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二话不说,将她抱进屋里,搂在怀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许若用手推着他的胸膛,却怎么也推不开。男人压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里,隐藏了太多东西,许若一怔,随即冷冷一笑,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淳于风听了这话,无端生了一股怒气,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眼睛喷着火星,朝她吼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又轻轻将她的脸靠在胸膛,闷闷地说道:“女人,不要惹本王生气!”
许若眼帘垂下,淡然一笑,“不敢,还请王爷放手!”
淳于风心口一窒,双臂不自觉地紧了紧,“不放!本王找了你两个月,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叫本王放手?难道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吗?”
许若抬起头来,凝视着那双夜眸,小手并不用力,却是很坚定地将他的手推开,冷冷地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坐下:“王爷不必拿身份来压着我,趁早送我一封休书,我们也好散了,各自天涯,再不相干!”
淳于风一听这话,顿时口瞪口呆,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两人各自天涯?那么他对她来说,算作什么?两个月来,他的脑子里全是她,一心只想能够再见到她,可如今见到,却发现两人距离却越来越远。女人一双眼睛依旧淡然,冷冷地望着他,说出的话像刀锋一样冷冽无情,直直刺到人的心脏深处。
“女人,在你心里,从未有过我,是吗?”男人嘴角轻笑,一丝暗伤缥缈而至,淡淡地望着窗外,“真没想到,我的王妃竟然拒绝跟我回家!”
“王爷,你该想到的!”许若淡淡地说道,一双清眸冷冷地看着他,“王爷给的一切,我承受不起,我要的,王爷给不起!那些伤害,即使我不去计较,但是却不会忘记!王爷是天之骄子,许若只是一介妇孺,论身份地位,许若已是高攀,王爷可以三妻四妾,而许若只能从一而终,再者,许若是个不洁女子,也多亏王爷口下留情,才得以苟活至今,但如今我们既已明白,那我何苦还要呆在王爷身边,令王爷蒙羞呢?”
“若儿!”淳于风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你还跟本王提那些旧帐做什么?跟我回去吧,本王发誓,以后再不伤你一分一毫!”
许若冷冷一笑,“许若何德何能,敢要王爷发誓?你我本来只是一场错误,何必一错再错?王爷乃人中龙凤,想到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我许若又算得了什么?”
“女人!”淳于风满心怒气,拉起她的手腕,猛地扯进怀里,“不要再挖苦本王了!”他将头放在她削弱的肩上,轻声道:“这两个月里,每一天,只要我一有闲暇,脑子里,心里全是你的影子,每每想到最后,便是满心的酸楚,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能一日一日让自己不停地忙碌着,可就算是这样,心里仍然是想着你!我托了人去找你,本来是请他带你到上原的,可是当我知道你在临溪城的时候,我却再也忍不住地跑来找你!我想了千万种见面的方式,可是女人,我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若儿,你是在惩罚我,对吗?”男人的声音里满是哀伤,她的心颤了颤,一时之间那些伤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任由他搂着自己。
“若儿,那一日,是本王不对!本王向你道歉,跟我回去吧!”
许若轻轻挣开身子,静静地看着他,“王爷,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那一日,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可是我却不是卖后悔药的,王爷认为在那些伤害之后,我们还能毫无芥蒂的在一起吗?既便没有那些伤害,我与王爷,原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本就不该到一起的!”
“女人,你就这么恨我?”他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她的肩膀,最终还是颓然放下,“若儿,要怎么样你才肯跟我回去?”
许若凝眸冷视,淡淡地道:“王爷,我不恨你,站在你的立场上来说,这样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是我不需要这些,所以请王爷收回你所有的仁慈和同情,赐我一纸休书,今后无论我将去何处,也不必王爷劳神劳力了。”
“王妃是打定主意不跟我回去了?”男人口气忽变,有些阴冷地问道。
许若脖颈忍不住竖起了寒毛,笑了笑,“王爷,如果我回去,你会休了那两个小妾吗?”
淳于风一愣,眼里闪过一丝不明之色,“要我休了她们?”
许若冷冷一笑,“你做不到,她们一个背后是礼部尚书,一个背后是工部侍郎,王爷虽然不怕得罪他们,但她们并无犯错,于情于理,王爷都不能休,再者,王爷觉得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但这只是对于你来说,”许若紧紧凝视着他的夜眸,“但对于我来说,却无法和别人共用一个丈夫!”
“圣德皇朝几百年来,都是如此,但我却不是来自这里,在我的世界里,只能一夫一妻!或许王爷不能接受,但同样的,我也不能接受这里!”
“若儿,你在说什么?你的世界?一夫一妻?你知道本王不能休了她们,可是,本王可以答应,以后再不纳妾,只宠你一人!”
许若忍不住笑了,“王爷,你既然不明白,那我也不再说什么了,还请王爷能够冷静想一想,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理他,径自往外走去。刚走几步,颈后突然一阵酥麻,软软地倒在男人怀里。
“这样就想走?想明目张胆的给本王出墙?门儿都没有!”
听雪楼里,梅芊芊瑟瑟地缩在床角,一双美目惊恐地看着一脸冷冽的男人。男人依旧斜椅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看着面前的假小子。
“君儿,这次该怎么罚你?”男人嘻嘻笑道。
君儿浑身一颤,跪在地上,道:“杖责五十!”
云霜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君儿去找执法大人领吧!”
君儿道:“是!”冷冷站起身来,凄然一笑,也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霜依旧笑嘻嘻地看着她走出去,一只手挥了挥,“君儿早去早回啊!”另一只手却狠狠地握着把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女子的身影,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痛色。
等女子走得再也瞧不见了,云霜回过头来,勾唇一笑:“芊芊,来陪本公子喝两杯。”
梅芊芊愣愣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男子依旧笑得风流倜傥,与刚才判若两人。她硬硬地挤出一丝笑来,勉强保持着柔媚的姿态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刚要拿起酒壶,却被云霜一把抢了过去。
一丝邪气从男子嘴角泄出,男子醇厚的声音,轻轻地哄着:“来,张开嘴!”
梅芊芊美目闪过一丝惊慌,愣愣地看着云霜,脸上依旧是迷人的笑容,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抓住她的下颌,将壶嘴对着她的小嘴,往里灌着。女子挣脱不开,又吞咽不及,顿时呛住,酒水从口鼻里呛了出来,眼睛也辣得流泪,极是狼狈。
男子哈哈一笑,继续往女子口里倒着酒,丝毫不理女子痛苦之状,将一壶酒全数倒入女子口中,“嘭”的一声,摔了酒壶,放开女子,女子颓然倒地,口里,眼里,鼻子里,全是眼泪鼻涕酒水,身上也洒满了酒,弄得极是狼狈,委顿在地上,也不敢哭泣,只瞪着一双美目,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来,看着云霜。
云霜走过去,粗鲁地将她拉起来,笑道:“芊芊,本公子的酒可好喝?”说完,也不理她,哈哈大笑坐在另一边椅子上,冷冷说道:“芊芊,给本公子抚上一曲,可好?”
梅芊芊坐在地上,动也不动地看着他,男子依旧面如冠玉,风流潇洒,可是,却再也掩不住他修罗般的本性,多情种子?梅芊芊黯然一笑,多情亦是无情吧。冷冷地笑了笑,依旧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问道:“公子可曾喜欢过芊芊?”
云霜一愣,继而嗤鼻一笑,“本公子见到美人都喜欢!芊芊这样的妙人儿,本公子自然是喜欢的。”
梅芊芊也不回头,道:“是啊,公子什么样的美人都喜欢,但说穿了,就是都不喜欢吧!公子看似多情,但其实最是无情,可是却让芊芊过了一段最快乐的时日,今日公子既已如此对待芊芊,想必连那一丝喜欢也消失怠尽了。也罢,芊芊就当我爱的那个云公子死掉了吧,从今以后,我便不再抚琴。”
云霜有些怔怔地望着她,不明所以,一抹不悦从眼底升起,梅芊芊看也不看,灿然一笑,“公子,你知道什么叫爱吗?其实,我也不知,只是公子给了我一个梦,现在却又亲手打碎了它,那么,就让我和我的梦一起碎了吧!”说完,竟微微一笑,妩媚至极,忽然抱起焦尾,身子翩然一跃,竟从窗子里跳了下去。
“芊芊?”云霜目瞪口呆,急急跑到窗前,却只见到女子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在地上,溅起满地血花。云霜顿时愕然,亦从窗子里跃了下去,落在女子旁边,双手颤抖地搂起女子破碎的身体。
女子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双眸美丽而又邪气地直直望进他的双眼,仿佛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忍再看,伸手将女子眼睛合上,抱起她,愣愣地往外走着,也不理路人惊愕的眼光,他的眼睛忽然一阵酸热,这些年,与他有过露水之情的女子中,事后痴痴缠缠的人儿不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是常见戏码,他以为她自诩卖艺不卖身,只不过是故作清高,他以为,她与他亦是如此。
什么叫错爱?什么叫痴情?女人大都是痴傻的,很容易陷入男人为她编织的梦境里,在这个梦里,他就是她的全世界,可是,梦碎以后,她的世界就坍塌了,这时女人又该何去何从?
梅芊芊,我欠你一个来世。
男人的热泪滴滴落下,滴在女人平静的笑容上,一切都已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