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剑眉入鬓,双目精光四射,黑色的发松松的挽起,举手投足间,充斥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我还未从这突发的状况中回过神来,就听见那女子颤声道:“冉……护……法……”
他就是冉御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追来了,看来宫主说得对,他是铁了心要为柳少夫人报仇的。
我下意识地往二师兄身后挪了挪,却换来了冉御恒的注意。他冷凝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忽又微眯起双眼,问:“就是你害死我的女儿的?”
唉!人都找上门来了,死就死吧!
微微地叹了口气,正想要开口承认,二师兄却一把将我拉至身后,对上冉御恒质问的眼神,道:“不关她的事,你要报仇只管冲我来便是。”
“二师兄!”我着急地呼道,这根本与他无关的,又为何硬要把自己牵扯进来呢?就为了我,值得吗?
他侧过头,低声对我说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不要担心。”
心里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都为我做到了这个份上,可是,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又怎能心安理得地一再接受他的付出呢!
“不是的,”我看了二师兄一眼,正想跟冉御恒说清楚,忽然想到了之前宫主对我说的话——我也失去过最爱的人,我不想再看到他难过!大师兄的脸庞在那一刻闪过我的脑海,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兀自犹豫着,只听冉御恒不屑地冷哼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这个女人吗?”
原来,他还是知道的,之前的问题不过是给我提个醒罢了。听说这个冉御恒的武功很高,也不知道我今天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二师兄往前一步,抽出手中的剑直指冉御恒,语气颇为冰冷地说:“正好,你暗害我爹的这笔帐,今天我也好好跟你算算清楚。”
“哼!就凭你,也是我的对手么?”
“是不是你的对手,总要试过才知道。”说罢,已扬剑想冉御恒攻去。
冉御恒真不是省油的灯,就连古老头在二师兄手下也没好果子吃,可他却接连地避开了二师兄的每一个攻击。
两人继续缠斗着,二师兄虽然伤不到冉御恒,但冉御恒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冉御恒的武功明显在二师兄之上,时间一久,二师兄肯定会输的,这该怎么办好呢?
啊!对了,还有宫主!现在可能只有宫主能阻止冉御恒了!可是……我怎么回去呢?那个幽冥宫外面那么多复杂的阵法,一进去肯定就出不来了。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我四处找了找,刚才为我们带路的那个女子呢?不会是见到他们护法来了,被吓跑了吧?
无奈之下,我的注意力只好又转回正在打斗的两人身上。
果然,只见冉御恒又躲过二师兄的一记攻势,足尖轻点,近到二师兄身旁,趁其不备,反手就是一掌挥去。
二师兄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急忙用剑支地,稳住了身形。
“二师兄”我惊呼一声,忙上前想探问一下他的伤势,可才迈出两步,就被他一声严厉的“别过来”给喝住了。
看来,他是伤得不轻,才会如此急忙地喝止我,是不要我难过吗?不管是大师兄,还是他,为何他们都要为我这么的拼命,就不能为自己想一下?总是这么让我过意不去?
冉御恒并未就此罢手,正欲再次攻向二师兄时,一个令我期待已久的女声响起:
“冉护法,够了,住手吧!”
循着声音看去,宫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了,身后正跟着之前的女子。原来她是回去通风报信了,我还以为幽冥宫的人都跟凤轻扬一个样呢!见势不妙就跑!
闻言,冉御恒果真停住了,转过身,看向身后慢慢走来的女子,微皱着眉,说:“你背着我私自放他们走这件事,我可以不同你计较,但现在,你也别来插手管我的事。”
宫主柔柔地劝解道:“冉护法,你这是何苦呢?明烟已经死了,就算你杀再多的人,她也不会活过来。”
“住口!”冉御恒冷眼一扫,厉声喝道,“别拿你那一套妇人之仁的说辞来忽悠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么?说到底,你不过是想保住这个女人而已,为了你自己的……”
“冉御恒,你说够了吗?”宫主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轻叹了口气,继续说着,“你总是怨别人害死了明烟,可你知道吗?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
脸上立刻占满了不悦,他出言质问着宫主:“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会害死自己的女儿?”
“胡说吗?”宫主摇摇头,闭上眼睛又睁开来,解释道,“你问问你自己,这些年来,你为明烟做过什么?为了斩断她与冷家的纠葛,你害死了冷行远,逼得她宁死也不愿再回来面对你。为了让她离开柳家,你故意派人去接近柳无尘,你又至她于何地?现在,你要杀的这个人,也是她一生最爱的人,如果你是要明烟死了还恨你的话,那你就动手吧!”
听到宫主的话,我也甚感吃惊,原本我一直以为柳少夫人爱的人是柳无尘,所以才会那样的忍让他,迁就他。可没想到,她是因为心有所属才如此的宽容,而她所爱的人,正是眼前的二师兄。想必二师兄也是知道她的心意的吧!不然,面对柳少夫人的死,他也不会如此悲伤!
而冉御恒也没有任何动作,刚才肃杀的脸上已换上了莫名的悲痛。他深深地皱紧了眉,站在那里不发一语。
宫主见自己的话起来作用,继续劝解着他,道:“对于明烟的死,我能体会到你心中的哀痛,因为我也是……一个母亲。但你好好想想,如果明烟泉下有知,看到你为了她这样滥杀无辜,她会开心吗?所以,冉护法,请你收手吧。”
“哈哈哈……”良久,听到冉御恒仰天大笑道,“对,你说的没错,明烟的死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这辈子对不起她娘亲,所以我想把她留在我身边,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让她走我为她铺设好的路,却不知道这样反而让她痛苦,离我越来越远……你们走吧,这次我放过你们,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开,在经过宫主身边时,停了下来,问道:“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竟是杀死自己父亲的人,他还会认你吗?”
自己的母亲杀死自己的父亲?这么说宫主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吗?她看起来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做这样的事呢?难道这当中有什么误会?还是另有隐情?
随即我看到宫主自嘲地笑了笑,她低声轻喃着:“想必他早已知晓此事,就算不知道,我也清楚,他这辈子是不会原谅我的。”
“是吗?”冉御恒没什么较大的反应,只是故作反问地答了一声,便离开了。
见冉御恒已然走远,宫主转头对我们道:“你们也快走吧,冉御恒这个人是说变就变的,要是他一会改变了主意,到时候恐怕连我也救不了你们了。”
“谢谢你!”我真心地投之一笑。
“为什么?”二师兄一边将剑收回鞘中,一边开口发问。
我一怔,又马上明白他是在问宫主为何要救我们。
“没有为什么。”
宫主淡笑着回答,莲步轻移,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又听二师兄冷声道:“还记得十五年前在落风谷的事情吗?”
此言一出,宫主的脚步一滞,身体也微微地晃了晃。
十五年前在落风谷发生了什么事么?宫主怎会在那里呢?难道她也和落风谷神医一门有什么关系不成?还是说她与梅老头有什么交情?
正疑惑地等待着二师兄的下文,可他却一直瞪着宫主停住的背影,不发一语。
这家伙!老毛病又犯了,又只说一半的话来吊人胃口!
只见宫主犹自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离开。良久,她才幽幽地开口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听她这样一问,我立即好奇地睁大眼看向二师兄,示意他赶紧说,别浪费我的表情。
扫了我一眼,二师兄又将视线移回宫主身上,他道:“十五年前,二叔送我到落风谷拜师,他离开的那天,我在山顶上亲眼看见他跟着你离开,不久后,就传来了他死去的消息。那天我看的很清楚,他是自愿跟你走的,但我一直不明白,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杀了他?而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
你是明白了,可我不是还没明白吗?你停下来干嘛?
宫主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二师兄继续说着:“可我仍旧还有疑惑,既然你这么恨他,有为何要出手救我这个姓冷的人?”顿了顿,他的语气缓了缓,却重重地吐出一句让我震惊不已的话,“你能回答我吗,宫主?还是……我该称呼你一声二婶,或是你真正的名字呢?叶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