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帝十六年,冬。
正帝慕容洛迎娶承相王政之女王慕雪,封为雪妃赐住凝雪宫,同时封靖远将军周诚之女周若兰为兰妃赐住清兰宫。封临光候风月舞之子云泽为威远将军统管兵部。广受置疑后宫干政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太后因夜受惊吓凤体欠安自此不理朝事,一切军政大事皆交由承相与威远将军处置。
郎邪,王爷府。
“王爷,当今圣上龙体欠安不可能此时纳妃,这事让人不得不怀疑。”
这几日薄昭、步非天及一干谋士日夜在书房讨论着,却始终得不到结果,当日慕容楚回封地后看过慕容洛交与的遗诏,皇兄即有此安排,又何以会有此动作呢?这不是在巩固风家的势力吗?
“薄昭,你即刻通知心影,想办法入宫弄清事情真相。”
“是。”
眼看着薄昭消失在门外,屋子里的人重新静默,谋划着。
“王爷,我们是不是该和其它边关将领联络下?”
慕容楚没有回话,狭长的凤目半闭着不知所想。
片刻眸若寒星,对着暗处道:“追风你速去苍月关与陈将军联系,将这些事情知会陈将军。”
“是,王爷。”只闻男子的声音却不见人只看到一身影如风似箭往外掠去。
众人此刻方才舒了口气,想那阵将军手握十万军士镇守边关,有此人在手何惧区区威远将军。
一阵悠扬的琴声徐徐传来,似清风拂面般让人精神抖擞。慕容楚听得琴声,脸上便绽放了笑颜。起身循着琴声而去。
“王爷,王爷……”
众人忙不及的叫着,却被他置之脑后。
梅林中,如风安静的立于一旁,冷月离白衣如雪素手轻拨又是一阵天赖之音。远远的看着慕容楚往这边走来,如风刚要开口行礼,却被制止。冷月离不疑有它,一心沉浸于自己的音色之中。
“这梅花想是要开了,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那么期待它的绽放。”
“王爷。”
起身,月离立于他的身旁。俯首看着细小的花苞,她又何曾不期待呢?
执起她葱白的手,邹眉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叫王爷,叫楚就行了。外面这么冷怎么连暖炉都不带?”
闻言,如风忙上前将护在胸前的暖炉递上。慕容楚挥手制止,将那双葱尖样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捂着。
月离也不多话任他捂着,她却也是贪恋这温暖的,往年的冬天总是觉得从心尖上往外冷,今年那感觉却淡了。刚入冬他便让人将听梅轩地上铺起厚厚的波斯地毯,炉里从早到晚不停的烧着柴火,时时刻刻都是暖意融融。只因她偶然的那句,人冷了心好像也跟着冷。想着他的体贴她总有种害怕,害怕现在的幸福只是上天可怜她前十几年的不幸,也许那天补偿够了一切便又会收回。她是矛盾的,想要全心的感受却又不得时时的防护,她可以直面曾经的不幸只因一直心都是自己的,而现在她的心却在慢慢的迷失。这让她恐慌。
“可有他们的消息?”
慕容楚将她整个人都环在怀里,淡淡的清香,沁人肺腑。他从不知某一日自己会有这么强烈的感情,从小看惯了帝王的无情,以为自己早已木然,却不想原来只是心睡着了,只是等着她的触动而已。
“没有,已经将画相传了下去,各州各县都在查访,只是光有画相查起来只怕要费些时日。”
“楚,谢谢你。”
“说什么呢?”
他宠溺的将头抵在她的脖劲处,轻轻的吹了口冷气。他不喜欢她的客气。月离娇羞的转了转身子,却被他抱的得更紧了。
远处,一袭白衣的身影看到这情形,眸子冷了冷,终是无言转身渐行渐远。
轩外,管家荣叔领着一衣衫破败的婢女往这边走,不时的回头怀疑的眸子转了又转,却什么也没说。
行到跟前,看到二人,管家停了身。
“王爷,这婢女在外吵了半天,一定要见小姐。”
慕容楚转了身,看着衣衫褴褛的来人,邹了邹眉,月儿说了除了哥哥便再无亲人,她又是谁呢?冷月离看着低垂着头的婢女拾步上前。
“书琴?”
书琴抬头看着她,脏污的脸上两行清泪。
“小姐。”想要上前相认又怕自己脏臭的身子弄脏了小姐,只能站在原地。
“认识?”
慕容楚看着她问道。
“以前我在临光俯时的婢女。”
慕容楚森冷的眸子盯着书琴,书琴不敢抬头但那眸光让她很不自在。
“如风,麻烦你带书琴去梳洗一下,换身干将衣服。”
“是。”
书琴怯怯的跟着如风往屋里走去。如影随行的眸光是让她有如尖芒在刺的感觉。好可怕的人,只是小姐怎么会认识呢?
“好了,你别再看了,要把人吓死啊。”
等二人走得远了,月离才轻昵的将他的脸转了过来。
“月儿,她怎么会来?即是临光俯的婢女怎么会到这来,你也知道郎邪离京城路途遥远,她孤身一人怎么来得了?”
冷月离摇了摇头,她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只怕又是一个阴谋。
“当日在俯中,书琴因为服侍的是我没少受俯中人的欺负,即然来了,呆会问明话再做打算吧。”
两人又站了会,眼看着起风了。才往回走。
屋内,梳洗过后的书琴眸子亮闪闪的透着一股机灵劲。看这摆设再看刚才二人的相处,她知道郎邪王对小姐是与众不同的。心里有了安慰,小姐半身孤苦终得良人。看着二人相揩走来,忙起了身行礼。
“见过王爷。”
“免了。”
看她还是怯。冷月离上前轻执了她的手,问道:“书琴,你怎知我在这?又怎么寻了过来。”
“小姐,是大小姐告诉我的,也是大小姐让我来寻你的。”
“清荷?”书琴的回答让冷月离站立不稳。清荷你果真是不同的。
“大小姐说你一人在这,怕你不习惯便偷偷的放我出府,遣了两人护送我过来,可是路上遇到劫匪他们死了。我一路行乞过来的。”
她的话不只是冷月离就连慕容楚都是震惊不已。那临光俯中的大小姐到底是何许人也?她的母亲要置于死地的人她却千里迢迢的送个婢女过来。再看着冷月离眸闪起的水雾,慕容楚上前,轻声道:“你们主仆好好叙叙,我先走了。”
“王爷。”
书琴忽然就跪拜在地。
“你这是作什么?”
“书琴求王爷留下书琴侍候小姐。”
冷月离抬眸,半是哀求半是戚伤的看着他。
他不是不知她的心情,她虽接受了如风的服侍,但那客气和疏离怎么看都不像是主仆一直他也想寻个贴心的人来服侍她。眼下看她和这书琴定是有感情的,不然以她的性子,断不会这样求他。但这书琴来得太过突然,万一又是风月舞为她设下的道该怎么办?慕容楚一时愣在了那。良久。
“这几****就跟在小姐跟前好生侍候着。”
“是,奴婢谢王爷。”书琴忙叩拜谢恩。
“如风,你随我去趟前厅。”
“是,王爷。”
如风跟在他身后,两人走了出去。见他们走得远了,书琴才在冷月离的掺扶下站了起来。
“小姐,公子可有来寻你?”
云泽?冷月离想着那日的相别,心里一阵慌乱。
“那日大小姐救了公子,公子说要来寻小姐的啊?”
冷月离不解的看着书琴,这书琴怎么一直都是这样,说话总是前语不搭后言的。云泽要清荷救什么?书琴恍然明白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忙解释说。
“我的说的是乔公子,小姐的兄长。”
“哥哥。”
冷月离一阵激动,有哥哥的消息。
看这情形,书琴知道两人还没联系上。便把当日清荷如何救乔木杨又如何分别的事情说了出来。冷月离这才明了,当日后山是清荷花钱请了高人在岸底接应救了哥哥一命,心里对清荷又是一番说不出的感激。
“乔木杨。”冷月离重重的念了一遍,怎么说自己也应该姓乔的。但是当日风月舞是说她是随母姓的,那么想来自己的母亲应该是姓冷。这下便好办了,想不到哥哥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是药王庄的庄主。想来走到今天这步没少吃苦。想到自己当日的所为,悔恨之心更烈。伤心处泪水早已滑落。
书琴眼见得她伤心哭泣,上前轻轻的抱着她。
“小姐,你的苦日子总算过去了,王爷对你那么好,你就别想着以前要想着往后的日子。”
冷月离什么都没说,只是拭去腮边的泪。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以后在王府没事不要随意走动,好在这听梅轩够大,也不至于闷坏你。”
书琴不解的看着她,王爷对小姐如此的不同难道还限制了小姐在府中的行动?却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利落的去打了水给她清脸。
冷月离想着即然有了哥哥的确切消息,那么便只需休书一封便可联系上。想着,起身道:“书琴,我去趟前厅,你在这呆着。”
“小姐。”
书琴闻声刚想说一起去,却见小姐急急的往外走了。想到小姐之前的嘱咐不敢再往外走,只能在屋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