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第二日便告辞了,走时奚老头还念念不忘道,要把霁月儿带回去做小白鼠,夜宸看了他一眼,他只得悻悻地跟在后面走了。
“那霁月儿,你打算怎么办?”许若问道。
淳于风微微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许若冷笑一声,也不理他,自己一个人走开。淳于风见状,忙追了上去,“若儿,你别这样,她毕竟怀了我的孩子……我总不能……”
许若呆愣在原地。
她怀了他的孩子!
是了,她是他的妾,她怎么忘了,他有三个女人,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呵,真是讽刺!这些天,他对她这么好,她几乎快要忘记了这个事实。但她早知道的,不是吗?可当这个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却突然又接受不了了?
心里忽然有些疼痛,他差点让她以为,自己就是他的惟一了。多谢他如此残忍地提醒她:还有别的女人!还是千方百计要害她的女人!
“若儿!”淳于风从背后将她拥在怀里,她心里一惊,用力挣开,与他保持着距离,冷声道:“你不要碰我!”
“若儿?”
“王爷,呵呵,我差点忘了,你是王爷!可以三妻四妾的王爷!”许若冷笑道,两行清泪在转身的一刹那,流了下来。
“女人!”淳于风夜眸微眯,冷声道:“你就这么容不下她们?”
“对!从来都容不下!”许若冷声道,又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开始冷战。王府里的人,个个战战兢兢,不敢靠近王爷,只怕一个小心,惹怒了王爷,要么被打,要么直接被赶出府去。
许若依旧如从前一样冷然。她想离开,可是眼下自己大着肚子,能到哪里去呢?
直到有一天,王府里一个侍卫来报:“月夫人疯了。”
府里忽然又炸开了锅。
淳于风没有办法,只得叫人将门打开,自己进去看了看。许若想了想,也带着人过去了。
许若推门进去的时候,霁月儿正脸朝外面,哈哈疯笑。她的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被自己扯得乱七八糟,东一条西一条的,但不该露的,全都没露。看见许若走进来,她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依旧疯笑着。
许若站在门口,淡淡地看着里面发疯的女人和一脸无奈的男人。她从刚刚霁月儿的眼神里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有发疯。一个发疯的人,眼里怎么会有那么刻骨的恨意?
但是许若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恨她?
淳于风看着女人进来时,眼睛里亮了一下,又看见女人清冷的眸子,眼里的光黯了一黯,亦变得十分冷冽。
霁月儿朝他扑了过来,他眼急手快,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另一只手将她推在身侧,不让她靠近。
许若就这样看了看,转身就走了。
淳于风心烦地将霁月儿按坐在那里,吩咐两个身体强壮,有些武功底子的丫环,“好好伺候夫人!若出现一点差池,唯你们是问!”
两个丫头战战兢兢地点头称是。
淳于风冷哼一声,走了出去,许若已经不见人影了。男人冷哼一声,骑了马奔出城外的大堤上,只见那黄河工程处聚了很多人,像是在围观什么。
淳于风皱了皱眉,打马上前,见那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他站在外面,也看不到什么。忙下了马来,拉住一个人问道:“这里发什么了什么事?”
那人转过头来道:“哎呀,你不知道吗?今儿上午啊,这里突然挖出一条大蛇来,将两个活生生的人吞进了肚子里!周围的人们啊,都吓坏了!”
淳于风大吃一惊,忙问:“然后呢?”
“哎,你不知道,那大蛇吃了人之后,肚子被撑得爬不动了,几个胆大的人便趁机用绳子将大蛇紧紧缚住了!”
淳于风心里发怒,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有人告诉他!又问道:“这里的监工呢?”
那人愣了一愣,答道:“不知道!”
淳于风看着这些围得像铁桶一样的人们,大声喝道:“监工呢?我是风王爷,出来见我!”
一个人在那铁桶一般的人堆里大声答道:“我是监工,我出不去……”
淳于风头上都快冒出火来了,气沉丹田,冷声喝道:“都给我散开!”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人们回过头来,看见风王爷冷冽的眼神,一个一个战战兢兢地散开了。
淳于风走上前去,冷声道:“监工过来!”
一个中年军人连忙跑到他面前,“参见风王爷!”
淳于风冷冷地盯着他,浑身散着冷冽的怒意,沉声道:“工程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派人禀报给本王?”
那监工吓得双腿一抖,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王爷饶命!事情来的突然,小的刚刚和几个兄弟忙活了半天才制住那妖怪,来不及向王爷禀报!”
淳于风冷哼一声,“你看看这里,如此散漫,一点纪律性都没有!亏你们还是王朝的兵士,竟然连个工程都管理不好!出了事情,大家都围在一起,却没有人上报!”
“属下该死!请王爷降罪!”
淳于风摆了摆手,“好在你们及时制住了蛇,也算将功折罪了,带本王前去看看!”
那监工不敢怠慢,忙带着淳于风向前走去,一边道:“王爷,您当心点儿!那蛇凶悍无比……”
淳于风远远地就看见那条蛇了,足足有水桶粗细,腹部胀鼓鼓的,被几条碗口粗的绳子紧紧缚住,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它的头顶上,竟然生出了一双小角,一双眼睛,露出阴冷的凶光,静静地盯着周围的人群。
淳于风眯了眯眸子,看来这条大蛇活得有些年代了。见淳于风也在看着它,立即调转目光,看着淳于风。
它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一股冷光射了过来,淳于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却被它激起斗志来,依旧冷冷地和它对视着。
那蛇被它看得有些发怒,抬起尾巴摆了一摆,那些用绳子缠住它尾巴的人们,顿时被它摆得摇来晃去。
淳于风见它如此凶恶,心道,若是不除了它,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呢。连忙从腰间拔出了剑,对准它的七寸便刺了过去。众人齐齐惊呼,那监工刚要阻止,淳于风已经翩然飞去,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王爷扑过去。
岂料那蛇身子竟然极是灵活,眼见淳于风一剑刺来,腰部一甩,堪堪避过要害,但身上仍是被他刺了一道伤痕。
淳于风一刺不中,连忙跃开,心里极是震惊,这蠢物竟如此的皮糙肉厚!他的这把剑,虽不是榜上名剑,但论锋利程度,也是数一数二的,竟只是在它身上刺了一道伤痕!
那蛇彻底被激怒了,腹腔内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顿时摇头摆尾起来,周围的人连忙拽紧了绳子,十几个人一组,拉着长长的绳子,狠狠地陷进大蛇的皮肉里。大蛇刚要抬起头来,被那绳子一拉,脑袋被挤得快要变了形。它愤愤地盯着淳于风,口里呼呼地喷出一股股腥臭之气。
淳于风全然不惧,一击不中,又挺剑再击,那蛇脊骨一晃,竟又避了过去。淳于风冷哼一声,骑在它的背上,不顾它摇头摆尾,双脚紧紧夹住它,拿着剑在它的七寸处,狠狠地刺着。
大蛇被它刺得鲜血淋漓,翻腾不已,无奈身上又缚着几十道绳索,翻个身子也不痛快,大蛇又急又怒,仰头长嘶,吐出长长的信子来。
淳于风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这把匕首是当年第一铸剑大师丹阳先生的得意之作,削铁如泥。淳于风拿着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一下又一下,那大蛇又苦苦地挣扎了一阵,终于不动了。
淳于风见它终于不动了,擦了擦汗,冷笑问道:“这蠢物死了吧!”
周围人一见那蛇果然不动了,顿时都松了口气,一个一个拍手笑道:“王爷神勇!”
淳于风点头笑道:“多亏大伙制住了它!”一边说着,一边从它身上下来,往回走去。刚走没两步,却听周围人惊呼起来,监工更是变了声调:“王爷小心!”
淳于风立即觉察到不对劲,刚转过头去,一股腥臭的气味迎面扑来,淳于风脑袋向后一仰,却还是没能避开,脚下一软,倒了下去,闭眼之前,它看到大蛇那阴恻恻的眼睛里,似乎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
淳于风昏过去前,仍是有些不敢置信,这蠢物竟如此狡猾?
大蛇对淳于风发出了最后一击,用尽了全身的精气,终于再也不动了。周围的人都安静了半晌,才发应过来:“快救风王爷!”
那监工连忙指挥着众人,几个士兵抬头风王府往风府飞奔,另有一些人赶紧去城里到处找大夫。另有一些人来处理这条蛇。等人们将蛇腹划开,里面的两人早已血肉模糊了。
等何知府匆匆跑到风府的时候,看见许若正守在淳于风的旁边,几个大夫在轮番诊治。
何知府连忙一拜,“下官参见王妃!”
许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何大人不必多礼!眼下王爷中了毒气,城外黄河工程之事,就全赖大人了操心了!妾身在这里替王爷谢谢您了!”
何知府连忙摆手,“王妃客气了!能为王爷分忧是下官的荣幸哪!”
许若淡淡一笑,“何大人客气了!不知这上原城内可有解毒高手?这些大夫们虽是医术高明,但却对这毒,却有些无策……”
何知府被她脸上的笑容惊得恍了恍神,心里一颤,不敢再看她的脸:“王妃放心,下官一定会去帮您打听的!”
许若点头笑道:“如此多谢何大人了!”
何知府道:“王妃不必客气!下官先行告退,我府上还有一些解毒良药,回去叫人送来,看能不能治好王爷!”
许若忙道:“何大人有心了,妾身先在这里谢过了,我叫他们送送你吧!”
何知府摆了摆手,“不用了,下官自己回去了!”
许若道:“那我就不送了!”
“王妃留步!”
许若看着那床上脸上一片青紫的男人,不明白为何就一会儿的功夫,他竟成了这样?死男人,你自虐吗?好端端的跑去斗什么蛇吗?要死也等我走了你再死吧!她心里恶毒地骂着,心里却想到他下午看着她时,殷切的目光,鼻子猛然一酸,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