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终于肯拿正眼瞧我了,只是淡淡地一憋,语带不屑地说:“真不知道冷庄主究竟什么眼光,这种品貌的也能如得了你的眼。”
我彻底无语,这女人打击人还真是不客气呢!再说我长得很差吗?
“喂!”我扬脸看着她,火大地吼道:“你这个女人长得很美了不起吗?看你额上那一道皱纹,就知道年纪一定不小了。”
美女果然都是害怕老的。我只是随便一说,就见她立即伸手抚了抚前额。
再三确定之下,才放下心来,很是不悦地瞪着我,阴狠地道:“你这个小丫头,再敢说我老,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我心里一抖,敢情这女人不是个好惹的主啊!
“你想我怎么做?”二师兄突然问道。
二师兄表面上尽量在维持着平静,但我清楚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心,因为那毕竟是他的妹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很简单,只要冷庄主乖乖地跟我走,自然可保冷姑娘平安。”她的话中带了抹深意,笑容也袭上了眼角。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可为了云蓁,出来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办法?
二师兄似乎正在考虑着。沉默了良久,他低头对我说道:“你先去宁州与林师兄会合。”
我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消化完他刚才的话。他是打算要我一个人去宁州?先不说找不找得到路的问题,要我一个人逃走,那是凤轻扬才做得出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呢!
“可是……”
“我不会有事!”他跟我保证道。
怎么可能没事?云蓁在他们手里,二师兄难道能不顾她的安危么?
这女子的师父想必就是柳少夫人的父亲,右护法冉御恒吧!他只是要为女儿报仇,才会抓走云蓁来逼二师兄就范。但如果这件事跟二师兄他们无关呢?
咬咬牙,我下定了决心,冲着她道:“柳少夫人是因为我才会被杀,与烟霞山庄没有一点关系。”
“闭嘴!”
“你说什么?”
不顾二师兄地喝斥,我再一次重复道:“我说柳少夫人的死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我把那幅画的事告诉她,她才会被杀害的,跟我二师兄他们无关,更和烟霞山庄的任何一个人无关。”
“你说的是真的?”她微眯起双眼,危险地盯着我。
“她是胡说的。”二师兄即刻否决道。
“不,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问云蓁,她当时也在。”我紧张地跟他示意,要他先配合一下,至少等救出云蓁再说。
想必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二师兄不发一语,只是蹙眉紧紧地盯着我。
“哼!”她讥讽地笑道,“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让我放过他么?实话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呃……事情好像被我搞砸了,不但救不了二师兄和云蓁,连我自己也给搭进去了。而且,这女子现在知道了真相,那冉御恒肯定会杀了我吧!
心里捏了把冷汗,见二师兄正无语地叹了叹气,我只好对着他干笑两声,以掩饰心中的害怕与尴尬。
“冷庄主,快请吧!”她说着,还冲着二师兄无限柔媚地一笑。
根本理都懒得理她,二师兄跳下车,抱过我,口气不善地对她吐出两字:“引路!”
她又是“呵呵”地笑了几声,轻蔑地瞄了眼二师兄怀中的我,然后转过身,在前面带路。
山谷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这女人就带着我们在这里面四处穿着,半天都没走出去。虽然我没有走路,但也明显感到头晕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人都晕了还没出去?”我忍不住抱怨。
“幽冥宫的乱石阵,过了这个阵法,再经过一片树林,就是幽冥宫了。”二师兄解释道。
原来是阵法,我就说怎么半天都晃不出去!
这时,前面带路的女子转过头来,献媚似的说:“冷庄主果然了不起,连我们幽冥宫的地盘也摸透了!”
还是不甩她,二师兄低头问着怀中的我,道:“刚才为什么不走?而选择把事情说出来?”
“唉!”我翻了个白眼,摇摇头,无奈地叹着气说,“我以为只要我说出真相,他们就会放过你和云蓁,哪知道……”
“对了,”看了前面的女子一眼,我低声问着二师兄道,“玉笛清音是怎么回事?那是江湖中人给她的称号吗?”
我分明是很小声的在说话,可还是被她听到了。
女子盈盈地笑着转过头:“对,那是我的称号,怎么?小姑娘你对我很好奇吗?可是我不是凤轻扬,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感兴趣的是抱着你的那位。”
“哼!”二师兄这次皱眉瞪了瞪她,犹是不理。继续在乱石阵中穿行着。
女子没趣的转头继续引路。
半晌,听到二师兄喃喃地对我道:“其实,对于你决定不去宁州与林师兄会合,我很高兴,虽然这也让你遇上了危险。”
我不去宁州你很高兴?那你还叫我一个人去宁州干嘛?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良久的等待,他却依旧沉默以对。我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正待再次开口询问,却听到一个满盈着笑意,柔柔的女声响起:
“那是因为他喜欢你!”
什……么?二师兄他……
我呆住,只是愣愣地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喜欢我?这可能吗?忽然所有的事情都在我脑子里面重复了一遍,然后渐渐明朗了。
离开永安城的前一个晚上,他特意来跟我解释同柳少夫人的关系,原因是以为我误会了!丰城别院里,我在为生死未卜的大师兄伤心难过,他也是一脸哀伤地看我!烟霞山庄,他第一次摆着一张臭脸,因为我拿他和倪月开玩笑!他带着我躲过钟四叔的追捕,我们坐在树上吃东西,他第一次对我展现了难得的一面!秋逸斋里,他为弄伤我而第一次道歉……
他总喜欢气我,却又一路关心我、照顾我;他会被我气得面崩,却又会在我危险的时候及时地出来救我……而在面对倪月的时候,他总是那么面无表情,唯独对我……我早该想到了,难怪大师兄会问我这样撮合他们好吗?原来他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了。
想必见到我和大师兄亲密无间的样子,他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而他的爱一直都隐藏得那么深,也因为大师兄的缘故不能说出口,那究竟是一种多么沉痛的无奈啊!
见他正专注地凝视着我,第一次,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别扭地垂下头,心里黯然不已。
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样?我能怎么做呢?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为了一些东西而放弃另一些东西。就像感情,我们不愿伤害,却又不得不选择伤害。这,也许就是人生的无可奈何!
我知道二师兄虽然冷淡了一点,其实人很好,但即使是这样,即使他喜欢我,我也不能选择接受他的,因为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大师兄一个。而且……还有倪月,她是那么纯粹的喜欢着二师兄,她……要怎么办呢?
“哟……冷庄主,”女子调侃地讪笑着,慢慢向我们走来,边道,“人家好像根本不领你的情呢!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吧?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闭上你的臭嘴!”二师兄冷喝一声,抬头,视线移向渐渐走到面前的人,“你要是再废话,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
“哼!不说就不说,真不知道你什么眼光!”女子眼神扫过二师兄,落到我身上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复又走到前面继续带路。
“她的话,你不用管。”二师兄冷冷地语气像是在吩咐,要是以前我肯定又会顶他两句。而现在,我深刻体会到了他话里的每一分关怀与安慰,所以只是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考虑了很久,我终于还是犹豫着对他低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二师兄身体一僵,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着,面无表情地冷声道:“我说过不用管那个女人的话。”
“可是我……”我始终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所以还是急着想说点什么。
但而是却出言打断了我:“如果你不能承诺什么,那就什么也不要说。”
我住嘴了,是啊!既然不能接受,那么就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我依然是以前的我,他依然是我心中那个喜欢气我,对什么事都冷冰冰的二师兄!
于是,我们都选择了沉默。
穿过乱石阵,再在树林里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眼前豁然开朗,看到此番的景象,我心下惊叹不已:
这里真的就是幽冥宫吗?它不似烟霞山的璀璨与大气,不似红枫林的热情与生机勃勃,但掩映在青山绿山之间,却是别有一番浓郁的山村风情。
根本不理会我此时沉醉于其中的心情,女子淡淡地瞄了我一眼,道:“早晚都得死,有什么好看的,走吧。”
死?对了,我差点忘了,他们是要为柳少夫人报仇,而我是来受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