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
云泽盛怒之下,一掌将身前的书桌劈了个粉碎。
“可恶。”
离儿受刑了。该死的慕容楚,还有子言夜,竟然让离儿受刑了。攥紧的拳头关节处已然泛白。母亲,是你吧?一定是你。
紧闭的房门却在此时蓦的被踢开。风月舞气势汹汹的夺门而入。
“玉玺呢?你把玉玺放哪去了?”
“玉玺,我送给慕容楚了。如此你还要杀他们吗?”
忍下心中的怒火,云泽冷眼看着暴怒的风月舞。
“你疯了。”风月舞抬手便往云泽的脸上挥去。手却在半空中被云泽捉住了。
“母亲。”云泽近前,森冷的语气仿似来自地狱。“不要逼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想要的你要,我要的你若敢碰……”话毕,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挥,房角的一盆水观音顿时四分五裂。
手猛的收住,风月舞由着那股力带倒在地。她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泽。“泽儿?”
云泽不去看她,目光落在隐隐约约的绣楼上,依稀中他看到了那张清冷的笑脸。
“离儿。”
风月舞突然就笑了,那笑声从最初压抑不住的低笑变成歇斯底里的狂笑。她的泽儿和她何其像,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竟然可以那样的不顾一切。当年的她不也是为了爱情抛弃了亲情吗?结果呢?风月舞将脸埋在冰冷的地板上,由着那股冷意浇息心中不休的痛。时至今日她连回忆都是一种痛。
“不会有结果的,泽儿。”
“不,就算是倾尽天下,我也绝不放手。”
“我……拭目以待。”
风月舞起身,拭去脸上的泪。这天下本就不姓云,她的处心积虑为的也只是他,若是他自己都不在意,她又何必?
逍遥殿,文枫盯着手里的折子再次出神。凤殿那边的那位主子已有三天水米未进,这让他心生焦急,却也只是焦急。一夜的巫山云雨牵起的是他沉寂已久的心而断了的却是子淇生的欲念。
季公公冷眼看着上方兀自出神的人。心中虽有滔天的怒火眼中却是无声无息。宗人俯关于王妃的审核已然通过。想着陈将军的十万精兵及步家的财富,这天下就改不了姓。他亦暗中命秦安路白与宫中的禁卫军统领修好,就看鹿死谁手了。
是夜,一队人马悄然远离京城。
郎邪,王爷俯。
步非天沾着肮脏的水清拭着怀中昏迷的人儿。没有及时的清洗,那些因为鞭伤而破裂的皮肤已和衣服沾在一块,虽心急如焚却莫可奈何。而此刻怀中的人已起了高烧,脸泛着不健康的红艳。
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不知道妹妹用了什么方法使得桂嬷嬷没有再来用刑。守卫遵了那嬷嬷的吩咐虽准许他探望却不让他带药物进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伤势恶化。他现在心心盼望着的是慕容的早日归来。
牢门却在此刻再度开启。步非天惊喜的抬头,然那份惊喜善不及绽放便被狠狠的恐惧而代替。
“嬷嬷!”
桂嬷嬷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苍老的容颜因了这几日的不安惶恐而愈加的憔悴。示意守卫启开牢门,步非天将怀中意识不清的人藏于身后。历声道:“嬷嬷,若不是姑娘所为他日你何以面对王爷?”
桂嬷嬷冷然一笑。眸中的伤痛使得步非天不忍相向。
“步公子,为了太妃,宁可错杀绝不错放。王爷他日若有责罚,老身坦然而受。”
“嬷嬷。”
“你不必再多说。”桂嬷嬷抬手制止了他,复又转首对身后的守卫道“将步公子请出去。”
“不,我不出去,嬷嬷你不能……”
“步公子有心观刑,老身没有异意。”
什么,观刑。又要动刑了,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步非天忽的一掌向朝他们走过来的守卫袭去。守卫哄然倒地,似是料到他会有此一招。桂嬷嬷并不意外。
“步公子,你可曾为令妹想过,他日令妹将是这俯中的侧王妃,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子与王俯为敌吗?”
“嬷嬷,我……”
步非天顿时陷入两难之境。
“步公子,你退下吧。”
身后冷月离几不可闻的话语响起。步非天回头看着她,眸中的心痛一览无余。颓然的立于那,任由守卫将她毫不怜惜的架起往刑房走去。
刑房中刑具早已备好,细如牛毛的绣花针一字排开,一柄闪着寒光的小锤。一名丫头正在摆弄着那些刑具,见守卫将人带来,抬头迎着冷月离惨白的脸笑意一闪而过。
“宛儿,你退下吧。”
宛儿起身退到桂嬷嬷身后。
看到那严陈以待的刑具,心一阵抽搐。原来那日的鞭刑只是小试小牛刀。尚不知道有多少种刑法等着她来体验。楚,我真的能等到你回来吗?冷月离绝望的闭了眼。
“你知道,让你开口的法子很多,我不介意样样试过来。只是你又何必这样苦了自己?”
桂嬷嬷上前进行着最后的劝导。
惨然的笑了笑。那笑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意瞬间漫遍全身。她不想再说什么,她说的她们不愿意听,她们想听的她说不出。好纠结啊。但愿她能撑到他回来的那天,告诉他,她遵守了自己的承诺。
眼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桂嬷嬷阴沉沉着脸,历声道“动刑。”
守卫上前,将冷月离的手紧紧的固定住,一人取过边上细小的铁针扎在指缝中,十指连心,那痛使得冷月离不顾一切的大呼出声。然却没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守卫再次取过边上的小锤对着那露在指缝中的针尾敲去,直至末入根底。原本细嫩的手瞬间肿胀不堪。
“不,”看了那刑法步非天再也忍不住的上前推开众人。将她紧紧的护于身后。
“步公子。”
宛儿上前欲要将他拨开。“滚。”步非天怒恨之中一个挥袖,宛儿便如一团破絮朝墙壁上飞去。扑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于地上。
桂嬷嬷没料到会生出这种事故,上前直视步非天缓声道“步公子是决意舍弃令妹了?”
“此等不分黑白的王俯,不入也罢。”
“你……”
想不到他会有此一说,怒极反笑“好、好、她的命是命,太妃娘娘的命就不是命,你们退开,我来。”
守卫退过一边,桂嬷嬷取了边上的铁针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嬷嬷,你别逼我。”
“你杀了老身,就没人再能为难她。”
两人针峰相对,各不相让。牢房之中一时陷入僵局。早有人上前扶了宛儿往外去疗伤。
昏死过去的冷月离醒转,看着眼前挺拔的身影,实在不愿他再为自己凭添烦乱,若他真为自己杀了这嬷嬷,他日步非烟何以在俯中立足?
“步公子,你走吧。”
心知她是不想连累自己,可是她的拒绝还是令他心如刀绞,就让他暂时的守护都不行吗?她的身边有了慕容他从不奢求她的垂爱,只希望可以默默守望,当日因为非烟他作出了让步,然天知道他有多痛恨自己当初的懦弱。