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收手,钢琴声骤停,他缓缓转过身,然而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期待的表情,女子眼中瞬间划过的失望让他的心跟着划过冷风,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的准备换来的竟是她的失望。这么多日不见,他早已经适应那种撕心裂肺的想念,然而在见到她时,那种撕心裂肺愈演愈烈,因为距离较远女子并没看清男子眼中的复杂之色。
强压着心头的酸涩,庄奇朝女子走了过来,她的气息近了,他想念的她近了。庄奇此刻恨不得张开周身所有的细胞去吸取她身上的气味,女子站在原地看着庄奇一步一步走近,她只是瞠着清眸看着,有些惊讶,她不知道庄奇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上海。
庄奇在女子一步外站定,开了口:“我来上海办事,听说今天是你生日,顺便就来看看你。”男子的语气是不冷不热的寒暄,云淡风清的真的没半点他意。
林若涵紧绷的身体略略放松了些,说实话刚才她真的有些质疑来着,她浅笑一下,随即又收起笑容,连庄奇都能记得,肖启寒难道真的忘了么?
她的一个眼神,他便了然一切,他不动声色的深深看了女子一眼,然后拉着她在一旁的桌子旁坐定。林若涵想掩盖心中的酸涩半开玩笑道:“来看我也用不着这样七拐八拐的吧,又不是地下组织。”
庄奇听此明媚的一笑,问道:“怎么?绕晕了?”
林若涵淡淡笑了下不再接话,因为心中的烦闷,她并没细想庄奇怎会知道那家咖啡馆和那家书店,若是平时她早会发觉这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可此时的她就是愚钝的什么都不愿深想。庄奇怕她又对自己起了戒备,于是开口说:“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帮你庆贺生日,你不要有他想,我难得来上海,你就当是陪我吃顿饭吧。”
这句话确实起了作用,林若涵一听他这样说倒显得自己没事自作多情似地,她抿嘴一笑,放下心中的烦闷,“可是我们这个时间吃的是什么饭呢?”
庄奇一愣,想到是自己安排的时间不对,早不早,晚不晚的,可是他迫不及待要见她也不愿顾虑那么多,于是开口解释:“你就当早饭没吃饱或是饿了提前吃午饭。”
这样的解释,林若涵倒是头一次听说,她轻笑出声,没想到庄奇也会有这样一面。女子的这一笑让庄奇的心瞬间漏跳几拍,眼中这张迷人的小脸让他再也压抑不住对她的心,幸好女子并未抬头,否则庄奇此刻眼中的柔情定会出卖他自己。
肖启寒怎会不记得这天,他不但记得亦期待着,这一天他要和她和好,这一天他要向她求婚,想一想就会觉得这一天变得格外美好。
早上肖启寒将军中的事交代了一番就开车赶回紫环别墅,刚一进门就大喊:“若涵!若涵!”刘嫂闻声走了过来:“少爷,少奶奶出去了。”
“出去了?”男子有些吃惊的问道
刘嫂跟着疑惑起来,接着说到:“今早有个小孩来送花,说有位先生找她,我见少奶奶一脸高兴的样子,我当时还以为是少爷你约了少奶奶。”
男子听后眉头深锁,一把抓起电话,拨通了军部的号码:“顾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个小时以后我要看到林若涵。”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此时肖启寒已脸色铁青,棱角分明的侧脸仿佛结了冰一般。
一位先生?是谁?谁会在这一天约她,她还很高兴?男子气的心里发堵,他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等着顾平回话。
刘嫂知道事情又出了差错,她焦虑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觉得厅内的氧气好像都少了,让人呼吸苦难。前几天这俩人就一直在闹别扭,刘嫂以为是小打小闹就完了,如今见少爷这脸色,刘嫂都觉得心里发怵,他一发火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半个小时候顾平就赶到了紫环别墅,见到肖启寒,顾平有些面露难色。
“说!”男子剑眉一挑,冷冷的一声命令。
顾平只好如实回答:“少奶奶和庄司令在一起,现在西尔餐厅吃饭。”
肖启寒心里是一声冷笑,庄奇?!好!很好!
男子一言不发,手掌死死的握成拳,顾平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腾腾杀气,这时的肖启寒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时间仿佛被定格住了,没有一丝气息,沉的可怕、静的可怕,周遭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刘嫂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少爷此刻的表情,之前的忧虑俨然化成此时的害怕,手心里跟着捏把冷汗。下一秒男子‘腾’地从沙发上弹起,大步朝门外走去,那波冷空气也攸地跟着,无形中形成一股强风,竟让刘嫂生生的打个冷战。
顾平知其意思跟着走出去,抢先一步替男子开了车门,自己也上车,启动了车子的引擎。
其实就在顾平查到的时候,林若涵和庄奇的饭已经吃到了尾声,林若涵因为无心和庄奇久呆,因此草草的吃过便急着回去。庄奇本多想和她呆会的,甚至还精心安排了其他节目,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强留就会前功尽弃,因此只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亲自送走她。
和庄奇分开后,林若涵并没急着回家,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只怕回去以后仍是自己,而真心期待的那个男人并没出现。虽然以前的生日她也都是一个人过的,那时她却没感到寂寞,可现在她觉得寂寞极了,心里的难受也压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林若涵恍神之际,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传来,女子连头都没偏一下,手插在大衣兜中,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下一秒,女子感觉脚下一空,身体腾空而起,她竟被人抗在了肩上,还未来急呼救,身体又重重的落在车的后座上,一阵疼痛袭来,林若涵以为遇到绑匪,刚要张嘴呼救,唇却意外的被人含住,想喊的话只剩下‘唔唔’含混不清的字音。
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女子清眸瞠大,一张邪佞至极的脸就在眼前,除了肖启寒还会有谁?!
可是真的是他么?这又是吻么?为什么她完全感受不到它的美好,那近乎啃咬的占有,那近乎邪佞的味道,那近乎窒息的感觉,让她一遍遍思考从前的那些吻当真是彷如幻境,林若涵拼着力气想要挣脱,男子却是死了心的,他一手紧锢住她的后脑,另一手捏住女子娇小的下巴来迎合他惩罚的狂吻。
鼻息间的空气瞬间被他吸个干净,林若涵只觉得一阵窒息,小脸也涨得通红,而她的反抗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她的手心开始一阵发凉,心也开始变得冰凉,他还是他么?
似乎是不想她这般死去,肖启寒终于松开唇,那上面还留着她或是他自己的点点鲜血,林若涵深深的呼着新鲜空气,软胸一上一下的剧烈起伏,男子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终于女子抬眸撞上那对已猩红的双眼,那里面似要喷火般竟还带着些杀气,林若涵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缩,肖启寒现在的表情她在北平见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她往后躲着的小动作,肖启寒心中一片冰冷。“顾平,开车!”他冷声吩咐,眼睛从未从女子的脸上移开,那眼神似欲将她生吞活剥,林若涵这时也直直的看着他,一语不发,‘他是想到自己的生日了么?!够晚的!’
顾平很聪明的将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然后知趣的离开,车里的两个人还在对峙,时间被静止,空气被凝固,良久,男子终于轻启薄唇,语气却是一番冷笑着的嘲弄:“饭吃得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他这是又来兴师问罪来了,林若涵的心中只剩下失落,女子并未答话。
“说话!”肖启寒提高了分贝,声音竟透着颤抖。
“说什么?”
“说你和庄奇在一起开心么?”
女子听到这,清眸中隐隐泛着雾气,说开心和不开心前提都是和庄奇在一起,可是她并没和庄奇在一起,刚才的那顿饭如果不是她以为是肖启寒的安排她又怎会碰到庄奇?可现在他又这样问,这要林若涵该怎样答?又是一阵缄默。
肖启寒黑眸一凛,额角的青筋已突起,她的缄默彻彻底底点燃他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男子一把抓过女子的肩膀,恨不得将她弄碎,只因为他自己的心已经支离破碎了,声音如一把剪刀从口中问出的同时也割破他自己的血肉,“你是不是也喜欢庄奇,那张照片根本不是误会对不对?”
这一声质问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女子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开来,眼中的雾气一点点凝结,胸口中的难受几欲让她呼吸困难,肖启寒又提起那张报纸上的照片!看来他根本没放下那件事,那次的事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们失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的代价,他居然还是不信任!这次呢?这次又要用什么来消除误会?!
林若涵从来没觉得这样失望,她强隐去眼中的泪,直视着她深爱的男子,克制不住颤抖的声音说道:“肖启寒,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你你就要去找他是么?!”
她眼中的失望让男子紧抓她的手一抖,但此刻他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她那失望的眼神,她在失望什么?自己做的没有庄奇好么?肖启寒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撕碎,自己竟还想着向她求婚,要和她相守一辈子!
男子早就失去理智,他一把掏出兜里的那个丝绒盒子,毫不犹豫的扔出车窗,黑眸是狠绝的注视着女子,声音更是如从地狱般传来:“林若涵,我不会放过你,一辈子不会!”说完肖启寒摔了车门,扬长而去。
林若涵再也坚持不住,眼中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先是小声的低泣最后竟成了嚎啕大哭,她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就此宣泄,不想心中的纠结却越来越紧。寂静的巷子里唯有女子最为悲恸的哭声,如此难忘的一天!如此难忘的一个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