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林若涵睡得并不踏实,老是睡不着,待睡着没多会就又醒了,她的心也老是慌乱的跳着,像是得了重病一样。
天还没亮,林若涵就起了床,她只会了许家的下人,就回了酒店。
肖启寒此时还没醒来,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她很少看到他的睡颜的,因为每次他醒的都比自己早,睡得也比自己晚,这次倒是给了她一次机会。
林若涵从不否认他的英俊,就是眼前的睡颜,她相信也可以迷倒不少女人,他真的是英俊极了。
现在的肖启寒仿佛睡得很沉,她不知道他昨晚是几点睡的,林若涵俯下身子,静静的看着他,现在她很庆幸,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不然自己该这样面对他。
林若涵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脸庞,又怕吵醒他,刚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肖启寒昨晚确实睡得很晚,他和上海那边通了几个电话,一个人就在床上想她,越想就越睡不着,不然怎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审视自己。
此时林若涵心中的不安终于减轻了些,她暗笑自己,才离开他一天就感到不安,真是不知羞愧!没出息!
肖启寒到底是被她‘吵’醒了,她眼中的电流他怎么可能一点察觉不到!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然后长臂一捞,将那个偷看他的女人一下子掳进被子里。
“这么想我,昨晚为什么不回来?”
林若涵被他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被他抓到现形,只羞得不敢再去看他。
肖启寒轻吻她的头发,也不再打趣她,宠溺的问道:“昨天玩的开心么?”
林若涵身子微微一颤,然后抬眼,“很好,就是想你!”
昨天一天,她确实无时不刻的在想他。
对于这个答案,肖启寒显然很满意,他嘴角的笑意更深。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就又无所事事了,肖启寒一会摆弄她的头发,一会又抱着她没命的亲。
她被他缠的一点办法没有,“启寒,你就不能找点其他事情做么?”
“不能!”他手里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回答的理直气壮。
现在可以不用去军中处理军务,还能时时刻刻看到她,肖启寒从不觉得无聊。
“若涵?”
“若涵?”
“恩?”
他唤她两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肖启寒看着她有些思绪不宁的样子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林若涵只觉得心里发闷,“启寒,我们今天就回去好不好?”
不知为何,她突然提议。
肖启寒轻皱下眉,深深的看她,嘴上却毫不犹豫的答道:“好,我们下午就走!”
林若涵这才露出丝笑容。
“若涵,我们出去逛逛吧,给你姨妈他们带些礼物回去。”
林若涵对他的心细而感动,他居然还能想着要带礼物给姨妈他们,其实肖启寒只是想带她出去,以此来消除她的心神不宁,他虽不知她究竟怎么了,他只是不愿看到她此时失魂的模样。
她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怎么办?启寒,你这么好,我都不忍心不去爱你!”
他也环着她柔声道:“对你好的人有很多,可是你只能爱我一个!”
她浅笑,林若涵心想出去逛逛也好,越是这样呆着,心里越闷,倒不如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二人收拾妥当出了酒店,肖启寒只想单独和她在一起,于是欲遣了随身的警卫。林若涵却一反常态的要警卫跟着。
肖启寒有些意外,其实林若涵又何尝不是,自己平时最讨厌这些尾巴了,今天却觉得有他们在反倒安心。肖启寒也就顺着她,只让警卫远远跟在了后面。
他今天没有穿戎装,简单的西裤、衬衫、风衣。
肖启寒是个天生的衣架子,身姿欣长挺拔,就是随便穿件大褂必也是风流倜傥。
林若涵轻挽着他的胳膊,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挨家店铺闲逛着。
身穿便装的警卫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的跟着他们,他们的腰上都是真枪实弹的家伙,他们现在谁也不敢放松。
这两个人,不论是谁出了意外对他们来说都是掉脑袋的事情,哪还敢大意!
这么逛下来,肖启寒和林若涵真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就连顾平和刘嫂的礼物都带上了,肖启寒提得不亦乐乎,他甘愿为她做苦力。
这时,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叫卖声吸引了林若涵的注意,前几天她在嘉慧吃过一次,觉得北平的糖炒栗子当真是又香又甜。
肖启寒在一旁看着她一脸馋巴巴的样子,他勾起唇角,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她,“等着,我去给你买。”
林若涵提着东西等在原地。
肖启寒买好栗子,他冲她笑着扬了扬手上的纸袋,然后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林若涵看着他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近,她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如此幸福的场面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个冰冷男人少有的笑容也是那样不真实。
也许是太幸福才会如此吧,林若涵唇角勾起,她亦朝他微笑着。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袭黑衣的男子出现在肖启寒的斜后方,那个人头戴黑色毡帽,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对薄唇和一个削尖的下巴。
他的手上正举着一把手枪,而那枪口正对着缓步向自己走近的肖启寒。
林若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里是说不出的恐惧。
“不要!”她歇斯底里的喊道
“砰”
与此同时,枪声跟着响起。
肖启寒脸上的笑容依在,脚步踉跄了一下,他想要走到她的身边,可只走了一步,身体轰然倒下。
四周顿时乱作一团,四下奔窜,黑衣男子也消失不见,后面的警卫追了出去。
林若涵手中的东西早掉在了地上,周边的一切仿佛都静止,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个已倒在地上的男人。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一声一声的呼喊在心底响起,嘴上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让她愣是撑住才没倒下,她试着走近他,她要证实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然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每挪动一步都是沉重又锥心的痛。
她此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都不可能,然而他身下的血却股股的蔓延开来,那一颗颗小栗子滚到了一边沾了血,成了刺眼的红色,幌得她睁不开眼。
仿佛是一世纪的距离,她总算来到他的身边。
肖启寒艰难的扯了下嘴角,“别……别怕!”
然后那双永远深邃却只对她一个女人温柔的眼睛紧紧闭上了。
“不要!不要!”
她的灵魂似被抽走一般,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没有哭喊没有眼泪,只有嘴中那一股腥甜一点点流出。
她想送他去医院,想要喊人来帮忙,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嘴角的液体越流越多,终于眼前一黑,她倒在他的身上。
冬初的阳光不再刺眼,不再灼人,照在人身上是暖暖的,然而在这样一个****的年代,在此时此刻,这样的阳光却是格外冰冷的。
闭上眼睛,不再有枪杀,不再有金钱和权力的纷争,红尘纷乱永不休,留不住的繁华,扯不断的恩怨,只求相守——生或死。
这一刻,若能与他死在一起,她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