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笼罩着广漠的荒野,一切罪恶的发生仿似都与这夜脱离不了关系。
子言夜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眸里没有任何表情。云泽却将头轻轻的抬起,像是想穿透那无边的黑。想着无数个夜里身后的人和她也曾无数次沐浴着这夜色,心便痛如刀割。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和他抢离儿?
“你想好了吗?”
子言夜没有出声,他不知道倘若应承会有什么样的阴谋等着他。如果是针对自己的他无所谓早在当日毒发落入他手时他就抱着一死的心情。只是放不下离儿,那个像他一样永远不肯多说一句话清冷如月华的女子,他必须慎重考虑。
像是看透他的疑惑似的,云泽自嘲的笑了笑“你知道我现在护不了她,你真放心她一人身处朗邪王府?”
“拿来吧。”话落一个黑色的物体便落入他的手中,闻着那淡淡的药香,子言夜毫无顾虑的便放入口中咽下。不论云泽给的是解药还是毒药,子言夜知道他都无从拒绝,只因这个世上有个叫冷月离的女子。
衣襟飘飞的声音响起,四周再次陷入寂静。索然独立的人眸子突然间就泛起赤红的色泽,衬着一身黑,仿似妖魔般狰狞。“离儿,为何要这样逼我。”一滴泪无声的滑落却鲜红似血。
“小候爷,该进宫了。”身后的黑影无声的出现。
云泽再次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天,却惊觉东际有了一抹淡黄的金色像是要穿破那浓重的黑,却又被黑色的云团更重的遮住。
“云阳,一切按计划展开行动,你速速离京,盯着子言夜。”
“是。”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空旷的郊野。
风月梅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下侧的妹妹。这简直太恐怖了,她们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改朝换代,这是诛九族的罪。看着气淡神闲的风月舞,风月梅终于明白她犯了什么样的错。而此时她连改正错误的机会都没了。她陷入了沉思,她要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样做?
风月舞看着极尽奢华却清冷的仿如坟墓的宫殿。她的姐姐,那个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下的妇人此刻紧促着眉,皎好的脸虽透着曾经的风华但却阻挡不住岁月的沧桑。她不急,慢慢喝着手中的香茗,她相信最后的结果会是她想要的结果。
远远的,云泽便看到了愁思不展的姨娘和志在必得的母亲。薄唇轻展,冷冷的笑转瞬即逝。每个人都尽一切的为着个人的私利谋划着,谁能知道最后的结局却往往事与愿违。想着那即将要展开的行动,自己能得到吗?
“姨娘。”风月梅抬头看着立于厅中的他,眼中闪过怨恨、后悔、无奈、不甘,所有心中的滋味都在那抹眼色中。只是事到今日,她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呢?
“泽儿。”风月舞起身,握住他的一只手,缓缓的向风月梅走去。
风月梅不解的看着她。“泽儿,他日龙袍加身,姨娘依然是太后,凡事不可违逆。”
风月舞当然知道姐姐的忌惮,但是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的。
“姨娘永远都是当朝太后。”云泽恭敬的跪在了跟前。
这是一个承诺。
风月梅苦笑,有意义吗?长叹一声,罢了。若是慕容楚继位只怕她的处境好不到哪去。只是她要如何同洛儿讲。“起来吧。”
风月梅狂喜。姐姐答应了,云泽心中也是一震。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母子对望一眼,同样的笑却是不同的心情。
却在此时,殿门口季公公慌乱的声音急急的传了进来。“娘娘,皇上不行了。”
风月梅心一痛,这么快?难道真的是天意!不及多想急急的往龙啸殿走去。她的洛儿啊,这么快就要离开她了吗?这么些年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龙啸殿。一干宫女太监眼见太后往这边走来,早已齐齐的跪了一地。殿内,龙榻之上,慕容洛油尽灯枯的脸苍白的几近纸色。锦被之外的手青筋毕露,双眸看着殿外无尽的黑,没有焦点。
“洛儿。”风月梅跌跌撞撞的扑到了床榻跟前,泪一滴滴的滚滚而落。是老天在惩罚她么?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云泽一进殿,便觉得一种不和谐,可是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和谐。龙榻之上的慕容洛看着他搜寻的眸光,吃力的笑了笑。待感受到脸上的清凉时,终于将眸光转向了伤心欲绝的太后。她是伤心的吧,母子争了这么些年,为着那些不相干的东西生生的扼杀了伦理亲情。
“娘,抱抱皇儿可好。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抱过皇儿。”
“洛儿。”风月梅上榻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这一刻她才发现她错的有多离谱。无尽的悔恨只能转化成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娘,洛儿要走了,你保重好自己。”
“不,不要,洛儿,不要走。娘求你,娘什么都依你,娘再也不跟你争了。”
“娘,洛儿要去跟父皇请罪了,洛儿不是个好皇帝。”
“洛儿,不要,娘求你不要走。洛儿。”血脉相连的亲情在这一刻重新回来,但是却以生离死别做为代价。有什么比自己的至爱活着更重要?
慕容洛的眼神渐渐的焕散。终于手无力的垂下。
“洛儿。”殿内,风月梅的哭声惨历的仿若来自地狱。风月舞远远的看着,这种痛她也曾经经历过,她理解,故她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洒下了两行同情之泪。云泽却是快速的走出了殿外,看着跪在地上的季公公。
“泪落呢?”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了,这少了泪落。
“回候爷,奴才不知。”季公公感觉到来自跟前的杀气,他颤抖着双肩,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滴在阶沿上。云泽抬起的手生生的收了回去。努力的刻制着心中的暴怒。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季公公的穴道,然后自怀中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在了他的嘴中。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知道有时候死是一件很难的事。”
“候爷,奴才不明白你的意思。”
“慢慢你就会明白了,不过我希望你还是没有机会明白的好,你以为呢?”
季公公看着男子眼中的赤红,心不由自主的狂跳。魔鬼,他根本就是个魔鬼。
“奴才只是奴才,谁的奴才不是奴才,候爷以为呢。”
云泽突的便想要放声长笑,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终是咽下了那不及发出的笑声。
“那么泪落呢?”
“候爷,奴才确实不知。奴才去了趟太后那,回来人就不见了。”
云泽,没再追问。却只是对着暗夜出了神。只怕消失的不只是个人这么简单吧?但那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安排安排。
“季公公,皇上病重,你该去请太医了。”
季公公不解的侧头看着殿内的凄惨,皇上不是驾崩了吗?
“还不快去?”
“是,老奴这就去请太医。”
唇角绽开一抹残忍的笑,云泽转身返回大殿。手轻动,哭得昏天黑地的风月梅倒在一旁,自怀中取出一张薄薄的人皮对着铜镜往脸上沾合。转眼间便是一张慕容洛的脸。风月舞讶异的看着他,似是没有料到他早就计划好一切了。云泽将榻上的慕容洛抱起置于一旁的衣柜中,自己跃身而起躺在了床上。
风月舞亦适时的打开了殿门,对跪在外面的宫女道:“皇上病重,太后娘娘晕了,你们来几个人送太后娘娘回宫。”
一干宫女太监这才进了殿门,扶起人事不知的太后,风月梅跟在了身后。门口季公公正忙不跌的引着太医过来。待看清殿内的情景,心狠狠的渥跳了一拍。榻上的云泽看似无光的眸子却像一根针样的盯得他冷汗直冒。
慕容楚,江山美人你从何选择?笑,无声的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