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兴殿里,一片安静,没有哭哭涕涕的声音,皇上紧绷着脸端坐在上方案前,神情看上去失望、愤怒到了无语的地步!
这已经是第几次发生这种事情了,后宫佳丽三千,她做为一国之母不但没有将后宫统领好,还一再地带头闹事,明争暗斗,嫔妃屡屡受伤,小到心情郁结,大到滑胎甚至丢了性命!已故的杨贵妃,现在又是他心爱的秦贵妃!
这个皇后真的该废了!皇上痛下决心!只是不待他开口,跪在地上的皇后自是抬起头来,目光正视皇上,表情倒是平静坦然,“皇上,臣妾不该对秦贵妃心生妒忌,乃至痛下杀手,虽然现在她母儿性命已经挽回,但臣妾毕竟犯了滔天的罪,还请皇上赐臣妾一死吧!”
自己的父君没有不了解之理,纵然犯错,只要她真心悔过,诚然谢罪,皇上不会轻易将她赐死,毕竟她是国后,太子的生身母亲!
倒是那个贱人,这次没有将她弄死,倒是便宜她了!想到长得跟杨贵妃极象的秦贵妃,皇后忍不住咬牙切齿在心里一阵咒骂,哼,等太子登基,这些死女人一个个的,全都得给她死!
皇上脸色涨红,目光灼灼地瞪着她,嘴角抽了抽,冷哼一声,吼道,“赐死!看来皇后你真的活腻了!来人,立刻将白绫拿来!”
想到这次受了重创的秦贵妃,皇上真想一剑要了这皇后的命!
秦贵妃怀胎四月,连续三个月来皇后隔三岔五便会命丫鬟送去些补药,说是安神补胎之用,皇后的为人大家清楚,对于她的那些补药,秦贵妃纵然疑虑,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不然便是对皇后的不敬。
奶娘多了一个心眼,每次秦贵妃当着皇后的丫鬟喝下那补药之后,她会将那残留在碗壁的药滴用水冲洗一遍收集在一个罐子里,以便日后真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证据!
皇后再胆大也只是微量微量的下药,不会轻易察觉不适。所幸的是,秦贵妃对她用的毒药天生敏感,及早发现症状并得到及早救治!
这让皇上深感欣慰和痛心!欣慰的是爱妃终得一救,痛心的是,皇后太过毒辣!后宫怎可交由她继续统领?
皇上的话一出,皇后当即一惊,皇上当真舍得杀她?!惊慌的神色在脸上一闪,很快便归于平静,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平时随在她身侧的丫鬟们亦是个个惊恐地跪着,屏住了呼吸!
“皇上,白绫已到!”一个太监急促走了进来,将白绫递与皇上。
皇上眉心一紧,伸手将那白绫一抓,狠狠地甩到皇后身上!“限你半炷香的时辰内自行了断!”
那冰凉的白绫袭来,皇后惊痛地内心一窒,面色变得惨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真的,真的要杀她么?她可是他结发的妻啊!
看着那冰冷的背影,她没有向他发出哀求,只是默默而哀痛地拿起白绫往梁台上走去,飕的一用力,将那几尺白绫挂到朱红横梁上。
如果真有来世,她还会选择嫁他,只是她希望来世他们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平平淡淡,但能真正拥有!
看着皇后决绝的举动,丫鬟们大哭起来,纷纷跪着转向皇上,“皇上,求您饶了皇后吧!求您……呜呜”皇后平日里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但终究待她们不薄,此翻情景真让她们心痛啊!
刚走近的耶律影目瞪口呆,整个人愣在门口,片刻方回了神,急促地朗声道,“母后且慢!”说着,这就跑过去扯断那白绫。
他恨她,但并不想亲眼看她死!
“影儿!”皇上威严的眼神一征,随即朝他沉吼道,“你给我出去!”
皇后瞪着耶律影朝父皇走去的背影,眼里显出既羞又恼的神色来,他是故意来看她热闹的么,他这般救她不过是想要狠狠地嘲弄她,唾弃她而已,她知道他对她的恨不会轻易化掉!她也不会轻易收他的情。
“父皇,她毕竟是母后,太子的母亲!”耶律影的话意简洁,但明了。皇上蹙眉,他自然知道耶律影本指的深意,皇后一死,朝廷必多多少少受到牵连,在大兴,毕竟皇后的势力也不小。
只是,皇上话既出,要想收回也得找个妥当的台阶来才是!
两人正在蹙神之际,皇后已是义无返顾地朝粗大玉石柱子上撞去!
“皇后!”丫鬟们齐声惊呼,这就朝她扑了过去,这时的皇后面色惨白,额前鲜血泵泵直流!
此等列举亦使皇上大惊,凛冽的眸扫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皇后,眉心随即紧拧成一团,朝惊吓过度的太监大吼,“快请太医!”
“快将皇后抱到床上!”耶律影震惊地倒抽了一口气,定神指挥混乱的现场!
她真的不想醒来,但想到太子,她的内心无法自抑地盘缠上牵挂与不甘!
所以,经过太医的诊治,她挣扎着醒来了!
看着她,皇上内心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有如排山倒海般翻涌!他深吸了一口气,朝身边的小桂子冷冷道,“今夜便将皇后送入冷央宫,不得有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是!”小桂子俯首一鞠,随即朝众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们怔怔片刻,这就个忙着去收拾皇后日常物件。
“父皇!”耶律影惊呼,不过随即亦噤了声,这也许是对她最好的惩罚方式!
看着皇上绝情离开的冷漠背影,皇后的眼神彻底暗淡下来!冷央宫,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多少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的葬身之地,她,一国之后,今日居然临此下场!皇上对她也许真的再没有一丝情义!
她悲凉地,仰头便是一阵凄惨的冷笑!那笑声让人寒毛直起!
皇上回到书房,抱头撑在书案前。此刻的他只觉心好累!
耶律影默默地随在他身侧,一时不知该如何提退婚的事。
皇上长叹了一声,疲乏的目光投向耶律影,“影儿,朕居然连一个后宫都没有整理好,打再多的丈,收复再大的山河,朕还是一个窝囊的皇上啊!”
此刻的父皇看上去比平日老了许多,耶律影看着心痛,“不,父皇,您是最棒的君者,后宫的事慢慢便会好起来,父皇您别太过担忧!”
皇上叹了一气,拍拍耶律影的肩,眼里甚是欣慰,“还是影儿知怜朕啊!不谈这些了,今晚你就留待宫中与父皇进膳吧!”
耶律影点头。他也很久没陪父皇进膳了,该进点孝心才是。
“父皇!儿臣想知道,秦贵妃可好些!”
皇上摇了摇头,又是一阵叹息,“她和胎儿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还很虚弱,容易受惊吓,朕命太医给她下些安神药,让她好生歇息着,今晚朕就不去打扰她了!”
一顿饭下来,耶律影沉不住气了,“父皇,其实今日进宫我有一事相求!”
皇上抬眸看向他,不觉疑惑起来,他这个儿子向来直性子,鲜少如今日这般,小心翼翼地提着话,想说却是仔细地斟酌半天的样子!
“说吧,什么事?”皇上温和道。
“父皇,儿臣不能与月儿成亲,请父皇收回成命!”此刻耶律影的表情决然,话已说出,便如泼出去的水,不打算收回了。
“为什么?”皇上甚是惊讶!
为什么?听说母后被打进冷宫,匆匆赶来的耶律都在听到耶律影的铿锵陈词后,当即收回刚想跨进门槛的脚步。他疑惑,他好奇,他拒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