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略一沉吟,突然问道:“在我们和徐丞相较量时,中间有几股暗中势力,有查出来是哪里么?”
钱钧一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摇了摇头:“那些势力,像是徐丞相的,但又不像……到现在,还未查清来头!”
“嗯,查不出来……”许若喃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那最后的胜者呢?”
淳于风笑了笑,“这话有些意思,嗯,黄雀在后,但若是那黄雀背后有人拿着弓呢?”
许若惊异地看着他,“你也知道这个典故?”
淳于风哈哈一笑,“典故?哈,若儿说的这话,作为典故也未尝不可!”
许若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暗暗佩服他心思敏捷,居然能想到这一层上面来!
“叫朝中的一些人,开始上表奏章,多参他们几本!”淳于风冷笑道,“我们得好好配合这只黄雀,这样,他才肯露出尾巴来!”
钱钧嘿然一笑,“嗯,这样也未尝不可!”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有故人相见。
许若愣了一愣,什么故人?众人正迟疑间,门口已经有两人大摇大摆地进来了,“风王爷,花谷主,别来无恙啊!”
三人望去,只见那来人一身华服,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风流倜傥,眉眼带笑,飘着朵朵桃花,不是云霜公子是谁?后面跟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小腹微微隆起,看来像是怀孕了。
是他?许若一眼就认出他是那个将自己囚禁在青楼里的男人!他认识他们?那个女子是他的夫人?屋里的人疑惑地相互看了看,云霜怎么知道他们走到这儿了?他来干什么?只有淳于风瞪着来人,他是谁?
云霜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也不理他们,径自坐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拉着女子坐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众人,说道:“风王爷和花谷主大驾光临,也不去寒舍一坐,我只好前来拜访了!”
“哈哈,云公子说笑了!”钱钧先反应过来,瞧了一眼正在发愣地的淳于风,只怕他说出“你是谁”之类的话来。
淳于风微微笑着,“云公子如今风采更胜往昔了!”
许若微微一愣,淳于风竟然认出这人了?难道,他没有失忆?一双眼睛带着探究轻轻地斜瞄着他。淳于风眼睛微微一挑,露出一个你放心的神情来。许若心里恍然,云霜都能认出他来,他又怎能不认识他呢?
“哈哈风王爷说笑了!在下再怎么风采,也盖不过王爷呀!”
淳于风眼睛闪了闪,脸上依然噙着一抹淡笑,“天下谁人不知风王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呢?我等如今这般落魄,路经此地,云公子这样巴巴地赶来,莫不是只为了笑话我?”
“岂敢岂敢!”云霜嘻嘻笑着,“风王殿下路经这临溪城,实乃我等荣幸,所以在下特意赶来,好为风王殿下接风洗尘!”
“有劳云公子了!”淳于风笑道,“只是我等此行有些麻烦,还是不要张扬的好!”
“王爷放心!我与王爷也算有一面之交,与花谷主又是旧识,自然不会引来麻烦的!”云霜笑道,“我也只是来见一见故人!”
钱钧看了看一旁边的女子,蓦然想起她便是上次假扮小子的女人,便问道:“云霜,这位是你的妻子吗?”
云霜点头笑道,“正是!”
那女孩看了看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又看到许若坐在那里,眼睛眨了眨,忽然想起这风王妃便是上次被他囚在青楼,后来逃脱了的女人!还害得她躺了好几天!心思转了几转,又回眸望着云霜,恰逢他笑吟吟的眸子看向了许若,闪了几闪,心里顿时生出一股酸楚来,果然是不改风流性子,想必是怀念这位风王妃,所以前来相会的吧?
又静静地看着许若,白衣黑发,纤婷袅娜,素净的脸上一直有一种淡淡的笑容,显得淡漠疏离,一双清眸像是最清澈的秋水,她安静地端坐在那窗边,日暮西沉,最后一抹夕阳为她鎏上一层不可逼视的淡淡光泽,更显得神秘清幽。
她顿时低下了头,这样的女子,也难怪她那风流成性的夫君念念不忘了。越想,心里越是酸楚,恨不能立时起身离开这里。
“君儿,你怎么了?”云霜奇怪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君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眼里竟蓄满了泪水,定定地看着他,也不敢眨眼,只怕当众流泪丢了丑。
云霜一手揽着她,一边对淳于风等人笑道:“内人有些不舒服,我送她回去了!”
“云公子慢走!”
云霜点了点头,便搂着君儿,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忽然转过头来,“风王爷,宫中怕是出了大事,你们此行一定要小心才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吧!”
淳于风笑道:“多谢云公子提醒,日后一定多有劳烦!”
君儿一出了门,眼泪便滚滚而下,云霜搂着她,“君儿,你怎么了?我带你去找大夫!”正说着,碧荷带了几个人从后面匆匆赶上来,初初看见云霜,心里一阵激荡,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只定定地看着他们。
云霜抬起头来,看见碧荷站在面前,眼里一丝黯淡一闪而逝,仍是笑意吟吟地打着招呼:“小师妹,好久不见了!”
他的脸依旧那般俊雅,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一切似乎没有变过,但岁月匆匆,如今看来,原来一切都不如当初她认为的那样,不是事物变了,而是心境变了。她的心里忽然一阵释然,亦对他笑了笑:“是啊,三师兄,这些年过得可好?”
“嗯,我过得很好!小师妹呢?”
碧荷烂然一笑,“我也过得很好!”
云霜点头笑道:“那就好!我夫人不太舒服,我先带她回去,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君儿愣愣地看着两人对话,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这姑娘怕也是她的好夫君欠下的风流债吧!
云霜带着君儿出了客栈,一边小声问道:“君儿,你要不要紧,我带你去找大夫啊!”
君儿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不用找大夫!”
“那你……哭什么呀?”
君儿转头定定看着他,“你来找他们,决计不是提醒他们那么简单吧?”她的眼里竟有一抹幽怨,“你是不是……是不是……?”声音越发哽咽,后面的话竟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嗯,是什么?”云霜轻轻捧起她的脸,“你到底怎么了?”
君儿怔怔地望着他,“我……我知道那个风王妃很美……但她毕竟是风王妃……”
“哈哈……”云霜仰头一笑,又小心地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也跟在后面一跃上去,车夫见他们坐好,呦喝一声,马儿开始不紧不慢地奔跑。云霜放下帘子,将她小心地搂在怀里,狭长的凤眸促狭地笑着,“君儿,我们这马车里什么时候打翻了醋坛子?怎么这么大一股酸味?”
“你……”君儿伸手捶了他一下,“难道不是吗?平时也没见你将谁放在眼里,可巧风王爷经过的时候,你却巴巴地跑来套近乎……我可不觉得你是想帮他们!还有,刚刚那个姑娘,一看就知道……跟你不一般!”
“君儿,你不信我吗?”云霜忽然有了一丝惆怅,隔着薄薄的帘子,望着那渐黑的天色,目光忽然变得沉深幽远,叹了口气,“也难怪,以前,我胡闹时……总是带着你……一来,是遮人耳目,二来,却是因为你……”
“因为我?”君儿看着他难得露出这样正经的神情来,一颗心全在他的身上,浑然忘了刚刚的不愉快了,“因为我什么?”
“你想知道吗?”云霜嘿嘿笑着,“我偏不告诉你!”
“喂……你这个人怎么还这样?”君儿一边嗔道,一边轮起拳头轻轻地捶着他。
云霜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君儿真体贴,见你家夫君累了,还要变着法儿来帮你夫君捶背!”说着,偷偷地在她颊上亲了一口,嘻嘻笑道:“君儿真好!”
“你……你刚刚的话还没说那!”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里从来都没有过别人!我们相守了这么久,才走到一起……”他的眉目里竟带了一丝庆幸,狭长的风眸晶晶发亮,君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呢。果然,在下一秒,他的眸子又带了促狭,笑得像狐狸一般,“况且,我们家不是卖醋的,哪有那么多醋坛子让你打呢!”
“你……唔……”
站在这窗边向下俯视,只见这城里家家亮起了灯火,对面的夜市里依旧很是热闹。许若抱着墨儿坐在床上,静静地望着那些灯火。
漓儿躺在一边,使劲地伸出小手努力地想拉住母亲,引起她的注意,无奈母亲走神了,小家伙努力了半天,却连母亲的衣裳边都没沾住,眼睛眨了眨,“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许若连忙回过头来,见女儿晃着肉肉的小手使劲地哭着,连忙将儿子放了下来,抱起女儿一边拍着,一边哄道:“漓儿乖,不哭啊!母亲给你唱着歌听听!”
一边哄道,一边开始哼着那美妙的摇篮曲,她的声音很清澈,哼着这温暖的曲子,让人从心里觉得安静,祥和。
淳于风静静地站在外面,听着她的歌声,忽然在想,如果以后每天都能这样看见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唱歌,那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