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钧风尘仆仆地进了门,问道:“王爷呢?”
一个人低头道:“王爷在后面!”
钱钧点了点头,来到后院,便看见淳于风站在树下,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愣愣地望着许若的房间。朝阳透过那些树叶的空隙照在他的脸上,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暖色。
钱钧走过去,道:“王爷!”
淳于风转过头来,见是他,笑道:“怎么样了?”
钱钧道:“他们的人也到上原城了,但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上次在冷月关栽了跟头,又派了人在那里搜查,我安排了人在苍狼国,他们一到,就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淳于风点了点头,“朝堂上有些混乱,太子那边步步蚕食,军权也大多落入他们的手中,我原本也无意与太子争位,但却要提防着徐丞相,冷将军的案子,我在上原查了这些日子,虽无多大进展,但证据却都指向他,叫我不得不怀疑!”
钱钧沉呤片刻,问道:“那去年的振灾案子怎么样了?”
淳于风道:“何知府倒是坦白,果然是万家人动了手脚,万家人不缺钱,这样做也无非是让我们与苍狼交恶罢了,但却不知道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两人正说着,淳于风眼睛一闪,许若悠悠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升起的太阳,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淳于风看着她慵懒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来,带着甜蜜的味道。钱钧见状说道:“王爷,这边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我去找碧荷,让她跟我去一趟冷月关吧!”
淳于风点了点头,笑道:“去吧!”
钱钧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淳于风笑了笑,不自觉地向许若走去。
许若抬头看了看天上,阳光正暖,她忽然有些恍惚,兜转了半天,自己仍是到了上原来,黄河之患眼下已不足为虑,淳于风倒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王爷。顾盼间,见淳于风背着阳光走了过来,不知为何,心里陡然一沉,转过脸去,准备回屋。
淳于风走过来,不自觉地拉起她的手,一阵凉意传来,他有些微恼地道:“出来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许若翻了翻白眼,这男人忽然这么喜欢管起闲事了?抽出手来,走回屋里,淳于风却不生气,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径自给她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柔声问道:“若儿,这些天你不在,我心里老是静不下来,眼下看到你安然回来,我不用再担心了,只是,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许若愣了一会儿,方才想起他在问话,抬起头来,撞进男人的夜眸里,满是温柔,她心里一颤,却又冷冷地笑了笑,问道:“王爷可是想问,我有没有跟别的男人鬼混?”
“女人!”淳于风只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这些天不知所踪,你知道本王心里……当然,你说的这个问题,本王作为你的夫君,要知道也无可厚非!”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许若眨了眨眼,貌似他的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色。她觉得有些好笑,但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那个波澜不惊的男人。便歪着头问他:“你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淳于风闻言,浑身一震,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许若见他如此神色,心里一凛,当年的事情,或许更复杂也未可知,关于冷家与燕妃的事情,徐天越知道多少?淳于风又知道多少?
淳于风见她不回答,忙拉住她的手问道:“我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不过十五年前他失踪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却始终找不到!你是不是看到过他?”
许若点了点头,“我见过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淳于风忙问:“你在哪里见过?他现在在哪里?”
许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暗月门几百年来,从未有外人知道过,徐子言如此信任她,她怎么能告诉他这些呢?抬头见淳于风满眼的急切,带着惊喜,她有些心虚地低了头,笑了笑,“我在一个山里面,见过他。”
淳于风正待问话,许若又说:“他是一个医者,我回来的路上无意中认识的,他说他叫夜宸,然后就分道扬镳了,眼下,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淳于风心里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忽然冷了下来,不过好歹知道哥哥仍然活在世上,总算是有些欣慰,想到此处,点了点头道:“十五年前,母亲自尽,我与哥哥都还年幼,母亲下葬之后,潜月宫却突然失火,哥哥从此不知所踪,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却从未找到半点踪迹。”
许若忽然想起那天燕妃的话来,问道:“当年你母亲……自尽,你可看见过?”
淳于风皱了皱眉,眼里闪过痛色,“我和哥哥那天去找母亲,只看到她躺在血泊中,手里仍握着一把匕首,后来,父皇也赶到了……过了几天,潜月宫又突然失火,哥哥就此不知所踪!”
“这么说,无人看到燕妃自杀了?”许若喃喃道,“怪不得!”她又问道:“那冷府之事你知道多少呢?”
“冷府?”淳于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问起冷府来了?”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厉色,莫非是徐天越叫她来探查什么的?忽然又想起什么,声音忽然转冷,“你这些天到底去哪儿了?”
许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如此,皱了皱眉道:“这件事,与冷府之事,似乎有某种关联,虽然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想……现在这些事,跟我有些关系,我得弄清楚,但是原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淳于风蹭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其它的,嘶声吼道:“许若,你的事,我是不是都不能知道?那你也别来问我!”一甩衣袖,便要走开,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夜眸凝望着她,“是不是从此以后,你都不会再信我?”他的声音盛满了无奈的心伤,许若只觉得心头一跳,抬起头来,与他对望,清冷的眸子,忽然有些迷茫。
男人最终还是颓然转过身去了,“若儿,如果这是惩罚,我接受,但希望不要比这再重了,我怕到时我承受不起!”
许若抬起头来,望着外面,杨柳嫩绿一片,随风婆娑,鸟儿清脆的鸣叫在树荫里窜来窜去,果然一片大好春色。女子走到庭院里,坐在那水边长椅子上,眯了眼,看着围墙外面,忽然想起徐天越所交待的事来,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虽是到了上原,但茫茫人海,又该去哪里找人呢?
不知坐了多久,她觉得腰身有些疲累,心里一叹,自己才一年的时间,竟怀了两次孕,但愿上天保佑,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来到世上。她扶着腰,站了起来,刚要抬脚回去,后来却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王妃姐姐!”
许若回过头来,看到树下的霁月儿,咬着唇,绞着手指,目光盈盈地看着她,整个人显得娇弱不胜。许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事么?”
霁月儿被她淡淡一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笑道:“没事,月儿听说王妃姐姐回来了,就来看看您!”
许若淡淡一笑,“有劳挂心了!若无其他事,月夫人请回吧,我累了。”
霁月儿点了点头,像是丝毫不再意她的冷淡,甜甜地笑了笑,“那……月儿先回了!”说完,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许若。许若懒得再看,抬步便走。
“王妃姐姐!”霁月儿见许若毫不买帐,只得又出声喊住她,许若有些不耐地回过头来,“月夫人还有事?”
霁月儿忙摆了摆手,“没……没有,上原较冷,王妃姐姐注意身子!”
许若笑了笑,带了一丝温暖,“谢谢你!”
霁月儿愣愣地看着她转过身去,她那一抹绝世微笑,让她既惊艳又妒忌,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魇里。她轻轻地咬了咬唇,柔柔地往回走着。穿过这个小庭院,却看到一抹红装站在假山旁边,双眼灼灼地看着对面小院,目光里尽是愤恨,眼见霁月儿走了过来,眼睛一闪,收起所有的暗芒,妖娆地走了过来,媚声笑道:“月儿妹妹,你去哪忙了?姐姐准备找你谈心呢,都找了半天了!”
霁月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月儿四处转转,不好意思,让琴姐姐久等了!”
傅琴儿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笑道:“无妨,月儿妹妹还跟我客气什么?对了,听说王妃姐姐回来了,咱们去看看她吧!”
霁月儿笑道:“现在……怕是不方便吧!”
傅琴儿问道:“怎么了?月儿妹妹已经见过她了?”
霁月儿眸子闪过一丝异光,笑道:“我刚问过王爷呢,王爷说王妃最近疲累,叫我们不要去打扰她!”
傅琴儿笑得越发妖娆,“是吗?但是这样却与理不合啊!以前在家时,父亲曾教导过我,要勤敬重长者,她现在是我们的长者,我们这样做,像是没教养的人一样!”
霁月儿听着那“没教养”三个字,微微低了头去,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柔声道:“那琴儿姐姐想去的话,便去吧,只是王爷的话,我却不敢不听!”说完,柔柔一笑,“不过琴儿姐姐深得王爷疼爱,相信王爷不会对琴儿姐姐怎么样的!”
傅琴儿浑身一颤,上次淳于风“小小的处罚”,是她一辈子最难以忘记的回忆。她又如何敢再去触怒他呢,想了想,妖媚一笑,银牙却紧紧咬着:“月儿妹妹记性可真好啊,无妨,那便晚些再来看王妃吧!”说完,红袖一笼,裙摆摇曳生辉,妖娆地走开了。
霁月儿低着头看着那个女人离开,娇弱的嘴角泛起一些冷笑来,阳光正暖,女子抬头看看天空,袅袅走开,所有的一切都将拉开帷幕,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淳于风会饶了自己吗?但愿他能看在这个肚子份上,饶了她吧。女子轻柔地抚了抚仍旧平坦的小腹,嘴角泛起一丝幸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