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指着前面的道路道,“夫人,破了此阵,应该就能出去了吧!”
顾倾城凝眉沉思,要说阵法若隐若现,不是很难才对,而蓝门之中,秦五算得上各种翘楚,却不知为何是如此的越过。转头一看秦五,秦五居然是面不改色但是那手却是旋动着衣摆的转子,顾倾城微微一讽,“秦五,那条路,真的是死路!”
面不改色依旧,“是的,夫人,那是死路。”说的极快就如在掩饰什么一般。
顾倾城微微皱眉,手上的青兰花一个用力,便折了,香气顿时四溢,“秦五,你确定要这么说?”
秦五翻动神思,刚才的确是进了那个阵,可是,他却不知该怎么说,要说实话吧,难;说假话吧,本来就没打算说的,可是刚才夫人说脏死了那句话,秦五就知道夫人就算没看见也是闻到了青兰花的香味,这才不得己,将事情说了出来。
明了这些事,夏兰走上前,厉声喝道,“秦五,背叛主子的代价你可承受得起?”
秦五不说话。
顾倾城撇撇眉,径自对夏兰道,“既如此,秦一你带着他们留守,夏兰,我们过去看看。”说完就要走。
“夫人。”秦五迟疑了。
“要说就说,这么废话干什么,秦五,你胆子不小?”夏兰秀眉一挑,顺着顾倾城的目光看去。
“青魅怎么了?”顾倾城淡淡的问。
秦五吞吞吐吐的答不出来,顾倾城略微诧异,随即明白,招手,遗世独立望着前面,“在这呆着,我去看看。”
“夫人不可,此行凶吉未知,还是要人陪着好。”夏兰立刻说话。
“不必。秦一,你知道怎么做?”眼望着秦一,不动,却是威仪天成。
秦一本欲反对,此时亦同意。
顾倾城淡淡扫了一眼,便向前走去。
秦一见顾倾城走远了,忽然拍脑门,“哎呀,我们怎么能让夫人就这么去了,要是遇上虫蛇怎么办?女子孤身,要是有危险怎么办?秦二,你还不快去保护夫人?”眼睛却是眨呀眨的,晶亮晶亮。
夏兰微微笑了,不达眼底却是更添神秘。
搂着朵衣的楚亦陌内力绝佳,自然是听见了,此时他心里亦是极为烦躁,手不知不觉加大了力道。
怀里的朵衣忙挣扎了一下,“疼。”
听及此,楚亦陌腾的立起,看了朵衣一眼,对旁边的于御风道,“看着。”一个飞身,就不见了人影。
一直关注的秦一惊异望向飞身而去的红色身影,诧异于那绝高的轻功,印象之中似乎只有夫人才如此厉害。只是那崇拜维持了一会儿,便漫不经心对秦二道,“你看你不用去了,追也追不上。要我说,抢着去的总是跑得快,我看啊,那轻功高的抢也抢不过来?”
“大哥这话有道理啊,小弟自愧不如。不过要说抢也不知从何抢起啊!”秦二戏谑。
秦一敲了一个暴栗,“笨。”瞄了一眼,如愿以偿见到朵衣那苍白的小脸。
天边白云飘飘,绿树红花倒是别样迷人,泛着幽冷的寒光的清河照射出淡淡的反光,瑟瑟江河,或者在夕阳西下。
顾倾城满满走上前,在一簇奇怪的花丛之前停下,满满望着那花,艳丽无比,问道,“你跟来做什么?”
“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楚亦陌淡淡回首,满满踱步上前。
顾倾城只是看着那花,微微紧蹙眉头,只是走上前查看那条路,阵法已毁,秦五不过是存了别的心思而己。
“你跟过来做什么?”微微退开些许,算是难得的好脾气。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皱眉看着女子退开,随即上前,抱住,箍在怀里,嗅着那熟悉的馨香。
挣扎不过,顾倾城干脆就不再挣扎,只是神色淡漠,似是莫不相干一般,“放手。”
“不放,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愣神,顾倾城倒是冷笑,“是啊,我是这么说过,可是,我的意思是,若是有人珍惜,自然不会离开,可是若有一****不要了,那我就不会在原地踏步。你还真想指望我和那些深闺女子一般,良人不归便委屈自己。要知人生苦短,我又何必为难自己!”
“我也没叫你那么委屈。可是,若是这样,你以前也没反对?”
“那不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娥皇女英之福我没那么大度,所以,你还是死心吧。等到出去了,我就走……”
唇被覆住,厮磨啃咬,上下求索,变得极其的狂野迫切,顾倾城躲之不及,只得承受,只是贝齿微微一咬,便见了血,出了口,却是楚亦陌毫不停留的深吻,趁着齿龈大开,舌头趁势而入。
长久纠缠,那双手就开始不安分,顾倾城死力挣扎,手脚并用,牙齿乱咬,总算是让面前的人松开了桎梏。
楚亦陌神色不悦,“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说要享齐人之福,有你一个不就够了么?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七年在干什么!”
听了这话,顾倾城顿时焉了半晌,嗫嗫半晌,却也不说话。
“好了,你听我说,朵衣,我得带她回去。可是,只是多一个女人,她背地里会耍手段,可是这难不住你。所以,你只要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
眼不见心不烦?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别人还不是在眼前晃!
“为何?就我所知,你可不会那么善良才是?”顾倾城将善良咬得特别重。
“算我欠她的,只要出了这蛊林,也就,算是还清了了吧!”楚亦陌无言看着天外。
庭前花开,天边云卷,原来不过是一句话而己。
顾倾城沉思半晌,“那么,究竟是什么事你会那样纵容她?还是说你看上了人家小姑娘貌美无双?”
楚亦陌低低笑道,大手立刻揽住,“那么,若儿吃醋了。”说完就要吻过去。
顾倾城别开脸,“亲你的石头去吧!”
楚亦陌也不生气,只是手臂揽得极紧,翻身一压,就将女子压在了身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说,以后?”
“如何?”
“我再也不问!”
沉默,蔓延开来,立起身,盯了她半天,只是抱住她,慢慢道,“七年前,你还记得我出征,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后来宫中有人给我带信,说是伊家出事。我就想着会不会与你有关,所以那时我就启程回去了,只是在路途之中被袭击,那个人的武功高不可测,甚至是断了我的奇经八脉,后来,我只记得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朵衣。所以?”
这事顾倾城也明白,原来如此,只是他认为是朵衣救了他,或者就是这样的吧!
“所以,你认为不能对恩人下手。”
“不是,朵衣不是。本来我也以为是朵衣,可是,这几日接触,我并没有发现她的武功。苍月内力极为混乱,而且修行要求甚高,朵衣并没有那个能耐。”楚亦陌几乎是肯定了。
顾倾城几乎是反射性的回头,恰巧撞了楚亦陌的下巴,吃痛一声,楚亦陌不悦的瞪着她。
意识清楚,顾倾城认为此生她的脾气够好,嗯哼一声,原来如此,她自然知道是谁救了他,可是,他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于是,一把揪起男人的衣襟,“这么说,你这几天就在演戏看着我生闷气?是吧!恩?”顾倾城的双眸如秋水般明亮,却是危险至极。
楚亦陌拍拍她的手,“生闷气?我可是没看出来,我就看出来那五个人男人围着你献殷勤。”口气极为不悦。
于是顾倾城淡定,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是啊,那是告诉你,我的相公大人,你不要我,我勾勾指头,男人就会围上来的。看你还敢气我?”象征性就要踹脚。
楚亦陌淡淡的神色,勾起那只脚,神色迷离,泛着逮捕的野性的魅惑,勾起女子,在她的耳边吐气如兰,笑道,“难得若儿肯投怀送抱,为夫岂可让你失望?”说着就要挨近。
“滚。”顾倾城立刻将腿收回,却是收回不及,趔趄一下,往后摔去,力道过大,连着楚亦陌亦上前扑去,高大颀长的身躯立刻火热一般的压了上去。
闷哼一声,顾倾城不悦,“为什么我得在下面?你个该死的男人,就不会在下面?”
楚亦陌立刻愉悦,道,“恩,想法不错,以后可以试试!”
顾倾城立刻火大想要凑人,楚亦陌却是收了神色,敛正神色,起了身,“有声音。”
不耐烦的挑眉,顾倾城收收衣裳,“早知道了,青魅的幽竹,不到三刻绝不会献身的,所以,还有时间,等着吧!”
“你是来见他的。”
“恩,既然他在这里,也就是说,很可能是白矾的命令,或者是想干什么?白矾身为苍月教主十几年,我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如今倒是无心插柳的发现蛊林的控制如此之大,只是我倒是有些不明白。偌大的蛊林,要什么人没有,非得以苍月的名义?”顾倾城懒懒的道。
“你在沧月呆了几年?”楚亦陌蓦地想起顾倾城七年前说的要嫁给他的时候,那时,他几乎是下意识以为那不过深闺颇有些豪爽的女子而己。
“十年吧!很小的时候就是其中一人了。只是在回林都之后不久就离开了!”算起来那段时间恰好是流云娶妻之后而顾倾城尚未出嫁的时候。
情场失意,也许是偶然就想着离开,而实在是借口!
“不是为了他吧?”冷声询问。
顾倾城的手顿了顿,随即自然避开,“不至于,可是也不是毫无关系!”
楚亦陌转头,低头,吻住那诱人的红唇,“不要想他了,你应该只有我一个才是!”
“收拾好你的女人,再来跟我说。”
“那不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可只有你一个。”楚亦陌低低笑道。
随即想到什么,“在这里,你不担心会迷路?”
看着那草木深深,顾倾城只是淡然一笑,“迷路?迷途知返就是了。”迷路之人,只要能找到回家的路或者沿着迷途慢慢走回去就是了。
楚亦陌心中大石顿时放下,终于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是原谅他了,或者还有疙瘩,可是既然如此,那也是他的错,或者,只要他多加努力,他们就一定会有更好的未来,一定会的!至于那个白矾所说的黑色曼陀罗,他是自发的将之排除在外。
“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吧?”顾倾城忽然想到。
“你猜?”楚亦陌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宠溺对着顾倾城笑道。
顾倾城几不可见的皱眉,撇撇嘴,顺势躺了上去,真累!
幽竹声停,顾倾城即刻便是恢复了平常,依旧是那个强势而冷然的顾倾城,和楚亦陌对视一眼,双双起身,沿着声音慢慢前行。
林间极为幽暗,本是白天亦变得如此的暗沉,幽幽的不知什么的声音慢慢的响起,哀怨似的蔓延四肢百骸,似乎是沁人入骨。顾倾城浑身更是冰冷。见状,楚亦陌倒是搂过了顾倾城,淡淡的神色一发不可收拾,用温热的温度慢慢传给顾倾城,只是那相融的迅速使得楚亦陌微微蹙眉,苍月内力极为奇怪,相生相克,很是诡异。
顾倾城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刻,楚亦陌心下惊喜莫名,总算,只要她还握着他的手,他们,就可以走下去。
顾倾城看着那张脸,有些奇怪,这地方有些诡异,不过就是借他靠靠,你那表情活像偷腥的猫。舔舔嘴,便也任由楚亦陌反手握住。
楚亦陌喉结微不可见的滚了几滚,却也只是用力握住那只手。
上前一步在突然之间显得艰难,顾倾城皱眉,只是向前,忽然,百花之林,乱花齐发,带着凌厉的剑气和厚道的内劲,泛着粗糙的锋利,似乎本是极为不相容却是在一瞬间飞花摘叶,顾倾城手执树木旁支,微微旋转,便运势成风,阻挡了那疯狂的花叶,声声蔓延似乎一曲不如归去。
等到花叶消停,顾倾城扔了树枝,大声喊道,“青魅,我知道你在这里!就是你不愿意见我,那么,你给个话就成!”
万籁无声,寂静如初。
一朵青兰花携着破空之势传来,在顾倾城脚下停住,微微颤抖,便是淡淡的凋谢。
顾倾城微微闭眸,只是一瞬间,便道,“那么,若是你决定,我们就是再不相见!”咬唇,贝齿紧紧咬住。
伤情无限,却是任着一股忧伤弥漫着丛林,顾倾城满满蹲下,轻轻的靠在楚亦陌腿边,只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却是在眸底泛滥一股忧伤。
是她的错!要不是出动蓝门,亦不会在红衣教的时候让那些人擒住青魅,饶是顾倾城再冷清,和青魅几年的感情亦是无可替代。只是,那些在今日都成了过去。
丛林后面的一个玄衣人,白玉面具幽幽的翻着寒光,冷眸如冰,听见女子的话只是扯扯唇,却是闭眸,将那股伤感抹去。再不相见,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今后,那些过去都会永远成为过去。
再不,再不相见!师父!
手中物事捏住,似乎要破体而出。
顾倾城回顾再三,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青兰花将之往半空一抛,飞叶流转,然后慢慢往该去的地方而去。
沉默半晌,无语凝视,只是紧紧的抱着楚亦陌,拦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将来有一天,你会不会这样离开我?”
楚亦陌回身,却是极为冷冽,那花在半空之中如九天飞舞一般,堪笑世人的短浅,“不会。”僵硬的回答却是手臂的力道收紧,那一刻他就知道了真相,原来如此,为何他们内力如此相融,原来是她!倾尽全身内力救了他,却被他当做别的女人,这算不算是讽刺,“为什么不告诉我?”
“恩?”微微不解。
嘲笑一般,“你将那朵花抛出去就没想过后果?”
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呢?那朵花抛过去只是和青魅的告别,却被他知道了这件事。不过顾倾城本不欲让他知道,不过就是知道了亦无妨。“有关系么?反正做都做了!”
瞪眼,“那岂不是你来看我的笑话?”
“谁看谁的呢?”顾倾城喃喃自语一般。
楚亦陌立刻不说话了。
“我现在心情不好,明日回去吧!反正天都晚了。”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个小山洞,两人就凑到山洞之中去了。
翌日,天明,金黄澄澈的光线四周挥洒,带给人间以希望,亮色的丝线如同连接一般,微微的风吹过,便是温暖和煦。
秦一几人围着篝火守了一夜,见天明,夫人和王爷都没有回来,侧头便见到另一边的苍白着脸带着怨毒的朵衣,都摇头。
秦二心情顿时大好,颇为担忧,状似无奈问道,“大哥,你说,夫人去了那么久,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旁白的夏兰一个暴栗敲去,“笨蛋,你这个乌鸦嘴,不会说话就闭嘴!”
秦二缩了缩脖子,瞪着夏兰,“夏兰姐,我这是担心夫人,瞧,如今像我这么厉害又忠心护主的人那是没有了。我是说,夫人老是不回来,我这不是担心么?”
“咳咳,笨蛋。”秦一亦是吐出一句。
摸不着头脑的秦二立刻吃瘪了,也不知哪儿得罪了两位尊神,只得怏怏的缩脖子。
“人家夫妻同心,你担心什么?”不说话的秦三这时凑了一句。
秦二顿时那叫心花怒发,“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担心来着,就是啊。早说了,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抢也抢不走。”说得那叫一个心驰神往。
秦一嗤之以鼻。
添火的秦五眼尖,“夫人回来了。”
“哪儿,哪儿?”秦二立马成一绝世忠心下属,伸长了脖子望去。
旁边的秦一微微一笑,刚毅的脸上满是柔和的寒光,寒光,也的确是寒光,因为那余光瞥到了旁白的朵衣一行。于御风面无表情,只是眸中神色复杂难明。
沐着清晨的黎明的柔和的光线,一个人影出现在这些人面前,重叠的峰峦长长的托在身后,沐着清晨的微光,稳健的步子大踏步前进,他的手臂收拢,怀里一个窝蜷着的女人,身子紧贴着身后的男人,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
宁静和柔和。
“幸福啊,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娶个嫂子天天抱着啊?”秦二有感而发。
秦一威严而不失温柔的敲了一下,秦二忙躲开了,“老大,你这么敲,总要有一天你弟弟我会成傻子的。”
秦一不置可否,只是僵硬的面部神色依旧柔和许多,看向慢慢接近的两人,心里泛起一股淡淡的笑意。
“到了。”楚亦陌淡淡的开口,小声道。
怀里的女子蜷缩了一下,随即醒来,颇为镇定的站立,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面前这几个人神色抽搐般的奇怪,却也是淡淡一扫,凌厉的开过眼,秦二自发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
秦五此时上前,“夫人,找到出口了,这里居然还有地道。”
顾倾城淡淡的扫过秦五安静的面色,又扫过朵衣那边的期待而恶毒的目光,只是幽幽一笑,“换别的路。”
朵衣神色变异,却是一瞬,似乎想要说什么,顾倾城没给她机会,“秦五,另一条路是什么?”
“是山道,不过亦是艰难。”
“好,一路上都给我小心一点,别被一些野兽叼了去就是了。”
“是。”
楚亦陌拉着她的手,淡淡一笑。
顾倾城回头,看着后面的万山,苍翠欲滴,苍山悠远,空谷传响。
慢慢启程,最后一望,便是天涯。
远处,“砰”的大力一声,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然后浓浓的黑烟滚滚反向天际,一片浓荫蔽日。
远目望去,犹如破碎山河,顾倾城别过头,轻轻叹息,却是伤怀在眸底隐现,面色,再无了一丝多余的表情。
再不相见,原来就是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