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镇北王妃嚣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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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等顾倾城从混乱之中醒来,神志也慢慢有些清醒,只是隐约有些车轴转动的吱吱声传进脑袋。外面隐约有些唢呐哀歌的声音,像是办丧事的声音一样,听着让人心烦。

青色的车厢壁,大氅在身子底下,淡淡的檀香扑鼻,车厢不大,却是适合三四人的大小。一睁眼,就看见面前的人,华服贵袍,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淡淡睨了一眼,斜斜的撇开头,想要伸手掀开车帘,却不料被对面的人一手握住,声音颇响,“不能掀。”

身子本就无力,也就没有夺多管,不掀就不掀,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只是睨了一眼,没有多说话,想说什么也没有说。

诧异的看了一眼,“你,你就没有要问的吗?”就不信眼前的人不好奇,这马车的声音虽说不大,可是坐在马车里,颠颠簸簸的,自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呜呜咽咽的声音传进来,车厢壁有了一丝震动,隐隐有些和声飘着进来,却是《丧事歌》的声音,只听得:

一朵白莲就地开,上头又挂善人牌。阳间人家多行善,阴曹地府座莲台。三天不吃阳间饭,七天上了望乡台。望乡台上望一望,举家老少都穿白。高高灵棚搭起来,灵棚遮住半个天。过了金山过银山,童男童女站两边。金香炉烧檀香木,银蜡扦上挂状元。灵前供了多少供?吃一看二眼观三。东来吊孝宰相爷,西来吊孝尚书爷,北来吊孝文武官。孝子扛起引魂幡,左扬右扬绕三圈。年年有个三月三,王母娘娘造仙船。鲁班倒坐桅杆前,既渡女来也渡男。头船渡的沈万山,二船渡的康百万。三船渡的孟盖女,四船渡的李翠莲。丢下五船没的渡,单渡善人上西天。西天路上两座桥,金桥倒比银桥高。金桥底下长流水,银桥底下恶鬼嚎。千人万马上不去,单等善人走一遭。正念喜来喜气生,空中来了三仙人。仙人不落凡家院,差那刘海撒金钱。金钱银钱撒灵前,我给善人送盘缠……

悠悠扬扬的声音渐次高昂,渐次低沉,可也是不绝,果然是有民间的风俗。百姓诸人的送丧也是多唱那样的歌。

神思转得飞快,这是送丧的队伍,那么,马车是干什么的?还有,死的是谁,会让段青亲自押送?宫中的局势非常奇怪,劫持百官,可是似乎皇帝和楚亦陌都没有事,如今只有段青在马车里,眼看着她,但是那双眼摆明了就是要她去问。

问还是不问?

看着那双桃花眼,眸中没有半丝的好奇之意。只是微微闭了眼,眸子里黑夜来临,似是没见过什么天亮。

段青叹了一口气,只是有些不甘,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好奇也要别人解答,不肯先开口,比的就是耐力。却如今,段青也不想过多的涉足这些,万一看出什么了?他可没把握看得住这个女人。

不过,段青似乎是在顾倾城手下吃了不少亏,便也不肯多亲近,怕是着了他的算计。想到以前的总总,都有些复杂的感情。

从前,对这个公主,段青是鄙视,不过皇族子女,没什么,自己是太子,何况顾倾城不过一民间公主,却当众在一宴会上说自己桃花重,给自己难堪,这梁子就结下了。段青鄙视,羞辱不了她,只得自己想着法子算计,可每次都被顾倾城反将一军。尤其是,那个女人一向嚣张而又善于伪装,要在之前,自己也很鄙视那个撒娇的女人。不料老皇帝竟然让自己娶她,更是轻视。

可是之后,顾倾城镇守北漠,力挽狂澜于危局,生生将北漠的城池自东岳手中收回;出兵赫连,和赫连云对抗,将赫连逼退千里,打入北方寒苦之境;对抗西林,于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际,斩杀西林统帅,迫使西林退兵,手段狠绝却是计谋百出,让世人见到了她的狠绝和策略。段青发现有这样的女人在后宫,还真是期待她会怎么样治理后宫。不料,顾倾城竟然先发制人,首先要嫁给楚亦陌,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既然如此,在段青的眼里,那就再抢一次就好了,何况,这事正好给自己的计划有惊无险,不过平添插曲。

在段青的眼中,这个女人放在自己身边总比在那个战神楚亦陌身边要好,若是二人联手,这天下都在他们的股掌之间。那还有他什么戏唱,狂傲的段青岂会容许这龙虎联手。

马车一天一天向着前走,这一日,天朗气清,颇为清爽,有些秋意来临。如今却不是秋日时候,只是夏日而已。

顾倾城在马车里闷了几日,算算,有十日了吧。

唢呐的声音依旧,却是淡了很多,估计是吹了几日,累了吧。

这几日梳理了一下,大半年的清水生活让她完全没有去考虑皇家的勾心斗角,不是没有,只是那时间里楚亦陌保护得太好,因而,不曾有什么为难的事。顾倾城以为,他们可以永远这样的淡薄下去,情义、夫妻、权势,也许,这样一辈子,挺好。毕竟,最是痴傻少年情。

老人们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如今的他们,算不算是少年夫妻?茫茫人海之中,可以在七年之后相逢,算得上是缘分吧?却不知,是缘分还是孽缘?

神思悠转,却是想到了朝堂上的那抹淡薄的神色,些许迷离,些许薄情,那浑身散发的气度让顾倾城以为那大半年的流年生活变成了清水。

怎么能忘?楚亦陌,毕竟是一代战神。

伸了伸懒腰,对着段青发出这几日第一句有用的话,“你就打算将我闷死在里面?”

段青心有不甘,这几日顾倾城不是不说话,可是说的都是什么‘要吃饭’之类的话,看到这样,段青非常想告诉顾倾城那场惊天动地的宫变,可是顾倾城那淡漠的神色逼得他发疯,有话说不出,闷气只得发在下人身上,无怪这几日的唢呐吹得断断续续的,低低的,少了一些。

段青闷气几日,这几日便也做到了淡定,想着这女人一向有将他的鄙夷、愤怒、生气的情绪勾起来,一向都是有气死自己的办法。也就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只是一颗棋子,没什么用,不能过于生气,毕竟,气大伤身,气死了自己,这个女人绝对不会为他难过一丝半豪。便意气不佳的回答道,“这里的路上没有歇脚的地方,前面有个小镇,人不多,但是住宿可以。”

听了这话,顾倾城独自闭目养神去了。

扛着棺材,亏得段青想到这个办法。后悔自己的人怎么不去卖棺材,跑去卖包子。

段青不肯说,顾倾城也不敢问,那些同来的人都是段氏带来的高手,接触不到什么东西,顾倾城也就安心住下,除了身子有些无力,待遇倒是好的。只是颇为奇怪为甚带着自己而己,也许当个人质,也许做其他的,反正没安好心就是了。

走了两个时辰,果然有个小镇,据说叫清镇。

倒是真的冷冷清清的。

进了一家客栈,只有大堂的用食。

段青一大早就将自己和手下连带着顾倾城易容,人皮精致,让顾倾城颇为满意。不愧是桃花太子,果然是处处都小心精致得紧。

正在用饭,等着小二上菜。

却见得几个官兵,身着有些旧了,却是一脸蛮横,见得女人,立刻就上去箍着女人的脸,和一幅画像比着什么。

见到顾倾城,皱了眉头,顾倾城一撇,正见段青一脸戏谑。随即不再理他,知道这女人的人皮做得好是一回事,可是段青给她的是一个丑女的面孔。黄褐色的皮肤,有几颗雀斑,还点了一颗痣,那本也没什么,可是却是标准的媒婆痣,让顾倾城当时就瞪了一眼。但是知道反对无效,也就换上,反正左右就这几日的事。段青绝不会将她留在东岳。

清镇,是边关之前的最后一镇。

那个为首的官兵看了一眼易容后的顾倾城,倒是没有上去,眉头的紧蹙看得出忙了几日,却是皱得更紧。

掌柜见了,忙上前,道,“封四爷,您老还在找人呢?”

封四听了,不耐烦的摆手,找了个座位坐下,一脸无奈和阴郁,“别说了,老子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说完还恨恨的将画像往地上一扔,又捡了起来,顿时泄气,“老子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才没几天,朝廷竟然快马加鞭的要边关找这个女人,老子看了就气。瞧,长得这样的狐媚勾人,说不定是跟着小白脸跑了,这才要老子去找。娘的,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女人,让老子这样忙活。”

陈掌柜上前,“哎,四爷,这不是流年不利的嘛,您看,我这客栈也要关门了。”

看见顾倾城的面色看向自己,封四嫌恶,“臭婆娘,看什么?长成这样也出来晃,不怕吓到全镇的人。”

顾倾城瞥了一眼那画像上的自己,默不作声。段青则是有些微怒,还没人敢跟他这样的冲口气说话。话说那封四说话太冲,那星子跑到了段青的脸上。

段青愤怒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是人皮,不会有反应。见顾倾城没反应,也就镇定的吃饭,却是感到那人的唾沫星子在饭菜中了,顿时恶心,吃不下,而顾倾城,早就放下了筷子,凉凉的看戏。

段青的愤怒都在那表情之中低下了。

却听得封四身边的少年道,“四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要这样起早贪黑的找人啊,青儿都抱怨了。”

应该是和封四的关系不错,封四和善道,“小山乖,这也是没法子。镇北王八百里加急到各个边关,就是为了找这个女人,找到了就没事了。”

“那找不到呢?”

“那就只有等命令下来,看什么时候不找了吧。”封四竟然有一丝柔和。小山是个清秀的少年,白白净净的样子,像个孩子。

“四哥,天不早了,回去吧。看,青儿来了。”小山惊喜道。

封四紧张的收了画,温柔道,“小山,你和青儿先回去,晚上四哥就回去。”

想了想,小山走向了外面的女子,“恩,四哥,我走了。”这几日这样的清形都在上演,掌柜小二见怪不怪。倒是进来的顾倾城和段青惊讶看着那人,像是怪物。

小山走后,封四就发起了无名火,“爷爷的,老子就为了这个通缉犯弄得身家不安。哼。”却是有火发不出。

顾倾城一愣,通缉犯,感情将自己当成了通缉犯。

陈掌柜看不下去了,几日都是这样,这还有客人呢,便问道,“既是通缉犯,为何要这样的紧张,这样的气氛,岂不让人跑了?”

封四更是有火发不出,“奶奶的,老子怎么知道?上面说什么,下面就怎么做?不过一个出逃的婊子,老子受不了这口气。”

顾倾城的手顿住。

段青眸中神色探究。

“这不是通缉犯么?怎的成了那……婊子?”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哼,这女人一看就不是良家女人,长得妖媚不说,就让如今的边关彻查就知道是出逃。何况,我听说这女人就是和情人勾结,才让王爷愤怒通缉的。”

“咦,这和王爷有什么关系?”却是段青插话。

封四看了一眼,鄙夷道,“哼,估计是王爷的女人,要不,怎会查得这么紧。还让太子亲自下令。哼。”

顾倾城镇定自若,太子,如今她的儿子也成了太子。

“太子?”

“恩,听说皇上病重,太子监国,镇北王摄政。咦,老子干么要跟你们说。”拍案而起,可见几日劳累的火气不小。

顿时,这客栈都知道封四的火气不小,却不料突然情势急转直下,一个惊呼,“咦,白姑娘,您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