现在知道,钟姐姐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了!
太可怕了!皇上怎么可以对钟姐姐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皇上,请暂时回避,奴才马上去请太医!”小喜子也心焦地请求皇上暂时离开,厨娘现在可经不起如此折腾,那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皇帝无言地深深看了毓秀一眼,那眼神如此悲伤,如此悔恨,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皇上?”
“朕……先回御书房了!”他今天本来又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却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冲击,这才会急急跑到杨柳宫来探望。
小厨娘确实是醒了,可是,看他的眼神却只留下恐惧了!
看着皇帝落寞地走出了房间,小喜子也顾不上主子的心情,赶紧查看厨娘的情况。
“小绿,毓秀姑娘她怎么样了?”主子离开之后,小喜子担忧地回到床前轻声询问小绿,毓秀看起来似乎平静了一些。
那晚的经历对于厨娘来是太恐怖了些,看到皇上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皇上肯定也伤心了。
毕竟,皇上对厨娘也是喜欢的。
“嘘……喜公公,轻声点,钟姐姐好像又睡着了。”小绿轻声回应,悄悄看了看抱在臂间的人,已经平静下来。
唉!这么一闹,钟姐姐根本没吃几口东西,一觉又不知道要睡到几时了。
“小绿,毓秀姑娘吃了点东西了吗?”小喜子希望,他看到的那碗粥其实是第二碗,那看起来几乎没动。
“没有,才刚吃了几口,皇上就来了……”钟姐姐平日温柔善良,没想到她会如此激烈的反应,简直就像是疯了一般。
很庆幸,皇上并没有要怪罪钟姐姐的意思,不然,光是一条大不敬的罪名,就够钟姐姐受的了。
“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既然睡了,就让她好好睡吧,有什么事情,也只能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说,小绿,你照顾好她,有什么需要让侍卫通知我,可不能有任何怠慢,这毓秀姑娘,以后九成九会是咱们的主子,明白吗?”小喜子细心交待着,看到小绿郑重地点了点头后才离开。
他还得想法安慰安慰皇上呢!
唉!真是孽缘,皇上和厨娘之间怎么会生出这等隔阂呢?真不知道厨娘以后能不能再度接受皇上,看来,皇上想要赢得厨娘的欢心,还得吃不少瘪呢!小厨娘看来柔弱易欺,其实,内心应该是十分坚强的,遭受了这样的伤害,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释怀。
或许在梗在心间一辈子也说不准哪!
皇上啊皇上,您真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喜公公慢走!”小绿将毓秀放平在床上,让她能睡得舒坦些,可是,自己的手却是怎么也脱不开,被昏睡中的人抓得死紧。
“不用管我,照顾好毓秀姑娘吧!”看来,这杨柳宫是真的要易主了,现在,就算是贵妃娘娘回宫,只怕也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唉!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最痛恨的都是背叛,怎么贵妃娘娘就非要往这死局里跳呢?
他是在宫中长大,五岁时便净了身,爱情是什么他不懂,也不想懂,只是,就他目前看到的,总觉得,爱情带来的总是伤害居多,这后宫中,活生生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奴才能管得着的!
小绿目送小喜子离开房间,便全神惯注地凝望着床上的毓秀。
“钟姐姐,安心睡吧,有小绿在这儿守着呢,皇上,暂时不会再来了!”安抚地拍拍毓秀的手,小绿像是在唱歌一般轻轻呢喃着,一直陪伴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